《国无太子（重生）》一口奶黄包

2、东宫初见

　　高采鸾现今十五岁，去年及笄，按东魏皇室规矩，公主及笄后，都会商讨驸马人选，再由皇帝挑选几位驸马待选，之后便会则择良辰吉日，在择夫宴上由公主选择驸马人选，明面上是由公主选择，但实来看，驸马人选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且对皇室百无一害。

　　高采鸾上面有两位姐姐，大公主高芙雅，又称为昭明公主，她嫁的是被称为“中都公子”的杨纯，也就是晁云阁杨甫老先生的长子，她曾听宫人说，昭明公主原本是指给杨府嫡子杨经的，但因杨经尚未到娶妻年纪，所以便配给杨纯。二公主高细君，因及笄时恰遇北沙之乱，为了维护北沙与东魏的和平，便自愿远嫁北沙，成为北沙国的国后，力求两国和平。

　　等到高采鸾及笄，北沙无战乱，朝堂的文官力量相互制衡，所以高守湛有意于初东筠，她也能猜得到，杨家已有昭明公主嫁过去，再多个公主也空余，杨经虽然在驸马之列，但也只是为了给初东筠铺垫而已，白家同理，对皇帝来说，朝中文职力量已然平稳，把公主再嫁文官，无疑是自找麻烦，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出身武将的初东筠。

　　初东筠的祖上，曾是与开国皇帝德光帝共患难的忠臣，自德光帝后，初家多出武将，初家的每一代都为保卫东魏都做了不同程度的牺牲，初东筠的父亲曾因边境之乱，错过了与一位公主的婚礼，致憾终生，把高采鸾嫁过去，可以说是弥补。

　　当然，原因也有复杂。

　　比如初家战功赫赫，势力一天比一天强大，掌握在他们手里的兵权，是不可想象的，再加上初家与守在水阳城的珣王关系密切，上次高采鸾无意路过御花园，听到她父皇与守湛皇兄提了珣王近来频频的动作，珣王是她父皇同父异母的兄弟，相当于是高采鸾的皇叔，传说当时先帝垂危之际，想更立太子为高珣，但经不过杨阁老的劝说，此事便不了了之。

　　之后，先帝驾崩，高珣被派出中都，前往荒芜的水阳城，多年来一直平安相处，却不知为何有了动作，还与初家有着扯不断的关系，皇室需要一位眼线盯着初家与珣王之间的联系，所以需要一位公主去嫁到水阳城。

　　无疑，高采鸾的及笄很是时候。

　　更何况，初东筠在未离京前，曾在皇宫做过高采鸾的伴读，依照高守湛的话来说。“有感情底子，人嘛，为兄前几年代父皇出访北沙时，见过初东筠，英俊潇洒还气度非凡，为兄看好你和东筠君哟。”

　　虽然高守湛素日里极不正经，可她还是挺佩服他的，而高守湛也不例外，他所娶的太子妃与侧室均出自于东魏世家大族的小姐，太子妃萧氏出自南方萧族，姬妾身份也都高贵不已，高采鸾是不明白高守湛是如何哄骗那些大小姐死心塌地跟着他，甚至不惜做妾。

　　眼下，她也无暇深究此事，如今教高采鸾放在心头的就是初东筠之事。

　　还有今日设在东宫的接风宴。

　　因初东筠回莱阳，他代表的初家势力引来很多关注，又恰巧初东筠未曾娶妻纳妾，许多势力想借成亲之由拉近和初家的关系，今日高守湛设在东宫的接风宴，更是重头戏。

　　“皇兄我是想把你嫁出去，可也得初东筠愿意娶，若他不想，在择夫宴上当众拒绝你，就是我，也无力回天。”高守湛也明白，这桩婚事也得看初东筠的意愿，倘若他执意不娶，谁也没办法，到时候反倒丢了皇家颜面。

　　所谓接风宴，也不过是各方势力暗自切磋的战场，谁能胜，便胜，败，便败。

　　从小，虽然她母妃去世早，可这种道理，高采鸾很小就清楚。在名为婚姻的博弈中，她势必是枚棋子，把棋落在该落的地方，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考虑，她归从于这种命运，却不想只待在她的宫里，等待高守湛的消息，她想要去看看，到底，初东筠是什么人。

　　“公主，这恐怕不妥。”听了她的话，从小侍候她的春萤却担忧。“太子殿下在东宫设宴，所邀请都是些男子，况奴婢也听说，今日东宫里多了许多闺秀，都是冲初将军过去的，您又何必自降身份，跑去东宫做什么？”

　　“没什么不好的。”高采鸾摇摇头，继而道。“我总不能坐着等消息，更何况，初东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想了解下。”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东宫。

　　明灯高挂，乐师抚琴漾出弦乐，此时东宫歌舞升平，青年才俊坐于两旁，喝酒谈天，可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美人与酒，而是位于上座最近的空座之上，就连高守湛也不例外。

　　太子殿下的接风宴，初东筠不敢不从，他来东宫没多久，就以上恭之由悄然离开，如今接风宴即将结束，初东筠并没返回的迹象，高守湛心里急，刚刚他才装作无意间提了高采鸾的名，这初东筠就借故离开，相当可疑。

　　高守湛想，万一真是幼时初东筠对高采鸾印象不好，他一定要好好扭转初东筠对高采鸾的印象，想着接风宴那么好的机会，他不能白白浪费，高守湛想着，便朝以手势示意身旁侍卫过来。

　　“去查查初将军哪去了。”

　　“属下遵命。”

　　看着侍卫消失，高守湛在心底盘算着文稿，在初东筠面前夸赞他妹妹比较容易接受？
　　夸美貌吗？会不会太肤浅。

　　那……内涵？高采鸾有内涵吗。

　　……

　　高守湛一时犯了难。

　　明月高照。

　　高采鸾从西云宫出来时，早已换了宫婢衣裳，既然公主身份去往东宫不妥，若以宫婢身份便无顾虑，春萤更是担忧，说是违背礼法，高采鸾听了，便把公主服给予春萤穿着，让春萤坐守西云宫，她自己则穿着宫婢衣裳，前往东宫。

　　初东筠回中都之事，在皇宫引来许多谈论，在前往东宫路途上，她已听到许多宫人讲述他在北沙边境的事迹，扫定边境马贼山匪，治理边境的恶劣环境，与北沙人和平相处并赢得北沙与东魏边境人民的爱戴，说是连北沙公主都有下嫁他的打算。

　　算起来，她与初东筠有七、八年未见，应该有八年。

　　她七岁入学堂，因天性调皮，给她做伴读的闺秀被她气极，佯装抱恙在身不愿再进宫，当是时，掌权初家的是那位慈眉善目的初老爷子，高采鸾对他印象很好，那位初老爷子听说她的事迹后，没有像其他群臣一般指责她，反而是道。“小公主生性好动，臣私认为让诸位小姐去陪读甚是不妥，不如找哪位小少爷去陪读，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小打小闹也没关系。”

　　她名声在外，没有哪位臣子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儿子送进宫做她伴读，最后还是初老爷子忍痛割爱般的推举自个儿嫡孙。“臣不日，便将小孙儿东筠送进宫做公主伴读。”

　　于是，初东筠进宫做了她的伴读，高采鸾对他并无深刻印象，如今想来只是位沉默寡言的小少爷，对她的调皮捣蛋全然沉默，她的恶作剧也全然接受，没半点怨言，三年的伴读后，初东筠就随父出征北沙，两军对垒伤及民心，于此间，细君公主及笄自愿远嫁北沙，北沙与东魏止戈言和，又因边境山匪众多，初东筠便又在北沙边境待了几年，在剿灭当地山匪后，这才回到中都。

　　高采鸾倒是好奇，当初即便被蜜蜂蜇成满脸脓包的初东筠，在边境生活几年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如此想着，便随一众宫婢进到东宫，待进东宫后，她就悄悄离开宫婢之行，闪身去了不易被人觉察到的偏廊，现在东宫上下都在宫院忙碌，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偏廊环绕东宫院，是最能看到东宫动静却又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地方，按理说是该让侍卫把守，但因高守湛种植的早棠花，没有太子的命令，谁也不敢去偏廊，生怕弄坏了早棠花，可高采鸾不怕，她轻车熟路就跑到偏廊，将自己全身隐藏在偏廊的早棠花后，想要看看这东宫的接风宴是什么样，原本默默不起眼的小少爷，现在成为东宫座上客的初东筠，又是如何。

　　不过，偏廊的早棠花很遮视线，高采鸾只能听到丝竹弦乐，以及众贵族子弟的谈笑声。而这些明面君子，喝醉了酒就开始有些管不住嘴，从哪家小妾说到烟柳春巷的美妓，谈语间都是自傲之态，仿佛自己全部的骄傲都在睡了几个女人身上。

　　真是……

　　“热闹啊。”高采鸾扬起眉，眼瞳微沉。

　　“是很热闹。”

　　突然间，一句略沉的话声从暗处传来。

　　没想到偏廊还有其他人，高采鸾心下一惊，猛然抬起头。

　　此时，淡月从云出，静静月华流泻在繁多的早棠花上，花影纷乱，偶有香风吹过。

　　弯弯月下，高采鸾清楚的看到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