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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四十一到底是捡来的,走了也就走了 ...

  •   之后的半个月我都不曾见过皇帝,这后宫里果然最多的就是女人,我也曾几次走往御花园,无不受些妃嫔的挑衅,着实讨厌,索性白天便不再出门。
      最初几日的晚上我照常去‘观月亭’,却都不曾等来桐儿,我自是不能去找她,托了晓轩打听方才知道她病了的消息。
      用了好几个晚上才弄清这皇宫的格局,听说皇帝又选了好些个妃子,如今夜夜笙歌忙的很,知道他不会想起我,我
      宫里的姑姑都有独立的屋子,这点桐儿倒没有差别待遇,我轻轻叩响了雕花门,一会儿门就打开了,眼前是桐儿苍白的脸。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多谢辰妃娘娘关心。“
      “桐儿……“
      “你现在已经是娘娘了,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我有些无言以对,我以为我们够熟悉了,虽算不上知心密友也不该这般生疏。
      “你早就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没用的吧,毕竟你是那么了解他。“
      被我猜中她却没多大反应,依旧淡淡的。
      “我虽是知道,却也希望有个人可以改变他。”
      “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未曾将他改变,还有谁人可以做到。”
      她没有在说什么,眼底的苦涩却是明显至极。
      “你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既然改变不了,你就出宫吧,你本不该卷入这样的风波。”
      “若我早些知道,如何也不愿卷入的,只怕现时已晚。”
      我出了桐儿的屋子,不愿见她满布忧伤的脸,或许我真的不是善良的人,内心里怎会不比较呢,我纵使好过她百倍又如何,那人心里爱的依旧是她,哪怕她一心爱着另一个人。
      本想着回自己宫里,没走几步却被一个太监拦下,说是皇上要见我,我认出他是皇帝身边的人,没多问就随着他走了。
      月黑风高,他却越是带着我往密林里走,我难免有些胆颤。
      “皇上在哪里”
      “娘娘到了就自然看到了。”
      这太监看似恭敬得体,我自知问不出什么来,心里依旧有些恐慌,却也不得不跟上。
      上了一段不高不低的阶梯,终于见到了本尊,这满面高木围着的竟是这般雅致的亭子。
      石桌上摆着茶具,此刻他正慢慢的品着,心思却没在茶上,我向他行礼他也未在意,眼神只看着一个方向。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却见着纸窗上倒影着走动着的人影,我走进了些竟是我方才去过的屋子,桐儿是独自一人居住,那人影除了她别无他人,我看向皇帝,他依旧紧紧的盯着那倒影。
      我没说任何,心下却已了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这样远远的看着谁又能说这不是爱呢!
      这个凉亭如此隐秘,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吧,细看桌上的茶具显然有些年月,他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样守着了吧!
      夜深人静时,你已然睡下,却总有一个人披星戴月为你守护,却是那么小心翼翼唯怕被你知道。
      相爱的人是真的有心有灵犀,还是爱太过伟大,哪怕没有甜蜜,没有光明正大的相守,甚至从没对对方表明心迹,却依然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
      “你们倒是真像,明明爱到了骨髓却谁也不靠近谁。”
      许久他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
      “是不是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不能跟着我。”
      “她跟着你的日子还短吗?”
      “太长了,所以我不会让她在跟下去,她该有更好的人生。”
      “你怎知她想要什么样人生,或许她只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你。”
      “我已然修书给独孤弘月,他只要答应我的条件,皇城的大门随时为他打开,我以江山为嫁妆只要他娶桐儿为后。”
      顷刻间我竟有些站立不住,用手撑着石桌身体却依旧在颤抖,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选着破城之日举行封妃大典。
      独孤家的人果然好心机,原来是在防着我呢,不过他当真是多虑了。
      “皇上既已安排好,何必抓着我不放,你不会以为独孤弘月会在意我这个捡回来的人。”
      “所有会影响桐儿的人我都会防着!”
      “皇上多虑了,他之所以起兵为的就是桐儿,没有人可以威胁桐儿在他心里的地位,毕竟他的爱也未必少过你。”
      “你倒是了解他,不过看着心爱的人一心想着别人,那滋味不好受吧!”
      “比起皇上把心爱的人拱手送人也不过如此。”
      我不过就泄愤的那样说着,他却突然沉默了,苍白的脸上尽是落寞。
      “对……对不起,我无心的。”
      “来人……”
      他突然很大声,我只觉心脏狂跳不止,不知他会如何惩罚我。
      “被酒”
      他却只吩咐身边的太监,准备酒水,便在没说什么。我惊恐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太监很利落,不一会儿连下酒菜都准备好了。
      “想来我们也是同病相怜,坐下来喝一杯。”
      我当真被他吓得不轻,连着灌了自己几杯酒,勉强压下惊恐。
      “到真是吓得不轻,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毕竟你还得陪我演场戏。”
      “何必多此一举呢,他不会在意,他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人。”
      “不管他在意否,你就当是陪我好了。“
      “既然都是演戏,为何不直接封个皇后呢!”
      “皇后在我心里,其他人都做不了。”
      我们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桌上的菜却没动分毫,许是醉了我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他也笑我自己,更笑这世间的无奈。
      “我答应陪你演戏,你也得答应我好好活着,当是帮我报了爷爷的救命之恩……”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话我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他有没有回答我不得而知。
      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脑袋依旧晕呼呼的分不清方向。
      “娘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寻声望去却见着桐儿恭敬的站在床前,我满心疑惑道:“桐儿,你怎么在这里。”
      “以后她就是你的贴身侍婢,自然要伺候你晨起。”
      听到男人的声音,我方才细细打量这间屋子,只觉它大的无边,满目的黄色丝绸,间或的几根柱子无不雕龙画凤,我恍然明白昨日醉酒的后果。
      我狠狠的瞪了独孤弘颖,他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不出的变扭,他一身中衣,胸口似开未开恰好隐隐露着白色肌肤,一个大男人肌肤竟比女人还娇嫩,我赶忙撇开头脸上有些许热,不想他竟大笑起来,我脸上越加火辣,本来没什么他这一笑,好似我们昨晚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我抬头偷偷看了桐儿,她脸色依旧无半点波澜,我心里却越发不舒服,真想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转念想想,这样的事她怕是见惯,若真的计较早该气死好多回,我便越加恼恨独孤弘颖,在瞪他却发现他的眼神已不再我这里,别人许是没看见我却看得真切,好像是在神游般的眼神,却无端透着心疼,只有细看才明白他眼角的位置一直有个人。
      许是知道被我擦觉了,他突然转身往屋子另一端走了。
      洗漱,更衣,早膳,桐儿安排的井井有条,我虽也是被伺候贯了的人,却也得赞她办事利落。
      期间我们没说过一句话,我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她的心思,看着心爱的人同别人一起她却还得细心照料,换做是我早已忍受不住。
      要不甩袖走人,再不济都该找个地躲着哭去。
      日子就这样莫明其妙的过了几日,独孤弘颖对我是‘宠爱有加’,至少外人是这样认为,他还极其阴险的当着众多妃嫔的面毫不掩饰对我的特别,甚至连朝堂上都有人开始谩骂我狐媚惑主。
      好在我不傻,他这是故意把我推到风口浪尖,无不告诉全天下我是他的女人,也是在告诉独孤弘月,无论是有情还是无情都不能再对我动半分心思。
      我虽一直笑他庸人自扰,并时常提醒他没有人可以撼动桐儿在独孤弘月心里的地位,他却依旧照他的路子走。
      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累了名声,迟早是要离开,于我既是报了恩,却也没失去什么。
      直到一日晚上被噩梦惊醒,梦里看到独孤弘月久违的脸,起先还是温和的,突然却变得狰狞。他紧紧掐着我的脖子,口口声声质问我怎么可以离开他,怎么可以做别人的女人。
      我害怕,惊恐,想要解释,却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却突然放开我,让我滚……说永远都不愿在看到我。
      我醒来时他的怒吼好似依旧在我耳边回荡,这个梦太真实,我抱着自己的双膝缩在床的最里面,只觉全身都在颤抖。
      不过很快这个梦就被证实永远不会成真。自那日醉酒之后我便一直住在皇帝的寝宫里,纵使一个屋檐下晚上他也从不来打扰我,因为晚上他多半会去那个隐秘的亭子去看桐儿。
      那日他却一直在案几上看书,久久不出去,屋里有个男人我自是如何都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勉强有了些许睡意,却被说话声吵醒。
      因为听到了那个我如何也想不到的声音,我大气都不敢出,再一次有意无意的做了偷听者,结果也遭遇了同样惩罚。
      “知道你会来,等你很久了二皇兄。”
      “我来是为了把这个还给你,我不需要你赠送什么,这江山我自会凭本事取得,至于桐儿只要她愿意,我什么都愿意给她。”
      我以为我已经将自己的感情管理的很好,我以为即使见着他也不会有什么波澜,如今却只听着声音,我已然受不住眼泪直流。
      “你的能力我自是知道,可是独闯皇宫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我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
      听到独孤弘颖的话,我的心猛然提起,皇家无兄弟,这样的形式他完全可以随时杀了独孤弘月。我兀自担心,他却依旧气定神闲。
      “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有何必给我寄那样的信件,你当真对桐儿毫无情谊,生生往我这里推,枉她这么写年生死相随。”
      我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听出他声音里的凌厉,好似隐忍的多年的怒气隐隐待发。
      从来都泰山崩于前而不改面色人,如今终究是为着心尖上的人而不再淡定。
      “一去好些年,我们兄弟虽不亲厚,如何也是骨肉血亲,日后兵戎相见你大可不用对我留任何情面,我只愿你护桐儿安好。”独孤弘颖的声音细腻绵长,似真似幻。
      “我说过只要她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么些年皇兄亦是娇妻美眷在侧,听说去年还从南国捡了个丫头回来,皇兄尤为上心,不知桐儿在皇兄心里还有几分重量。”
      不知他到底何意,竟无端提到我,我心里隐隐不安,唯怕听到我不愿接受的。
      “三弟不也后宫佳丽无数,难道是个个上心,不过图个新鲜罢了。”
      图个新鲜……起先的起先,我也曾这般怀疑过,却依旧痴傻的满心投入,突然也没有那么怨怪,只觉欲哭未哭,眼睛干涩毫无泪水。
      “我总以为南国那丫头会是特别的,皇兄也颇为上心,难道也不过是新鲜。”
      “到底是捡回来的,走了也就走了,三弟如何多次提起。桐儿既是你放手的,就别在妄想着我还会容她耗在你身边,你既给不了她幸福就该放手了。”
      只觉心口被什么压着了,如何也找不到突破口,我狠狠的揪着被子,妄想释放我心里的烦闷,不小心叩响了床板,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大声。
      “这般我也算是成人之美了,朕的辰妃怕是急着寻朕了,趁着良辰好景皇兄好走。”
      只听着脚步声向我靠近,在无别的声响,他倒是来去匆匆,来日再见,我不过也是被捡回,而后走了就走了的人。
      “想哭就哭出来就是,何必一脸的死灰样。”
      “你都没哭,我又何必哭,你十几年的感情都可以放下,我不过十几个月而已,如何就该我哭哭啼啼了。”
      “我不是放下,我只是为了更爱她,你也别强装了,不怕憋出病来,索性睡不着就当是陪我去亭子里坐坐。”
      此刻我也确实在他面前强装着,不在乎,不心痛,可是只有自己知道依旧压在心口的郁结,若不吐出只怕戏没演完就香消玉殒了。
      依旧是那个隐秘的亭子,依旧能清楚的看到桐儿的屋,却是一片漆黑怕是早已睡下。
      他身边没有跟着太监,月夜下独我们二人,见他在周边的草丛里翻了几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坛酒来。
      人越是想醉的时候却越是难醉,我拿着酒猛灌了半坛子却依旧清醒。到是越发大胆了,对着他什么话都敢轻易说出口。
      “你真要把桐儿让给他,你怎知桐儿愿意。”
      他看着我猛地灌了口酒,意图遮掩他的无奈,声音里却满是苍凉。
      “她愿意跟着我,可是这么多年她可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我又能给她什么呢。“
      “那是你不愿意给,昔日红花哪能艳过今朝,不过也是个贪恋新鲜的主。“
      “知道你心里有气,尽管对着我发泄好了,总归是我惹的事。”
      见他毫无怪罪我,我越发胆大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的,毫不避讳。
      “休想转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你如何这般狠心。”
      “你又知道多少呢,你不过是被青梅竹马的人抛弃,伤了心可以一走了之。我呢……同样的是皇子,同样的沦为阶下囚,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远离皇宫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而我要活的那么不堪,我时刻都想着结束这一切,结束我卑微而耻辱的生命。可是她在,何时何地她一直在,所有人都离我而去的时候,只有她不远不近的陪着我。她在我面前很少抬头,我知道她总是哭的时候多。那两年里我总是想方设法的让自己脸上挂着笑容,姐姐说这样可以少受些苦,而我想着她看着我笑她也不会哭……“
      我看着他眼睛不停地往外冒着什么,赶忙低头喝酒,我从来见不得人哭,一如我从来不会哄人。这个我曾经尤为敬佩的人如今在我面前成了‘泪人’,我不忍心去看。
      许是眼泪也可以传染的,没一会我也流泪不止了,竟不知是为他还是为我自己,还是这酒喝多了会往眼睛里冒出来。
      过了许久他又继续说道:“后来姐姐离开了我都没有流过一滴泪,我把所有的恨都化成了隐忍,终于我被放出了宫,我身边除了她没有任何人。一出了宫门我就推开了她,仇恨的种子早已在我心里种下,前路是我自己都无法预知的可怖,我怎忍心她跟着这样的我。我用自己的命威胁她终究把她赶走,她离开时说‘我知道你还会回来,我会一直等你’。我能那么快的攻破皇城,竟可笑是由了她这轻轻浅浅的一句话。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我还没想着去找她,她却一跃成了我的贴身宫女。我永远无法忘记见到她那刻心里的迫切与激动,却被我狠狠的压制,我从没那样残忍的对自己。我多想好好爱她,可是我内心里除了仇恨却在没有任何,我只想杀光所有见证过我痛苦的人,我不敢靠近她,哪怕是看着都会想起那些年的屈辱,这宫里所有曾经见过我的人都被我送进了地狱。可是我舍不得伤她的同时又如何毫无旁骛的去爱她。你何须在问我舍不舍得,曾经的所有我恨的人都没了,而恨是我活在这世间所必须的,桐儿是我唯一的惦念,这样的结局我已期待好久。”
      我虽已渐昏沉,他所说的话我却丝毫没有落下半句,他心里所想竟与我猜测的无分毫差距,还来不及停下的泪此刻流的更急。他的悲伤心死是我无法体会的,也毫无劝诫的理由。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我不很你了,哪怕从此背上前朝妃子的名声我也不恨你。你可愿放下身段与我做个朋友,他日若有机会再见爹爹他老人家,也能同他夸耀,他女儿与他赞赏的‘战神皇帝’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我庆幸暂时甩掉那该死的悲伤,随他大笑。
      不知怎的那一坛子酒如何都喝不完,我们谈天说地,互相揭短埋汰,却再不提爱不爱,舍不舍得的话题,也在不说桐儿。
      直到我们双双趴在了石桌上,这场疯癫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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