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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神祭祝愿 ...

  •   这是每一段时间的自己。
      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体会,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心境,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自己,却同样努力,同样的坚持,同样凭靠着他人传递过来的火而延续下来的意志,所构筑的自己这么一个人。
      ——安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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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意识群体内。

      狮子王目瞪口呆地巡视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大殿内熏香缥缈若仙,无数来往的文武百官穿过他的身体,视他为空气,朝着高位上的人齐齐跪拜,吾皇万岁的字号震耳欲聋、响彻天外。
      金发羁傲不驯翘起的付丧神抬起的头,看清无数人敬畏跪拜的高位者的脸,差异非常地脱口而出。
      “主公?!”

      他瞬时噤声,惊疑不定地望着高位上的人,见对方轻淡的低垂眼帘,金珠垂帘之下雪肤乌发,熟悉的容颜神情宁静且淡漠。
      她慵懒地斜搭着髹金漆龙椅,身上玄衣云袖繁复精绣着赤红翻飞的蟠龙纹,洒落的阳光为她渡上一层金色光晕,整个人散发着风华绝貌、威震天下的气息。

      好、好遥远……
      这真的是他的主公吗?
      狮子王突然不敢确定了,屏声静气地观察高位者,总有一种似像非像、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狮子啊…”她轻启寡淡的唇,声音空荡,回响殿堂。仿佛心有灵犀,此处宫朝人官皆无声无息地鞠躬而退。
      “汝,为何而来?”

      狮子王懵逼了,左看右看,歪头指着自己,看着高位者,不确定道:“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吾为此世缩影,是与汝对话。”
      她虚无恬淡的眼漆黑深邃,忽闪而视的某物让人抓不住,也看不真切,令想要窥视的人会不知不觉地沉醉其中。
      “狮子王,吾复问汝,为何抗【吾】的意志,前来送命。”

      “……”
      狮子王认真看着寂冷的高位者,胸腔内酝酿了从暗黑本丸至今都没有说出的话,还有自己内心对主公一直以来都想要说的话语,全部在这里全数诉出,只为不留遗憾……

      -

      和泉守兼定与堀川国广落点在一艘玄蓝色的海贼船上,他们靠近彼此,分别四下里观察。
      这艘船造型模仿成海鲸的颜色,主桅挂上骷髅头类似于海贼的黑色帆布,上面还有童趣的蓝鲸飞跃。船板上放置了游泳圈、花木植、木头摆件、工艺品、船靠岸口的毯子地板等等,每一处都是精心放置的温馨。

      船板上没有人,暖暖的阳光以及海风携带着咸湿又自由肆意的大海气息吹过他们,仿佛连烦躁的恼意都能吹散开来,很奇妙的让人一种放松的感觉,并且没什么不好的。
      堀川国广忍不住望着辽阔无垠的海洋,阳光洒落在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极目远眺皆是海天交界的美丽蓝色。

      “这里真的挺漂亮的,兼桑。”
      “啊,我知道。但,还是不能放松为好。”

      和泉守兼定手中的刀没有一刻的懈弛,长长的黑发任风浪起,与海洋相衬的碧蓝色眼瞳倏地锐利,笔直地射向突然出现在白鲸船头上的戴草帽女人。

      “嗨咯,两位。”
      那人曲蹲着腿,手搭在太阳花草帽上,她抬起头,对和泉守兼定与堀川国广笑了起来,即便有脸上的烧焦伤疤,也无损她灿烂若太阳明媚的笑容。
      “欢迎来到我的航海时代。”

      -

      “你是谁?”烛台切光忠盯着少年陌生的脸,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令他无法向对方指着刀。
      铂金发色的欧裔男孩极为安静地坐在落地窗边陈堆的书籍中,身上穿着电视上巫师一样的黑色衣袍。无论是铺盖在地板上的红绒毯子,西式砖石壁炉内的燃火,还是墙纸壁画,家居装饰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风貌。

      仿佛过于沉浸书中的世界,铂金发男孩金色睫毛动了动,难得从秘辛的书籍移开。银亮的白蛇从角落洞里钻了出来,从书堆蜿蜒爬行至男孩身边,被后者嫌弃般地踹了出去。
      他抬手一勾,躺在红绒毯上的骷髅木棍,像是有了生命和思想似的,蹦蹦跳跳地跨越书籍铺就的‘阶梯’,飞跃到苍白的手心中玩转着。
      “愚笨的刀灵,连我都认不出。”

      雍荣华贵的铂金男孩颇为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烛台切光忠这才发现少年那双鸽血红的眼瞳犹如初见的审神者。
      “我是继承安辛意志的记忆体。”
      “现你所见的,是我在此处世界再现的形象。”

      -

      “……你们被拉进来的所在之处,是每一个不同世界的记忆所构筑的潜意识空间。介于不同世界的记忆体因为经历成长的关系。「我」们的性格是有差异,做法亦不相同。”

      金发尖耳精灵形象的女人坐靠在繁茂古树下,徒手掰开金橙橙的瓢瓜,汁水迸溅。然后给一半,递向旁边乖巧抱大太刀坐着的萤丸,偶尔插句“尝尝精灵种的瓜果,可香甜了”“哇!好好吃喔”“是嘛是嘛,我告诉你呦这里还有……”之类的闲聊此世界美食的话。
      在歪了不知多少楼之后,自称精灵的女人把话题掰了回去。
      “比如,像我这样能心平气和跟你沟通的。也有不想社交的直接把你们扔进异世界回忆里。还有想找你们打一架的,试图把你们送出去的……总之,就是为了你们好,为了让你们隔绝掉外面的危险…”

      暗里琢磨对方意思的萤丸认真看着金发精灵,想要摸透她垂眸下雾里看花般的神情。只见她白皙的手探过来,摸上他白嫩的脸颊,一掐。

      “说到底还是你们不乖的缘故。”
      “好端端的跑出来凑热闹作甚么,还硬不肯回本丸…”

      萤丸咿呀着惨呼呼地叫着“我错了我错了”,努力躲开金发精灵的魔爪,才免遭另一边脸颊的蹂躏。他稍作委屈地摸着脸,犬尖耳似的银短发焉巴巴地垂落,荧光绿的眼睛上抬窥瞧她的表情。
      “所以,你是害怕什么吗?”他问。

      风呼呼地吹,乱了精灵的金色发丝。无数的飞花落叶横过,迷乱了萤丸的眼。
      他无法看清眼前宁静美丽的精灵,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语而又沉重的悲伤。

      她轻叹:“……要来了。”

      -

      “别怕。”

      药研透过店窗,冷静地扫视外面身着黑装的人们拿着手枪相互厮杀的场景。低头看苟在桌底下的小女孩,缩成一小团颤颤惊惊的。虽不知怎么情况,但这个人是主公吧……?
      “那些,我替您解决。”

      药研的手,突然被抓紧。
      “别、别出去。”

      小女孩仿若惊弓之鸟,棕褐色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努力遏制稚嫩咽喉里的颤抖。
      “那些黑手党不用理,会会没事的。只是重演这个世界经历过的记忆而已。”
      药研迟疑:“可是,您在害怕……”
      “我害怕的是另一个!”小女孩急道,“超直感告诉我——那个又黑又坏、又冷又自私的家伙要过来找我们了!”
      药研凝眉。
      什么意思?

      “……虽然说已经有大部分记忆体去抗争了,但是作为主意识的另一面黑暗的「本我」,单凭只有破碎的「我」意志的她们是根本赢不了的,只能被吞噬。”
      药研见她说着说着就蓄起泪水,暖棕色的短发又翘又乱,跟她表露的情绪一样乱糟糟的。
      “因而……我害怕…被「黑暗的我」吃掉……”
      她幼鸟般稚嫩的咽喉哽咽着,咬着唇让自己冷静下 ,可说到‘吃掉’那个词,她瞳里的暖光一点点地变得暗淡。
      “如果被「她」吃掉的话,就再也不能复原了。”
      “所有的美好,都会被黑暗摧毁、消灭。”
      “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一旦破灭,就彻彻底底地不能恢复。”
      “我忘记所有的……”
      “忘记自己喜欢的人,忘记许多交到的朋友,忘记对我好的叔叔阿姨,忘记自己养的小白,忘记自己住的家,忘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窗外的争端不知不觉地消停了,约摸几十人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赶来。
      没感觉到不好的气息,药研暂时没作任何举动,默默倾听她的内心恐慌,轻轻给她擦眼泪,安抚性地拍抚着她的小手。
      “所以我害怕——”
      “害怕失去这个世界记忆的人们。”

      门咣当一声,直接被撞破。
      一个戴黄帽工地背心衫的黄发壮汉冲了进来,焦急地四处呐喊寻找——
      “幸安!!”
      “幸安!!你在哪?!”
      “不要怕了!爸爸来了!”

      “走吧。”
      药研牵着小女孩起身,细心地给她拍掉身上的尘。“您的父亲找你了。”
      “那你要去哪?”小女孩一听,应激性地敛回情绪。她仰看药研,急张拘诸地抓住他的裤角不放。“外面很危险的。黑暗中还存在着一种「恶」正在一直注视着我们,想着侵蚀一切。如果你乱跑出去的话,说不定会被它抓住……”

      “——幸安!!”
      黄发壮汉猛地飞奔过来,一个滑跪在地,抱住了小女孩。而小女孩抓的是药研的短裤,力气之大,药研拽不过来又不敢太大力,结果被对方的父亲抱着女儿一拉,差点把裤子给拽下来了。
      “幸安!我的宝贝女鹅!终于找到你了!爸爸快要被你吓死了呜呜呜!!”小女孩的父亲一个猛男落泪,哭诉着“你要是出什么意外的话,爸爸怎么跟你妈妈交代”的话,还紧张兮兮地检查女儿的身体,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松了口气。
      “话说……这个少年是——?”

      药研对上黄发壮汉眯起的眼睛,不解。
      不是说这里是过去的记忆吗?
      为什么记忆中的人会看得见,还能对他产生交流的迹象。

      “爸爸,是这个小哥哥帮了我的。”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女孩的手撤开裤子,上抓住药研的手指,“作为报答,小哥哥你就先暂时留下来吧,外面真的可怕的,而且你也不知道怎么离开。”
      药研听出她的潜台词:没有我,你是不可能走开的。

      “那您是大将吗……”
      “抱歉,我不是。……虽说我也是「我」,但不算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主公。”
      不是他所认识的,而是他没看过、没发现过、未知的、未曾理解过的……
      药研忽然一声轻笑。
      “没关系。”
      ——不管你是谁也好,拥有怎样的过去也罢……都没关系。

      “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这种小事不会让我放下你……反而,会让我更想知道你的过去,想着参与你的世界,认识不一样的你。

      药研半蹲而下,与她视线持平,眼镜后的浅紫色眼睛流露出浅淡的温柔色彩:“我是粟田口刀派的短刀,药研藤四郎。”
      “请问您的名字?”

      小女孩怔了一下,稚纯的脸颊害羞似的扑到爸爸怀里,磨蹭了一会,再像小鹿一样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声音奶奶的、又小小声的——
      “我叫幸安……“

      “沢田幸安。”
      遂即,她仿若鼓起了勇气,对药研露出一抹小小的、腼腆又可爱的笑。
      “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她希望我的一生,能一直幸运平安下去。”

      “沢田…幸安…”药研低声喃喃着这个名字,注视着眼前父亲角色的男人抱着小女孩好声呵护的温馨场面。小女孩看看她的家人,棕褐色的眼睛温润柔软、带着一股暖暖而又幸福的色彩。

      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属于另一个世界记忆中的面貌。
      药研笑了。
      “真的,是个很好的名字呢。”

      -

      莺丸试着离开这里的竹屋,可他无论从哪里走,最终的回归都是这间竹屋房。
      而竹屋的主人一袭儒家道服,吃着桂花糕,喝着茶,眼观无功而返的莺丸,便给他沏壶茶。

      “没用的,跟之前的不同,你进入的是其他意识,也就是恶制造的梦境空间里,在那里他可以实现你许多想要的,以此来迷惑你,困住你的意识。当你能够清醒过来的时候,保持自己的意识,跑出梦范围之外的边缘地带,寻找最薄弱点,自然而然的会有办法离开那里。”

      “而你现在待的地方,是属于我的潜意识空间一小部分,是「我」意识的主宰。而你在我的潜意识空间里。没有「我」的意志,你是没办法离开的。”

      莺丸抿了口茶,静下心来思索她的话,发现疑点后转头问她:“你也没办法么?”

      扎着清俗丸子头的衲衣道袍女,眨眨眼:“怎么可能没有。虽然我是「我」经历一个世界集合的记忆体。承载着一个世界的缩影,微不足道的力量规则。但是我也是属于「我」一部分,是继承了「我」安辛意志的记忆,与此世界的人格塑造。自然,我是有权利放你出去的。”

      莺丸面色镇定,试探:“那是否放我出去?”
      白衣道袍者摇摇头:“抱歉,因为「我」意志的原因,我不能放你走。”

      莺丸不能理解:“你可知再拖延下去会有多危险。你不担心你自己吗。”
      白衣道袍者洒脱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是一起玩完嘛。”
      “……”

      “没事,在那之前我会把你放出去的。准确的来说,是送你回家。”
      “……”

      莺丸揉了揉眉心:“我有个问题。”
      白衣道袍者悠然晃着腿,变戏法般的凭空弄出桃子啃着吃:“你说。”
      莺丸:“既然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为什么不去把另一个自己给叫醒。”

      白衣道袍者含着桃肉沫“哈?”一声:“我叫个屁,一看就知道,不了解「我」的刃。”
      “「我」,也就是主意识,她在无意识那里。那里很难过去的。一不小心连我们都会在那里沉没。再者,无意识之海还有令人讨厌的存在。祂在那里,根本不让接近。”

      “再者,「主我」承受不了太多的记忆,都搞崩溃了,怎么受得了这么多刺激。因而,在机体应急救助的机制反应下,本能意识开始苏醒。
      吸收压抑了漫长时间的黑暗情感与本能欲望的——「本我」行动了。她把「主我」拖进无意识的海洋里,任她沉溺下去。「主我」也是太累了,太难受了,顶不住就这样睡下去,丧失了对机体的主导。不过这样睡久了也不好,会消失的。
      所以,现在是「本我」在主导,能在潜意识之外驱使行动。”

      “而且啊,「本我」原本是被封印起来的,一醒过来的第一时间肯定要发泄一下,疏通内心压抑的黑暗。
      结果,被系统记恨上了,拼上鱼死网破也要拉下水同归于尽的精神,招来了神罚。
      据我丰富的知识经验来总结,这个神罚可以算是老天爷的考验。度过了脱胎换骨,斗不过则灰飞烟灭。
      不过想到了此刻主导的是那个残忍狂暴黑暗的「本我」心魔。
      嗯,不用考虑了,直接躺平吧。”

      白衣道袍者吐了桃核,跟咸鱼一样软瘫在盘椅上。“虽说我们是每一个世界缩影的力量,也是每一个世界所承载的自己的记忆。
      但是她想杀了我们,抹杀掉自己。
      在我看来,即便她把我们吃掉,集合所有的力量去抵抗,是没用的。毕竟,天不会这么放过她的。
      除非——她不做人了。
      她想做魔。”

      白衣道袍者毫无紧张地打了哈欠地说:“然而魔也不是好做的。要想成魔,也是需要大量的能量,以及——”话说一半,她猛地坐起来,仿佛被什么给惊吓到了。
      莺丸歪头,“怎么了?”

      白衣道袍者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莺丸看。“原来如此,她的目标是你们呀。”
      “吃了你们,她就可以抗住天雷进化成魔!”

      莺丸并无波澜,而是看着她轻柔地笑了一声:“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等等!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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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宗近从颠簸的黑暗醒来,想要动弹发现自己正被人肩抗着跑了。他抬头看见有许多人挺吃惊的。因为那些人大多数气质、气息、样貌、力量方面都和主公挺像的,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主公的分身。

      跟主公相像的男女老少施展各式各样的招式阵法与力量的光辉,共同抵御这片漫天遍地的黑暗泥雾。而泥雾中心的某人影伸手,黑暗邪恶的污泥瞬间展开实质性密密麻麻无数双触手,伸向了四周的人。
      抓一个,黑暗吞没一个。
      抓一群,黑暗吞没一群。
      那些人仿佛都被黑暗包裹间的人,给吸收了,连挣扎都没得挣扎。

      扛着他跑路的人突然停下,三日月宗近感觉自己腰上一股作力,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三日月没让自己摔的那么难看,直接手一撑,利落翻跟头,平稳落地。抬头只看见一扇白门悬立在门。在看清门内的人,他仿若施了定身术而愣住了——因为眼前人正是内心埋藏的风华青年源清雅。

      “三日月,你快些回去。”他俊美的脸一半被黑暗侵蚀得虚无,身体也破破烂烂的随时要破灭一样。源清雅深深注视他最后一眼,缓缓勾起平淡自然的笑,毫无留连的转身。
      “莫再接近我了。”

      白门关上,消失在空。

      三日月宗近低头思考,片刻他复原状,环顾四周的陌生现代建筑物,走过无人的多楼街道,行至广场的喷水池,他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池壁上望天发呆。而那人颜肤发色呈灰白,模样与主公一致。

      三日月看到了,她身后的喷水池上方散发黑暗的浓雾。
      无形的空气中撕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无声蔓延,快速扩展,黑暗的雾霾没过多久就包拢整个空间。
      雾中仿佛隐藏了许多冰冷发光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的全身上下,如同饿到极点的恶鬼想要疯狂地吞噬他。

      三日月宗近心生严肃,手放在腰间的刀。
      还没等他出手。水池坐的人忽然动了,站起身,抬头露出一双诡异至极的眼白。
      正在接近三日月的黑暗,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指示,退开,反而攀附在一个与主公模样相同的少女的身体将之包裹。

      一团团黑红色磷火,漂浮在污泥包裹躯壳的身边若隐若现。
      幽幽的火光,照在她的皮肤是那种瘆得慌的阴森惨白。长发是失去色彩斑斓的石灰色,跟蜘蛛丝一样长长细细的,似能随时随地能捕捉猎物,缠缚至死。
      她佝偻着身子,样貌也渐渐变为魔堕的形态。以黑影为衣,诡火成装,骸骨作饰,所到之处皆有黑水弥漫,扩散在此处的空间。

      【啊……是你啊……】

      仿佛有了意识般,眼前的魔堕者开始有了交流动静。
      她扬脖歪头,黑眼金竖瞳,诡异得跟妖魔鬼怪一样,仿佛里面满溢着沉甸甸令人透不过气的黑暗与血腥,只要一对视就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惊悚感。

      【我好像……记得你……】

      魔堕者宛若打了镇定剂似的,佝偻的身躯逐渐挺直。满满恶心阴郁的黑暗与破坏,渐渐地收拢起来,仿佛被那双诡异的魔瞳给吞进去了。

      【你是付丧神……】

      【三日月宗近。】

      魔堕者开口无声。所表达的信息量是以一种精神波动的形式,粗暴地打进三日月宗近的大脑,直接震得他脑壳疼。
      三日月微蹙,按了一下脑袋。

      对立的魔堕者嚼起嘴里的名字,好像是记起了什么。
      那双诡怪的眼睛微微泛起一丝波动,瞬息间翻覆成混沌黑暗的状态。
      她对着他咧开嘴巴,意识的倾向也都偏向堕落恶灵的存在,

      【拥有神格的能量。】

      三日月宗近凭以敏锐的洞察力,发觉到这个魔堕者所散发的污染灵力。虽是变异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主殿?”
      三日月眯起深蓝色金弦月的眼瞳稍许凝重几分。
      “……阿辛?”
      手腕上的红线动了。
      它隐隐约约地飘向魔堕者的方向。不过一息之间,那条红线被火焰烧没。
      “果然还是主殿……”

      黑暗突然疯狂涌动,全数灌注在那魔堕者身上。承载难以估量黑暗的对方变得更为生动了起来。她低下了头,优雅地抬手半掩唇,低低一笑。
      【三日月宗近。】
      【你在失望吗?是在伤心吗?】
      【可是没办法呀,这也是「我」。】

      她猛抬头,展露真实恐怖狰狞的面孔,五指张开,露出大大咧弯的嘴内尖锐如猛兽的獠牙。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我」内心深处暴露出来的黑暗!】
      【也是一直被压制的渴望杀死你们的杀意!!】

      魔堕者的嘴角越弯越大,涌动黑暗的眼睛霎时亮起猩红色的疯狂光芒。
      【自从来到本丸,受到你们的伤害的那一刻——】
      【我早就想杀死你们了!!!】
      魔堕者张开双手,身后的磅礴黑雾猛然爆发,宛如无数条黑蛇一样,形成无数红黑色的触手,争先恐后地往三日月宗近的方向扑来!

      三日月宗近早有预感地撤步避开,拔刀斩术炉火纯青,本该行云流水地斩断红黑色触手的,只是没料到触手融化成无形的影子,刀刃直接跟砍空气一样穿了过去。
      他诧异地睁大深蓝金弦月的眼睛,袭向眼前的黑雾隐隐绰绰的浮现魔堕者的面孔,以及响彻在他脑海里充斥着讥笑的声音。
      【真傻。】
      【这里~~可是「我」的精神世界呀!】

      黑色影子覆盖了在三日月宗近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自己被扑在地上,被啃噬着 的疼痛蔓延他整个灵魂,痛得要死。
      …
      阴冷黑暗的气息无尽无边,灵魂上撕裂的痛苦让三日月宗近的意识开始涣散起来,耳畔隐隐约约地传来一些细细小小的声音,含糊不清,听得不太真切。
      【疼…疼…疼……好疼……】
      【饿,饿……好饿……好饿……】
      【死……死……好想死……好想全部杀死…】
      【杀…杀……嘿嘿…杀了你……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吃了你们…杀了你们…吃了你们…杀了你们…吃了你们…就能活着……】
      ……
      ……
      ……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嘭地一声击中了下面浓郁黑暗包裹的影子,炸响了整个空间。

      山崩地裂,地动山摇,黑夜无星的夜空渐渐裂开,露出深不可测的黑暗。
      皎洁美丽的月亮被几条又长又宽的黑色裂纹生生地撕裂,宛如琉璃天窗一样噼里啪啦地碎成碎片,落入漆黑的水面,吞没不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汹涌澎湃的金色火焰夹杂着雷电在魔堕者身上熊熊燃烧,仿佛势必要把这世间的污浊给焚毁殆尽!
      受不了这种焚烧灵魂的痛苦,魔堕者则倒在黑水中翻滚,试图浇灭这种火焰,奈何无用,反倒是让这雷火越演越烈,沿着黑水不断蔓延,形成一片火海。
      还波及到了躺在黑水中的三日月宗近,不过,那一簇簇雷金焰在他身体的各处被污浊侵染的地方正在燃烧,并无任何不舒服和痛的感觉,反而轻松了一些。

      三日月能感觉到自身被侵蚀的灵魄逐渐恢复正常,那股入侵体内的阴寒被火焰烧没了。这火焰似乎只针对污浊之物。
      翻滚到远处的魔堕者就没这么好的待遇,污浊的世界之恶一碰到那白金色的雷火焰,就凄惨的发出尖利叫声,被灼烧成一缕缕烟灰色的雾飘散。

      魔堕者没有污泥的保护被火焰烧的体无完肤,痛苦不堪,烧得神智错乱,癫狂偏执!此处筑梦的空间开始逐渐崩塌 ,意味着精神世界的主人撑不下去了。
      【痛…痛…痛…好痛!……】
      【好…好的很……好的很!】
      【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消灭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死——你们全部都给我去死!!】

      【凭什么要「我」承受这些痛苦!!凭什么擅自夺走「我」拥有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能拥有「我」想要的!!凭什么?!凭什么啊!!】
      【就因为你们是无所不能吗!就因为你们有力量有权利吗!就因为你们是「神」吗!】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癫狂的笑声仿若在悲泣,三日月宗近不知为何感觉到一股浓烈得灼人、又酸涩得胸口难受的悲伤。
      他霎时感觉她就像一个四肢绑上线绳的扯线木偶,被头上的手掌操控着,向着观众展现自己的故事,滑稽又悲哀。

      【我做了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啊!!!】

      数不清的小小黑影逐渐散开,一只焦烂还有些黑泥污浊的手,于黑暗与金色火焰间伸出,向着虚空想要抓住什么。
      【难道活下去都是有错吗?!!!】

      ——还是因为我是恶,就是有错对吧?!
      ——还是因为丑陋得如此厌恶,所以想要我死是吧!
      ——既然如此,我就彻底成魔!!
      ——杀死你们!!毁掉你们!!待我爬上高等世界的顶端就挖走你们的核心!!一个一个的吃掉!!!

      随着宿主越加偏执的精神,世界之恶越加疯狂,一波又一波向魔堕者身上的白金色火焰涌去!
      像是沸腾的热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大量的污浊黑泥从她的身下不断的冒出,直接掩没她的身,口鼻,手,以及逐渐灰暗而变小的烧灼她的火焰……
      ——徒然,一只手臂伸进黑泥,抓住她。

      沉浸在黑暗污泥内的魔堕者睁开诡谲的眼,闪过一丝恶意的红光,直接把来者的手拖进了这污浊的黑泥里。

      【本想说你好运,岂料你竟送上门——】

      眼前忽然被放大的深蓝色月纹狩衣所占据,一双有灵力温度的手伸过来把魔堕者抱住,贴身的淡淡温暖传过来,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头发传过来抚摸的摩挲感,给魔堕者的大脑带来几秒的停机和鸡皮疙瘩的感觉。

      “呦西呦西……没事的,没事了。”
      听见三日月宗近那贵公子般温雅咏颂般的声音发出来低沉颗粒。魔堕者一瞬间怀疑这把刀是不是方才被她污染成傻子了。
      “其实从一开始老爷爷我就想说,如果难过,你可以到我面前撒娇。”
      “也许我是不能完全理解,可如果你想说出来,我会专注聆听,记在心上。如果你沉默不语,那也没关系,我会始终在你身边。”
      “但不要自己跑了。”
      “小猫咪总是一个人的话,会寂寞死的呀。”

      【三日月宗近,你脑子不清醒了是吧。】
      魔堕者思考他是故意的,他身上还裹挟着白金色的神焰直接传过来了,她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身躯溶于黑泥,在三日月一米开外再聚身形。
      浸泡在世间之恶的黑泥里,魔堕者感受着汹涌不绝的黑暗充盈着她而感受一阵舒爽,勾起满溢着毒蛇一样的恶意。
      【你若真替我着想,那你还不如直接为我献祭。】

      “哈哈哈哈,可以哟。”

      淡淡的神光力量在三日月宗近的心口凝现出神格。魔堕者一闪而逝的惊异,遂微微眯诡谲怪变的眼睛,脸上依旧不为所动的冷漠。
      三日月宗近柔和地望着她,旖旎美丽的月眸目光柔和沉静。
      不管是源清雅也好,还是转世的主公也罢,或是眼前这个魔堕者——
      都是同一人。
      都是一个可怜得承受不断失去的人。
      因背负着同样的命运与黑暗,忍受着同样的痛苦与煎熬,忍受着同样的令人折磨的绝望。
      他/她的眼睛深处永远埋藏着一处深深的孤独,以及看不见的黑暗。
      而这些,三日月隐隐有所察觉,却无能为力。
      而他,也不想再这么无能下去,即便他所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神的力量光芒闪烁笼罩着三日月宗近。他的手伸过来,这一次魔堕者没有躲开,满眶皆是暴动蜂拥的黑暗,冰冷无情地注目对方。
      三日月的手指,轻轻触碰到她的眉目。
      “累了,就停下来吧。”
      “可以歇息歇息,玩一会……不过,不能够完全放弃自己哦。”
      “我们会担心你。”

      黑暗气息侵染了三日月宗近的指尖,黑色的恶泥似嗅到饵食,疯狂地扑过来想要啃噬他。
      不过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还是魔堕者不喜被抢走的态度,那股黑暗不得不压抑着退却了下来。

      “而且啊,请不要给自己关上门,不要一直以悲伤的角度去看待。”
      “你的眼睛一直看到的都是黑暗。自然也看不见希望。”

      【你是在对我说教吗。】

      “哈哈哈哈,这当是老爷爷最后的唠叨吧。”

      面对黑暗面的她,隽秀的美丽付丧神一如既往的温柔,注视着她的旖旎月瞳泛起淡淡的光辉,眸光宛如涓涓细流的泉水,柔和得不可思议。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认为的好的不一定是好的,你认为的坏的也不一定是坏的。你认为的失去也终将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你的身边 。”

      三日月的指腹顺着魔堕者少女的脸部曲线往下移,微微俯身,墨蓝色的头发随水流飘逸扬起。
      “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
      “你有我在。”

      【……】

      “哈哈哈,当然,不只是我,还有加州,和泉守,药研和鹤丸他们……本丸的大家——”
      “他们都会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

      “你可是被爱着的呀。”
      他宛若对待世间最为重要的珍宝一样,捧着她的脸,温柔一笑。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
      “我是爱着你啊。”
      三日月眼里的瞳,是深湛的蓝,温柔静雅。那蓝锦缎似的湖面上辉映着金色的弦月,随之绝美的面容浮现的笑容而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美的不可方物。
      “哪怕你堕落成魔。”
      “哪怕你面目全非。”
      他身上的光辉越来越亮,形体刹那间爆裂起光芒,化作美丽的点点粉樱在黑水中婆娑起舞。
      “哪怕你变得不再是你。”

      “我依然爱着你呀……”

      ……

      ——[阿辛。]
      ——[嗯?]

      遥远过去的时间里,尚且稚嫩的付丧神--小三日月宗近眨眼,仰望日光下繁花拥簇的翩翩公子。
      那人哼着曲儿,好心情地回应,月牙儿弯弯。[怎么了?看你呆了这么久,是有什么疑问吗?]

      [爱,是什么?]

      [啊啦,怎么突然这么问了。]听到他这个话,那人微诧之后,认真斟酌一下语言。[呃……怎么说呢。]
      [爱…是一种源自于「心」诞生出来的非常温暖的正能量。只是,爱这种东西很广泛,而且,每一个人对爱的意义的理解层次都截然不同。]

      [很复杂吗?]

      [哈,复杂倒不会。凡是拥有心的,在接触到爱的话,会慢慢感受到的。在试着做出改变或行动的那一刻,就会了解到这种东西。]

      [唔……]小三日月宗近试图理解想象。

      那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便放下花洒,摸上他的头揉了揉。[别想这么多。爱虽复杂,但也简单。…它可以是一种怜惜,一种悲悯,一种温柔,一种理解,一种尊重,一种体贴,一种思念……这样说吧——比如,你眼前种植的山茶开得芬芳馥郁。你喜欢它吗?]

      [喜欢。]

      [喜欢的话,你会把它摘下来,送给你喜欢的人吗?]

      [唔……那阿辛,你喜欢吗?]

      [我喜欢呀。但是,我不会把它摘下来的…]
      [因为我更喜欢它活下来的美丽生机,会给它浇水施肥,给它除虫保护枝叶,为它遮挡鸟雀啄咬,悉心照料,记录它每一次的成长,每一份的美丽。然后很开心看着它能经历雨水之后,花瓣上雨珠倒映彩虹,盛放绚丽多姿的模样。]
      [所以,有时候,更深更深的喜欢,会转化为一种爱。]
      [因而,我爱它。不是据为己有,而是一种不需要对方回报的无私付出,是让人感受到的一种舒适安好的温暖,也是一种全身心温柔美好的给予。]
      [就算它遭遇了什么磨难,变得难看,枯萎了。而我对它的情感与温柔,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我会想方设法地帮它重新焕发生机与光彩。让它再次生长,盛放花瓣,获得新生。]
      那人说着说着,融于天光的眉眼柔软,眼里闪烁有温暖的光。
      […只要想到所爱的,看着对方获得圆满与幸福,就会觉得这个世界又能温柔了一些……]

      小三日月宗近一直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稍作思考了一下后,郑重其事地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那人好奇问。

      [我喜欢着阿辛…]付丧神的小手轻轻握住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稚嫩的五条太刀歪起白嫩小脸,蔚蓝色金月眼睛弯弯地注视着眼前者,露出人世间最为绚烂美丽的纯净笑容。

      [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想要看到我最喜欢的阿辛你得到幸福……]

      [是三日月对你的爱哦。]

      ……
      发光的记忆炸成美丽绚烂的能量光辉,伴随着三日月宗近的刀纹神格,漂浮在前,神音绕耳。

      -

      无意识黑暗空间。
      浑身浸透在血池中央的安辛,猛地睁开了眼。
      似有感应地抬头,通过意志分神的眼睛看见一个个纯净如钻、散发明耀光彩的付丧神刀纹神格——

      安辛目眶欲裂,颤抖的瞳孔缩小成针!
      ——那些都是……她的刀啊。

      “不……要……”

      颤抖的嘴,想要拼凑出话语,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极度脆弱的声音。

      “不…要…啊……”
      她挣扎着伸出手臂,鲜红的血,污浊的泥,流进她的喉管,堵住她赖以生存的呼吸,遏制她痛苦不堪想要脱口而出的咆哮……

      刹那时,扭曲的空间传入数个闪亮的物——
      所有刀纹神格仿佛有着情绪般,一闪一烁的散发耀目的光芒,跨越漫漫黑暗的飞了过来。宛若天光漫漫的星河,在她瞳眸里清晰划过,流光碎星,绚丽如炽。
      神光落处之下,是一声声祝愿的温柔,一簇簇希望的光火,流水温柔的融进了她的灵核里。

      安辛一瞬间就接受不能,挣扎愤起,崩溃地抱着头,痛苦不堪的蜷缩起来。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狂涌动血水与黑水,惊涛骇浪地掀起来,将她卷没,推进更深、更黑暗的虚无——

      余光弥散之际,无尽污浊与罪孽鲜红交融所成的浓稠色彩空间,如同玻璃迸裂,碎壁流坠,一缕明耀白光挤进缝隙倾斜而下,淡淡神光笼罩的手正努力地伸向她……

      “主公!!!”

      。
      。
      。

      突如其来的钻心之痛,搞得另一个黑暗面的魔堕少女不得不佝偻着背。

      她背脊梁的石灰皮肤蔓延出黑色液体,迅速吸收周围的液体,膨胀,塑形,变成一个扭曲的怪人影。好像发现魔堕者的异样,污浊诡秘的人影笑嘻嘻地凑近她。

      【哎呀呀,你是在难过吗?】

      黑暗面少女不言不语,她按着胸口疼痛的位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地挖空的悲伤。
      ——这其中的原因,归咎于吸收掉三日月宗近所献祭的神力和神格、记忆与情感、还有他所拥有的一切力量的缘故。

      【可是没办法啊,对不对?不这么做,你是活不下去的。】
      黑暗的鬼魅影子虚怀着魔堕者,裂开扭曲可怖的笑脸,给她灌注更多的黑水污泥。

      既没有感情,也无法流泪。
      魔堕者诡谲的眼睛像是平静无波、水深莫测的冰面湖。依旧扬起癫狂偏执的嘴弧,一条鲜红的血痕印记沿着左眼角下,缓缓滑至下颌,宛如血泪。

      【你已经无法回头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神祭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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