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歪传》石小小

7、Chapter VII

　　人很多。
　　饭铺里的人很多。
　　饭铺里喝酒的人很多。
　　阿飞看见院子里停放着十几辆镖车。
　　镖车是空的，阿飞一眼就看出来了，里面全是柴草。
　　不止因为厚厚的积雪下露出的柴草，还因为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小小终于喝上了米粥。
　　她喝粥的样子很不文雅。
　　噘着嘴对着碗边用力吸，还发出呼噜呼噜咕嘟咕嘟的声音。
　　红妆（疑惑不解）：“为什么？”
　　小小（含糊不清）：“很么……咕嘟……为很么（什么为什么）？”
　　红妆：“阿飞在看那些镖车。”
　　小小：“很为好和……咕嘟……和红呃（因为镖车是空的）。”
　　红妆（痴迷）：“他怎么就知道呢？”
　　小小：“黑有和憨厚啊……咕嘟（没有人看守嘛）。”
　　红妆（忍不住）：“你给我吞下去再回答！”
　　咕嘟！
　　小小瞪大眼终于把最后一口吞了下去。
　　红妆（狠狠地）：“说！”
　　小小：“镖车是镖局保镖的，保镖的主人既然花钱请保镖那一定保的是贵重东西。”
　　红妆：“这个我晓得。”
　　小小：“在这样荒野中的小镇上的客栈前的饭铺里所有镖师全在里面喝酒吃肉划拳吹牛难道他们不怕镖车遇上强盗遇上贼？”
　　红妆（点头）：“对。”
　　小小（舔舔嘴）：“所以现在以你聪明的程度应该了解了吧？小二哥～～～～再来一碗粥～～～～”
　　小二（画外音：这已经是第8碗了！这姑娘怎么连茅厕都不用上？）：“来咯～～～～热白粥一碗～～～～”

　　阿飞站在饭铺门口的时候有人在吹牛，听他们说话的内容似乎是在比试剑法。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剑法高明，因此相互嘲笑讥讽。
　　阿飞觉得很可笑。
　　他忽然感觉两道温暖的光射在他身上。
　　他瞟了一眼。
　　只有一眼。
　　这一眼已足以令他欢喜非常——
　　是那个本来要请阿飞喝酒最后变成阿飞不得不答应有钱了买酒请他的男人。

　　吹牛的人中有一个是保镖的人，他叫诸葛雷。
　　有两个自称是蛇的小耳朵小眼睛大鼻子的人要求打赌，打赌的方式是比试剑法，打赌的赌物是诸葛雷的一包东西。
　　他们的剑很快，杀人的速度一样很快。
　　但或许是他们有意要卖弄些什么，身子老是扭呀扭的扭个不停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的外号是叫蛇。
　　他们的目的显然是那包东西。
　　所以他们动了剑。
　　但他们没有杀那个诸葛雷只是用剑把诸葛雷一个随从的脑袋弄了下来。
　　那脑袋从脑袋主人的身体上飞了起来，血花飞溅。
　　剑尖还带着血，那个自称黑蛇的那个瘦子精轻轻的吹了吹，血就从剑尖滴落下来。
　　他凝视着剑锋，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总是要急着求死？二十年后，你叫我到何处去寻对手？”

　　｛“CUT!”龙头又尖叫道：“那个什么什么黑蛇啊！你以为你是西门吹雪啊？！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个台词？！”
　　“对不起啊龙头。”小小垂首在一边煽风点火道，“是他拿错剧本了，他以为自己是西门吹雪的侄子……”
　　“这小子……”龙头气得狂咳不止：“咳……咳……咳……把他拉下……去砍了……不是……咳……咳……咳……是……解雇了……咳……咳……咳换……一条……咳……咳……咳……蛇！”
　　“嘿嘿嘿！”小小在一边对红妆窃笑道，“这小子前天向我借了一角钱，你猜后来怎么着？”
　　“不知道啊怎么了？”红妆瞪大了美丽的眼睛问道。
　　“后来他还给我了。”小小咬牙道，“缺了一角的一角钱！都不能用的！！”
　　“这样你就报复他？！”红妆惊道。
　　“他不该这样对待中国人民币！！人民币是我们祖国的钞票！怎么能让它缺一角呢？！”小小义愤填膺。
　　“呃……”红妆的嗓子似乎被掐住了，说不出话来。
　　“小小说得对！”龙头凑过来点头道，“关于对人民币和国家的尊敬我们这集拍摄结束后再开个会好好研究研究！现在重新开始！”
　　“是！”虽然是异口同声，小小兴奋的声音老大老大的，而红妆却皱着眉噘着嘴，一百个不愿意。｝

　　红妆（不解地问）：为什么他们没有杀那个红脸胖子诸葛雷？
　　小小（悠然）：那个胖子现在有两个选择。
　　红妆（茫然）：什么选择？
　　小小：死，不死。
　　红妆：废～话！
　　小小：而那蛇也有两个做法可以拿到那东西。
　　红妆（没好气地瞟着小小）：杀，不杀。
　　小小（拍手）：聪明！
　　红妆：当然了。
　　小小：对啊，地球人都知道。
　　红妆（急切）：说重点！
　　小小：如果你是胖子，你选择什么？
　　红妆：不死。
　　小小：那如果你是那黑蛇，你……
　　红妆：杀。
　　小小（摇头）：理由１：杀人很麻烦的。已经杀了一个又要再杀一个，如果胖子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那何必动剑杀人？人家的目的是那包东西……
　　红妆：坏人不是都喜欢杀人灭口么？
　　小小：他们敢在饭铺这么多人的地方杀人就不怕人知道，要灭口其他观众都要没脑袋，那多麻烦？还要收尸！即使不收尸你以为这样一个饭铺发出那种恶心的味道而且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能再营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么？大家都是聪明人，饭铺是有用的嘛，毁了到哪里找这样一个饭铺？
　　红妆：也对。那理由２呢？
　　小小：理由２：你见过猫捉老鼠么？
　　红妆：你是说吃老鼠之前要先玩弄老鼠？
　　小小：是啊，可惜这猫有点问题，他喜欢玩，不打算吃这肥老鼠。

　　替换上场的二号黑蛇手起剑落，面前盘子里的二十余颗肉丸子全被削成整齐的两半。
　　｛龙头（鼓掌）：这小子哪里来的？身手好利落！
　　小小（激动，翻记录）：回龙头的话，这小子是［精英厨师学校］毕业的精英学生！天生刀功就好！
　　龙头（点头，赞赏）：加薪水！
　　黑蛇二号（热泪盈眶）：谢……龙头圣恩！｝

　　红脸胖子吓坏了，估计他从来没有入过厨房，他从不知道有人可以把肉丸子削得这么整齐。他肉柱子似的双腿正在不停地弹琵琶。
　　“我……我……我……给你……你……你……就是……是……是……”红脸胖子喘着气。
　　黑蛇看着红脸胖子把包袱放在桌上，他恶毒地笑了：“乖儿子！在地上爬一圈爹爹看！”
　　“是……是……”红脸胖子说着趴在地上爬起来。

　　小小：（皱眉冷道）昔日英雄已成狗。亦或本不是英雄是狗熊。
　　李寻欢终于把脸转向了小小。
　　小小又露出了她自以为智慧伶俐的笑容。
　　红妆（兴奋地捅着小小的胳膊）：我说妖！他在看你啊！
　　小小（冷静地低声）：他在看我的衣服。
　　红妆：骗人……
　　红妆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因为她听见一个人在说——
　　李寻欢（举杯向小小点点头，淡淡道）：你的衣服不错，哪里买的？
　　小小（低头抚摩着衣裳，抬头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华夏龙休闲系列，不一样的人穿出不一样的绝妙效果！
　　红妆（恍然大悟）：商机无处不在。
　　小小（点头，微笑）：你终于堪破了。
　　红妆：人生不过是过眼云烟……

　　｛龙头：CUT! 这里不是佛教中心！！小小红妆你们搞什么搞？！
　　青蛙：小小和红妆在拖时间啊！呱呱！这个是为了拉长播出时间增加广告@#&#$&^!$#@（青蛙叽叽呱呱地说了很多道理）
　　龙头：但是那些话与本案……本剧无关，所以当事人……请注意你的措辞……台词！
　　小小、红妆：遵旨！｝

　　李寻欢没有看那个红脸胖子，他只是喝酒。
　　“原来急风剑虽然老了但是学会到处认爸爸了，难怪还活着。”李寻欢轻轻地说，而且不露痕迹地冲小小微微一笑。
　　一直没有动手的自称是白蛇的瘦子跑过来嚷嚷道：“什么人？！看到本蛇还没死出去？！在这里多管闲事？！你以为你是小李飞刀啊？！死老头！”
　　黑蛇笑道：“你要这个包袱么？要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的剑不一定吃得消我的剑。”
　　李寻欢冲随侍在一旁的大胡子笑了笑：“世道变了，我说的是人他问我要不要包袱，然后还扯上剑，这是什么语法？！你懂么？”
　　大胡子摇头道：“少爷我也不懂。”
　　白蛇高声大吼：“只要有比我更快的剑，我不但把包袱送给他，连脑袋也送给他！”
　　李寻欢还在喝酒，还在叹气：“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口水浪费智慧！”

　　红妆（茫然）：他又说什么？
　　小小：包袱既然重要那一定容易惹祸，李寻欢怎会那么笨去要那个包袱？
　　红妆：但是那里有很贵重的东西。
　　小小：李寻欢若要贵重的东西他就不是李寻欢了。
　　红妆：为什么？
　　小小（认真地）：因为他是李寻欢。
　　红妆：我晕！换一个话题——那他为什么说‘和这样的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口水浪费智慧’？
　　小小：因为李寻欢既不想要包袱更不想要他的脑袋，白蛇那个笨蛋没有听出来还在鬼扯，和这样的人说话你说是不是浪费口水浪费智慧？
　　红妆（点头）：是。

　　门外忽然有人冷冷问道：“你的脑袋值多少钱？”
　　阿飞终于以最完美的姿态走进了这屋子。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有汗有雪有冰屑，他的腰板子挺得笔直，直得就象路边终年屹立不倒的电线杆。<--【看，阿飞身材像电线杆就是处于此处】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孤独很倔强很冷淡，他的眼里放着野兽一般的光芒，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人扑倒啃噬干净。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腰上插着的那生锈的剑。
　　白蛇看着这剑就笑了，笑得很大声，就像疯子一样。
　　好久好久白蛇问：“你要我脑袋？”
　　阿飞道：“有钱就要。”
　　白蛇问：“为什么？”
　　阿飞道：“因为有人要。我得估个价，免得亏本。”
　　白蛇怒道：“哪个不怕死的笨蛋这么大胆？！”
　　阿飞淡淡道：“一个自称白蛇的不怕死的笨蛋。”
　　白蛇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你……”
　　阿飞还在悠然道：“我不想要这包袱，也不想要这脑袋，所以就得找一个想要的人，看来这里想要你脑袋的只有你了。”
　　白蛇吼道：“谁说的？我什么时候说想要我的脑袋了？！”
　　阿飞讶然道：“原来你不要你脑袋啊！”
　　李寻欢的眼里似有寒光一闪，没有其他人类看见，而李寻欢忽然严肃起来。
　　黑蛇道：“我兄弟的脑袋千金难买……”
　　阿飞冷冷道：“千金？太多了，这个死人的脑袋恐怕只值五十元。”
　　白蛇喉道：“你小子太狂妄……”
　　他的吼声忽然消失了，是那种凭空消失的，就好象忽然被人封了口连叫喊都来不及。
　　“你若能照着我这样做一遍……”黑蛇没有看见白蛇软倒下去，还在自顾自地砍着柜台上的蜡烛，他的手法很快，蜡烛被他砍过没有什么异样，连烛火都未熄。但是他一吹，蜡烛忽然变成七截……
　　“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阿飞冷冷地说，“不是用来砍蜡烛的。”
　　黑蛇终于回过头。
　　他看见了白蛇的尸体。
　　白蛇的眼睛瞪得很大，甚至连鼻孔和毛孔都张的很大，但他脑袋下多了一个孔。
　　那个孔的颜色像纹身的红色一样美丽耀眼，泛着血光。
　　紧接着血就喷了出来。
　　“他认输了。”阿飞说，“你呢？”
　　黑蛇忽然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把东西扔向阿飞：“都给你！都给你！”
　　后来他只穿着短裤哭着跑了出去，跟随李寻欢的狗仔队们拍到了一个哭泣着的裸奔男人的宝贵照片，他的短裤上有一块不知为何一出门便结了冰。有报道称该男子到饭铺吃霸王餐被剥光衣服赶了出来，也有报道说是他在睡觉时忽然内急找不到茅房……

　　——画外音：那个跑出去的瘦子扔给我很多东西。包括烟袋水壶暗器汗巾还有银票情书帐单剃须刀等等等等，我只从他的钱包里拿了五十元钱。因为我听说这里的竹叶青打折只卖五十元。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红脸胖子要杀我，他向我飞过来，飞到一半忽然就死了，他死前说了一个很含糊的字——“李”，亦或是“你”。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惊恐，有后悔，居然还有崇拜！是李寻欢杀了他，我看见他的飞刀出现在红脸胖子的咽喉上，他说如果那胖子早一点认出他，就不会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来。虽然当时我不大懂，但是我冲着他眯起眼睛，我说：“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