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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田间地头,他来伴。 ...

  •   “呼”的一声,一下子让我从刚才的美中苏醒,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左右前后都坐着人,他们欢呼雀跃,尽情释放他们的兴奋,而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随他们一起欢呼,身体犹如坐过山车。稍稍冷静一下,观察四周,才知道自己并不在船上,或者说船变了,变成了山中火车,露天火车,它快速通过一颗颗树,忽高忽低,有种直冲云霄的感觉。很快火车停了,没有火车站,也没有别的火车。情绪还没从刚才的高涨中平息,我们就来到了一个地方,像是野外,没有什么基础建设,但人很多,很热闹,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有卖衣服的,却无人问津,但卖衣服的老板却没有丝毫丧气,反而热情洋溢地吆喝着。而大多数人都是坐着,看到他们背上的衣服有些湿了,却也不急不躁地坐着,看样子像是排队等候。
      我口渴得厉害,望了望四周,看到有一大叔再买冰水,哇,我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是那熟悉的冰茶,自从到市里念高中就没有再喝过冰茶了,记得小时候一毛钱一杯,有点甜又不是特别甜,冰凉冰凉的,有时还会放几块碎冰进去,夏天炎热时,来一杯,不但十分解渴,全身都凉快。我迫不及待要去买一杯,除了眼下的解渴,更多是怀念的情怀。茶桶上贴着一张纸,写着“五毛一杯”,字的下方是两个二维码,茶桶后坐着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奶奶,看上去却没有一点老人的病弱,十分健朗,后面大风扇呼呼的吹着,手上却也还拿着编织的扇子,摇啊摇,不摇似乎少了什么是的,“老板,给我来两杯冰茶”,“好嘞”。她递了一杯给我,笑着对我说“你朋友真俊”。我转过头努力地端详“我朋友”,看看是哪里长得俊,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刚理过的短发,倒给他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身穿白色T恤,有些松垮松垮的。他伸手接过冰茶,手的肤色并不白,一杯冰茶并不重,但他手背却有明显的青筋浮起,似乎有一种力量。不过这力量在他的微笑中消失殆尽,一声“谢谢”欢快地从他的微笑中送出。“她刚说什么”,我左右看了看,才想起,老板是用当地方言跟我对话,他是听不懂的。不经偷笑了一下,“她说她家的冰茶是不是最好喝的”。他一脸认真,“我觉得是”,“嘘,小声点,让老板听到,就得买下那一桶了”,他瞪大了眼睛,一副惊吓的表情,似乎要他买一整桶了,我忍不住要笑出来了,他却快速地弯下腰,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小声的说,“那我们赶紧跑,不要让她看见”,我也小声的回应“我们又不是小偷,为什么要弯腰呀?”,“那你为什么也一直弯腰呀?”。在他身后的我看到了一双浮起青筋的有力的手牵着我的手,刚才慌乱中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牵起,看到才反应过来,这时我们已经走了挺远,心里也一下子失了方向,血似乎都聚集到脸上了,庆幸他背后没有多长一双眼,想着怎么松开手,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直起腰,疑惑地转过身,吓得我往后一倾,差一些就四肢仰天了,“不对”,我稳了稳重心,一脸的问号,“哪里不对”,“她跟你说话的时候,我还没喝冰茶呢”,意识到露狐狸尾巴了,我大口大口喝完杯子里的冰茶,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火速逃跑。一直向前跑到路口,他在后面追上来,太累了,跑不动了,炎热的天气消耗了不少体力。我气喘嘘嘘的,他倒一点事都没有“你别跑了,坐一会儿休息下吧”,我也实在是累了,刚好旁边有个大石头,可刚一碰,就火速的弹起来,那根本不是石头,是一把火呀,拍了拍屁股,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偷揶一笑“我真不是诚心的”,我也不想纠结这他是不是诚心的这个问题了,这大热天一直耗着也不是一回事。一眼看到前面有共享电动车,我又被吓一跳,被镇上的变化震惊了,又着实高兴,可以骑车回去了。
      一路上,虽然天气炎热,但电动车的速度会招来一点风,也没有显得多热了。电动车在水泥路上驰骋着,路的两边都是水田,一束一束的水稻组成了一片一片绿色的水稻,水稻长得很是茂盛,稻田里的水似乎也把炎热带走了一半,凉快了不少。放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一片,我们就在一片绿色中穿行,突然来了一阵微风,水稻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拍手欢迎我们,又像是打着节拍,高歌一曲,更是伴着舞,一道一道的破浪,眼看要到我们跟前了,又害羞得退回去。想起四五岁时候,我有“特权”,大人们都不让我下田,让外婆在家照顾我,每年到了四月份左右,全家人都出去拔秧,插田,小孩一般都是帮忙拔秧,大人们挑去插秧,拔秧也是需要技巧的,当然这我也是后面长大一些才知道的,四五岁时的我只是下田玩,卷起小裤脚,田里有水,这踩踩那踩踩,脚上有泥了,自己蹦哒蹦哒的去洗干净,然后又蹦哒蹦哒的继续踩泥巴,拔秧也不是专门拔的,通常会拔一根断一根,大人们又舍不得打我,还得照顾我,不让我摔跤湿了全身,有时一个不小心湿了全身,我就哇哇大哭,我妈就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带我回家,让外婆给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外婆还会拿出一些小零食给我吃,通常是一些小干果。但第二天还是吵着要跟着去。第二天不是去拔秧了,是去插田,恰巧还下雨了,大人们都有自己的雨衣,其实是透明的塑料,有些是九十年代的蓑衣,蓑衣有些重,可是看起来更好玩,所以我坚持要披蓑衣。阻止不了我要去,只好给我卷给裤脚,准备好我的装备,不能让我淋了雨。到了田里,也是到处玩,只要求我不要淋了雨,湿了衣服。大人们就弯腰插田,左手拿一捆秧苗,右手快速整齐有序的插秧,我有时会递秧给他们,其实也就几颗,但满身欢喜,大人们还会夸我几句,更是像打了鸡血似的,来回拿几颗秧,来回之间,水田下的泥也不是特别好走,特别是对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走着走着,就坐在田里了,这时没有哭,我妈又赶忙把我带回家,让外婆烧了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外婆问“下次还去不去了”,“外婆,我还去的”。到了六七月,稻谷成熟了,要收获粮食了,那也是件大事,全家都得出动,那自然也是包括我,虽然还是我强制要求,所以不得不给我准备一把镰刀(专门用来割稻谷的),小孩一般都是把割好的稻谷送到打谷机让大人们打谷,可那时我可是小大人,专干大人们的活,打谷机是我们千万不能碰的,只有去割稻谷了,半颗半颗的割,凌凌乱乱的,比我年长几岁的表哥们割得很快,他们还比赛谁先割到田埂,有时还不是一路顺着割,而是割一个形状,像是在天上写字,有时是“十”,有时是“凹”,有时是“凹”,有时不像任何字,像在金黄金黄的稻谷里躲迷藏,一会在这一会在那,感觉好玩得不得了,完全感觉不到劳动的艰辛,到了午饭时间,外婆就派小孩来通知我们,饭做好了,菜也炒好了,回去吃午饭了,大家就收工回去吃饭,大人们满身大汗,汗划过脸上,流过脖子,我也满身大汗,但我没有感觉累,只觉得好好玩,有时还有惊喜,割着割着就发现田鸡,像小鸟一样小,有时还能抓到一只田蛙,很大,可以煮肉汤吃,说是很有营养,有时有两只,每年只有收割才能吃上它,能抓住一只都很开心了,我会要求亲自带它回家,用稻草拴着它,大人们也放心我带回去。回到去还没进门就大声喊“外婆外婆”,快速跑进厨房,给外婆,外婆接过,笑着说“哎呦呦,这么大一只,来,洗手,等你妈妈他们回来就吃饭了,累不累呀”,“不累,外婆你煮了什么好吃的呀”,外婆笑着摸摸我的头“腐竹猪肉汤,啊予要不要多吃一些呀”,我仰头看向外婆,很用力的点头“要的要的,我要吃两大碗饭”。吃了午饭,也忘了是不是吃了两大碗,只记得桌子上都空荡荡的,外婆柔柔我鼓着的肚子,很是满足的样子“下次不能再吃这么多了”。我躺在竹椅上,吹着哐啷哐啷的小风扇,一会就睡着了,不久外婆就把我抱进床里睡。那时感受到了都是快乐,但当时是并没有发觉的,也不淡知道快乐是什么,也没发现水稻能如此美,美得生动,犹如一幅画。
      “嗯,它确实美得像一幅画,画画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还是个有些小任性又惹人爱的小朋友”他边开车边说道。同时又一辆摩托车从我们身旁呼啸而过。
      “你这算是夸赞那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吗?”,突然想到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从身边而过的摩托车,然后快速拍他的肩膀“快停下停下,掉头”,他错愕地说“发生什么了”,“先追上他再说”,然而电动车再怎么快,也快不过摩托车,最后只能跟着,并没有追上,直到已经开了很远的一段路,周围慢慢出现了房子,摩托车停在了其中一家靠近马路的门口,我们追赶上去,果然是一家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出来,卸下摩托车后座的一大泡沫箱,似乎挺重,可不重吗?猜得没错,里面是冰棍,有一毛钱一根的雪条也有两毛钱一根的绿豆雪条,哦,这是以前小时候的价格了,现在就不知道多少钱一根咯,一直很想吃这种水做的雪条,说是水制作的口味却是多样,我偏爱芋头味的和绿豆雪条,当然经典款的也很受欢迎,但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就没有了,后面寻遍了所有街道的冰箱也没见着了。“你等我一下”,我下了车,走进小卖部,买了两根雪条出来,一根是芋头味的,一根是绿豆雪条。“喏,选一个根吧”我双手都伸向还在车上的他,“选了有故事听吗?”他拿过了芋头味的雪条,“有呀,故事或许发生了,或许即将发生,或许正在发生,或许未来会发生,你想听哪一个?”,还未来得及收回我的绿豆雪条,猛地被咬了一大口,得意地说“嗯,想听发生了的,现在和未来我都在”,他的脸偏右侧,眼睛向右转。“哦,一个欠我一口绿豆雪条的故事,没有了”。这时旁边有个五岁左右的的小女孩急匆匆地从我们的身边跑过,到肩的短发,穿着黄色T恤和橘色宽松短裤,黝黑的皮肤,手上提着装了几根雪条的袋子,穿着拖鞋一路狂奔,短发飘逸起来,似乎送来了一缕凉风。跑了几分钟,很快小女孩就停在了前面的一座房子前,那房子是两层半的小洋房,门前有一个小院子,种了几颗树,树下有几个干净的石头,光亮光亮的,上面坐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还有几个同样年纪的小朋友, 他们在玩丢手绢,一会儿闭眼,一会儿沉默 ,一会儿大家就都哈哈哈大笑,七十多岁的老奶奶看着她们玩,也不时咧嘴。直到小女孩回来了,大家蜂拥而上,最先给还坐着的老奶奶一根雪条,小女孩自己拿出一条,剩下的就一根一根的分下去,有的直接咬一块雪条进嘴里嚼,有的却喜欢一口一口含着,直到一点一点变小,还有的跑进厨房,拿出杯子,把雪条都咬碎放进杯子里面等融成水一起喝了。天气炎热,雪条融得也快,很快就有水滴到地上,老奶奶看到了就会说“快点吃,都掉没有了”。虽然老奶奶这么说了,但滴到地上的水滴一滴一滴得变多,变大,我也感觉脖子上滴了几滴水,下雨了,老奶奶赶忙起身“快点,收稻谷啦”,小朋友们拔腿就跑,到了谷场,一人拿一工具,争分夺秒,与雨比赛,老奶奶也加入了,一人聚齐,一人扫稻谷,一人收稻谷,年纪稍大的负责把稻谷抗进家里,每个人都高度忙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眼看乌黑越来越近,雨也越下越急,“我们去帮帮他们吧”,“好的,等我把车停好了。”,我们跑过去,帮他们把收好的稻谷先抗回屋里,不一会儿也满头大汗了,雨下得越来越猛了,还有一些收尾的稻谷没有来得及,湿了半箩筐,谷场都湿了,慢慢出现流水,所幸都收回来了,没有被冲走,虽然湿了一些,但第二天还可以晒干,用来喂鸡喂鸭也是好的。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突然,晒谷的人得时刻关注天气,看看四周的天空,不小心打盹一会儿,就有可能来不及收。我们都回到了屋里,小朋友们的衣服头发有些湿了,脸上手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老奶奶明显送了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多谢两位帮一下,不然湿得更多了,你俩先坐会,喝杯茶”,他听不懂方言,但似乎也懂了一些老奶奶的意思,用笑来回应,看向我,我对老奶奶说“小事情,我们还要谢谢你们收留我们躲雨呢”,然后买雪条的那小女孩给我们接了一杯茶。外面开始打起雷,门前流水越来越大了。老奶奶说“你俩先坐会儿,别客气”,我有些羞涩用笑回应老奶奶的热情。有些担心他有点不自在,便找他说说话“等一会儿,夏天的雨来快,去得也快。”,他的眼睛从门外的雨转向我,眼里似乎有一些东西,很纯净,似乎被门外的雨洗刷过一样,过了一会儿,微笑地说“没事,你喜欢下雨。”然后他又望向了门外的雨。看着他的侧脸,有些陌生,但右耳上一颗小小的痣证实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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