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黎明破晓时 ...
-
杨雪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特别胆大的人,几乎没怕过什么,上学时是,工作时也是,不管到那都无所畏惧,只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个特别温暖的家,不管外面如何,她都有地方可以回,所以从未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害怕”。
直到那天,中秋放假回家,手机没多久就没电了,而她忘了带充电器,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老爸的手机在充电,就想着先给自己的充会,手碰到手机时刚好来了一条短信,想着肯定是10086的催款短信,就顺手点开了,一瞬间,世界就失了整个模样。静了好久才能正常呼吸,急忙翻看以前的信息,看是不是恶搞或者发错了。
那么多条短信,内容详实,不可能有任何误会,她爸爸....有了别的女人,多么恶俗的一个故事,多么可笑的一个故事,多么......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家里,从未想过,打死也没想过,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成熟稳重,尊重妻子,疼爱女儿,她想不通,更不敢想,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反应过来后,杨雪辞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不是质问,而是慌乱的用颤抖的手把手机摆回了原样,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害怕”。
真正的黑怕就是,你知道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你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面对还是解决了。
她甚至恨过,他为什么就不能删掉呢,那样她就看不到,一切就还是原来的样子,他怎么能那么自信没人会看到呢?他有想过被人看到的后果吗?他有想过她会看到吗?他有想到妈妈会看到吗?这个他维持了几十年的家,就一点也不在乎吗?如果真不在乎,为何不坦白呢?
她不明白,不相信,可事实就是摆在眼前,她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他,想对他大吼,想声嘶力竭的闹,可是她都没做,什么也不敢,甚至想想都敢想。
父母还是平常的样子,可那个家,她待不下去,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是她最亲的人啊,她该怎么和他说话?怎么和他相处?怎么叫他爸?他说的话她该怎么再信?
她不敢告诉妈妈,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她心脏不好,怕她承受不住,其实她自己知道,是只是不敢,不敢打破眼前的幻境,不敢接受失去一个从未想要失去的东西,一想到说出后的场面,她就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她觉得一切都很荒谬,这个世界都很荒谬。欺骗,欺骗才是最恶心的东西,想想都觉得无比恶心。一个相处几十年的人都能这样,他说出去买菜的时候可能是去陪了另外一个女人,这有比这更恶心,更荒谬的吗?还有谁可以相信呢,最凉不过人心。”
更讽刺的是,第二天,她和妈妈包饺子,阳光很好,她清楚的记得阳光照在面团上,细微的面粉在光里浮动的样子,一副温情的样子。妈妈开心的说:“雪辞啊,必须找个人了啊。你看,妈妈好强了一辈子,忙了一辈子,最后落了一身病,但有你和你爸就心满意足了。”然后满是幸福的说,“直到现在,吃饭时有我爱吃的菜,你爸都留给我吃,我这一辈子,很满足了。”
没人知道,她也无法描述,那一刻,她的心情是什么样?.......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了,但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幕,永远记得.......那嗜血也解不了的恨意,婚姻,贤妻良母,朝朝暮暮,这些对她来说曾很温情的词,都成了恶心。
她知道,这样的事,现在很平常,平常到大部分婚姻的破灭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可是再平常,你让一个女儿怎么接受呢?让一个坚信父母恩爱,家庭温暖,婚姻幸福的女儿怎么接受呢?最坚信的东西被打破了,以后该怎么信任呢?
不久,喜剧的一幕发生了,她和男朋友分手,竟然也是那个恶心的理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所有人都以为是失恋的原因,可她明白,不是失去了一段感情,是失去了“信心”,没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崩溃,焦虑充斥在每一个神经末梢,随时都有失控的可能。
爱恨嗔痴贪恋狂汇聚成海,她自愿沉沦海底,任海水倒灌入身,入骨,入心,滔天浓烈直至血沸成烟,终成生命底色,再也挥之不去,也无法更深更痛。
杨雪辞想她已沉到了海底,在感情上已经失无所失,所以剩下的每一步都是在向上,都是得到,只是不管她怎样沉浮,她都不再期待岸边有人在等她,人生不止情爱。
杨雪辞睁眼,迎面看到的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是笑意的看着她,心中坚冰,哗啦碎了一地,开口说,“我被你的美色所惑。”
“哈哈,这就好,成功了第一步,我会更加努力,争取让你也爱上我的灵魂的,虽然我不太在意灵魂有什么好爱的。”陈君豪更加卖力的笑,真把自己当成“美人”来使的模样。
“我有个条件,你介意吗?”杨雪辞问。
“我什么都同意,只要是你提的.”陈君豪答的毫不犹豫。
“什么都同意,如果我让你做不好的事情呢?”杨雪辞问
“我爱你,就会永远会站在你这边,不论对错。”陈君豪接着说,“这不是中二少年的热血冲动,只是因为我知道,世界上那有绝对的对错,如果这样,我选择相信“爱”,站在“爱”的一边,并没有什么不对,而且如果真是我无法接受的事情,我就不爱你了。”
“这个想法还不错。”杨雪辞笑着说。
“你刚说条件,只有一个吗?你不再想想,多几个也没关系的。”陈君豪笑嘻嘻的说。
“没有,就一个,我不喜欢欺骗,那天你厌倦了,可以走,但不可以说谎,我们至少让曾经变成回忆,而不是恶心。”杨雪辞笑着问,“你同意吗?”
“同意,同意”,陈君豪立刻举起双手,来强烈的表示自己真的很同意,“虽然不太喜欢,一开始就说什么厌倦,离开的,不过没关系,你想怎么说都行,只要知道我是真心的就行。”
“真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年轻人,还相信真爱?”杨雪辞双手插在口袋里微笑。
“谁说满脑子约炮的才是年轻人,你们的想法真邪恶,我才不背这个锅,再说了,不是说真爱像鬼,听说的人多,见过的人少,“少”并不是“没有”,既然有,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陈君豪直起身子,放下握在肩头的手,转而抓起杨雪辞的手,握在掌心,“你看,为了抑制住献出初吻的冲动,不让刚刚说过的话这么快打脸,我们还是拉开一点距离好了。”
“你别动”,杨雪辞伸手搂过陈君豪的脖子,拉近两人距离,踮起脚尖,双唇之间什么都没有,只剩微风。
陈君豪眼睛亮亮的,心跳的能敲战鼓,看着近在咫尺的双唇,“咕嘟”咽了下口水,同时感到唇上传来温热的气息,绵软香甜,入骨的舒适感,身体不自觉的前倾,想要更多,可是唇上一凉,人已经放开。
“我说过,你不许动。”杨雪辞笑着说。
“啊,这个意思啊,我刚不知道规则,现在知道了,我们再练习一次。”陈君豪立刻贴近一步说。
“不行,反正你初吻已经不再了,剩下的我就放心了,今天结束。”杨雪辞狡黠的说。
“好吧,虽然.....没有够,但我听你的。”陈君豪拉着杨雪辞的手,身体左右晃动,乖巧又开心的样子。
“我是捡到宝了吗?”杨雪辞被逗笑。
“是啊,是啊,我是宝宝呀。”陈君豪立刻接嘴。
“天快亮了”,杨雪辞心有戚戚的感叹一句,望着东方彤红的云彩,后面是太阳掩不住的光芒,光华正在一点点重新占领人间。
“天亮了,我有女朋友了。”陈君豪振奋的张开双臂,面朝东方,大有展翅高飞之态。
杨雪辞看着陈君豪想,但愿天亮后,她还能如夜里般对他无所求,并且也做好高飞的准备,能一起飞,也能毫无留恋的挥翅远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这段感情,不陷入沼泽般让人难堪的困境。
太阳从云后漏出小半张脸时,杨雪辞给刘明明打了个电话,“决定了吗?”
“我现在去‘云颜’做个发型,画个妆,然后去民政局。”刘明明声音沙哑,宿醉后的嗓音。
“明明,照顾好自己。”杨雪辞沉默半天,发现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关切,只能希望她好好的。
“别一副我要破产的调调,不就离个婚吗,我离的起?”刘明明转动脖颈说,“而且自从决定离婚后,我心态就特别好,以前在路上谁要是蹭到我,我肯定要骂的他后悔当天出门,但昨天有人骑车都骑到我腿上,特别疼,我都觉得没什么,不止这样的事,很多事,突然都看开了,不想计较了。”
“明明,困难本身不是财富,但为了走过困难,所做的改变才是。”杨雪辞说。
“哈哈,这个我知道,淡季过后就是旺季嘛。”刘明明笑着说,“你们不用安慰我,我还等着旺季万事亨通呢。”
“明明,我爱你,李清也是。”杨雪辞笑着说。
“我靠,别让老子像其他离婚的怨妇一样哭的像个傻逼,我这么优雅的人”,刘明明抹了一把脸,很优雅的说,“我也爱你们。”
杨雪辞迎着太阳,扬起脸,模糊不清的夜晚过去了,内心的伤疤却在清晰的日光下模糊了…….这大概就是生活吧,没有什么是清楚的,当你不再执着于看清的时候,就可以更好的生活了。
陈君豪抱着杨雪辞转了个圈,然后放下,恋恋不舍的说,“我去上班了,你要去上班吗?”
“嗯,一起吃个早餐再去吧,我给你煎个吐司,喝杯牛奶。”杨雪辞说。
陈君豪突然原地蹦了个圈,狼嚎一声,“要疯,我也是有女朋友,有早餐吃的人了,哈哈。”
当陈君豪接连吃了三片吐司后,看着在厨房给他煮牛奶的人,笑的嘴都快裂开了,蹭过去,倚在门框上,夸张的吸了吸鼻子,“好香的牛奶。”
“你确定是香的?”杨雪辞问了一句,她从未觉得牛奶有香气的。
“我才不确定,神都不能保证一定会发生什么。”陈君豪笑着加了一句,“但我觉得它是香的,它就是香的。”
“既然神都不能保证,又何必思虑过重,没有答案就是最终的答案。”杨雪辞说给自己听,仿佛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答案,眼睛淬了光般的亮,放下咕咕冒泡的牛奶,大步走回卧室,抓起手机在“三人行”群里,发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