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己卯年·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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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又遇大旱，大地皲裂。
李武雄又带着兵马打回了豫州。
这一回李武雄攻破了少梁。
少梁是魏朝龙兴之地，当初魏朝高祖便就是在少梁兴兵，南北征战，平定天下。
皇帝虞溆大怒，一边问了豫州刺史的罪过，一边派人前去镇压。
然而更让皇帝虞溆震怒的事情还在后面。
李武雄占领了少梁之后，掘开了高祖陵墓。
奇耻大辱也莫过于此。
皇帝虞溆在朝堂上痛哭不止，下令所有人着丧服哀悼，并追究了从少梁到豫州再到京城所有相关官员的责任。
朝中大臣们也跟着皇帝一起痛哭惊怒。
可朝中的激愤却仿佛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臣子们虽然哭天抢地仿佛恨不得是自家的祖坟被挖，但却没有人真的想去解决带着义军四处辗转的李武雄。
又或者是，没有人愿意顶着现在的天灾带兵。
人胜不了天。
臣子们心知肚明，这连年的灾祸下，灭掉李武雄，还会有无数个李武雄。
他们不愿意与那些为了一口吃食而拼命的平民组成的义军生死相搏。
他们的性命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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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嵘之听着陈逸春说朝中的事情，越听面色越凝重，最终是完全沉默了下去。
一旁的薛北一脸愤愤，他道：“我是愿意领兵去豫州的。”
“你资历太浅，也轮不到你带兵。”陈逸春说道。
薛北道：“带兵打仗凭的是血性，虽然我资历浅，可我敢抛洒热血，那些老资历的将军们却只会缩手缩脚生怕自己一条老命丢在了战场之上。”
“所以现在没有人带兵了么？”虞嵘之再看向了陈逸春。
陈逸春摇了摇头，道：“这我便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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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时候，赵离从宫外回来，倒是又带回了一个关于少梁的消息。
“韦兴东韦将军带兵去了豫州。”赵离说道，“我回来时候看到街上戒严，兵部大臣正拿着虎符往军营去。”
虞嵘之微微松了口气。
“韦将军也算是能征善战之人。”薛北点评了一句。
赵离看了眼薛北，他对薛北感观并不算太好，或者是因为薛北自从被派到了虞嵘之身边后，很快就和虞嵘之熟稔了起来。
但薛北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尽职尽责的侍卫。
虞嵘之没有觉察到他的那一些小心思，他向薛北笑了笑：“等你再大几岁想要带兵，我向父皇举荐你。”
薛北笑着谢了恩。
赵离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虞嵘之：“我带了一匣子糕点回来，等会殿下要是饿了可以垫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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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皇帝下旨所有人服丧哀悼后，膳房的饭菜也都变成不见一点荤腥的寡淡。
对于十几岁的少年来说，正是吃得多的时候要天天吃那些寡淡饭菜，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只看虞嵘之最近吃饭时候神色，赵离便知道那些寡淡粗粮叫他难以接受了，于是这次出宫才特地带了一匣子糕点。
虞嵘之意外地看向赵离，末了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离没忍住伸手揉了下虞嵘之的发顶，心里却在想今日从表哥那里听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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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来给他送东西的仍然是他的表哥姚崮，大舅舅的长子。
姚崮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燕地的事情，其中最让他意外的莫过于他的父亲纳了一房貌美侧妃，还迅速夺了正妃徐氏的宠爱，他的父亲隐隐有宠妾灭妻的昏聩模样了。
“这位杨氏是什么来头？”他问姚崮。
姚崮神色十分微妙，最后道：“是二叔献给姑父的。”
赵离挑眉。
姚崮口中的二叔也就是他的二舅姚鸱，他以为姚家既然是已经推上了一个继室徐氏，那么便至少是内部保持了一致，谁能想到他二舅献上一个杨氏，这岂不是生生让姚家也分成了不同的派系？
姚鸱这么做应当是有他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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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候，赵离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
同样的夜晚，燕王府中，正妃徐氏也没有睡意。
自从侧妃杨氏进府后，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危机，她可以大度容得下赵巽的妾室，也容得下庶子庶女，但却不能接受有一个人进府后取代她的位置。
若有朝一日杨氏生下子女，那她膝下的孩儿要如何自处？
难道给杨氏让路？
为什么姚家突然给赵巽送了个女人？
难道姚家的地位不稳固？
徐氏从床上坐了起来，突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赵离。
是了，一定是赵离现在还在京城，这让姚家人感觉到不安。
想到这里，她命人点了灯。
“娘娘有什么吩咐？”侍女一边上前来伺候她穿衣起身，一边温声问道。
“我要给京中的三公子写信，准备笔墨。”徐氏说道。
侍女有些莫名，但还是按照吩咐准备好了书案笔墨。
要写什么呢？
徐氏思索了许久，最终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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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京中乱局，天下不安，应是回燕地之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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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离回到燕地是解决眼前问题最好的解决方式。
一来可以让姚家人放心，他们不会再因为赵离远在京城而对她警惕，他们会替赵离掌目，确保赵离在燕王府的地位。
二来可以让杨氏把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到赵离身上，叫杨氏知道，就算她生下了孩儿，最大的障碍可不是她膝下那两个小孩儿，而是已经长成人的嫡子赵离。
到时候无论是杨氏针对赵离，或者是姚家人与杨氏起争执，她只管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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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离收到徐氏书信的那一日，豫州的战报重新传来了。
韦兴东带着兵马前去少梁却叫李武雄先得到消息跑走，不仅跑走，还带走了在少梁搜刮到了财物。
这大约能算是不战而胜，可却又算不得什么胜利。
皇陵被焚毁成了废墟，少梁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大地皲裂起皮，风沙中，应有的春雨不知在何处。
皇帝虞溆在朝中下了罪己诏，自责乃是他的缘故才叫这老天不眷顾，风不调雨不顺，连祖宗基业都被毁去，他祈求苍天降下一场甘霖，让天下百姓不再受干旱之苦，从此以后风调雨顺，家国安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己卯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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