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金鹏大帅

11、旧地

　　那人不在作曲室。朴智旻慌乱的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又要去哪里找他。

　　或许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不正常，路过的工作人员都被他吓到了。

　　“闵玧其……闵玧其……”
　　急到连哥都不喊了，只是一连串的喊着。他知道不该这么冲动，因为一个胡乱不负责任的报道就跑来找那人质问。
　　他有什么资格，他又算得上是他什么人？

　　但是人若是能做理智战胜情感的事情，就不能称之为人吧。

　　“你在哪？”
　　有人指了指方pd的办公室，朴智旻一下子找到了方向，脸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便朝哪边跑去。

　　在这样纷乱的思绪这下居然还能听见自己因为奔跑而剧烈起来的心跳。

　　快了，见到他就能知道了。

　　只是那个女人的一厢情愿。一定是这样。
　　跑到办公室之前，门是关着的，心里泛起一丝狐疑。在这种情况之下也不能忘了该有的礼数。他抬手刚要敲门……
　　“我不愿意。”

　　是闵玧其的声音，一贯的冷淡这次带上极其明显的不耐烦。

　　这么情绪化的话，极少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

　　朴智旻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他把耳朵贴近了些。

　　“这是公司慎重考虑之后的决定。目前对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分工，硕珍我打算让他先往综艺发展，已经联系了几家不错的节目，先积累一些知名度再看能不能接戏。泰亨自不必说，这次花郎结束之后已经有新电影的邀约。忙内也有上蒙面歌王的行程……算下来只有你很智旻的空白期。除去团体，你们两组成小分队最为合适。”

　　闵玧其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睛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随意翻了翻。

　　“我有个人原因不能跟他合作。”
　　室内一时间陷入寂静。

　　方pd有时候对待他们像真正的家长，会耐心的听取他们的意见。

　　朴智旻心分明是不舒服的，即便知道那人有多不想看见自己，还是不可避免的失落伤心。

　　他克制住情绪，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公司已经准备了分队资源，我尊重你们，但不是纵容你们。懂吗？闵玧其你作为队里的二哥，有些事情的解决方式让我很失望。我现在就跟你把事情说清楚，这其实也是智旻主动建议的。之前打算给他联系的综艺也给推了，他说不适合做那些，觉得跟你组合好些。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方pd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看了眼摇头的闵玧其。

　　果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这么说公司也是默认炒cp的了。

　　可是朴智旻分明是想来真的，闵玧其不想配合他。
　　“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

　　闵玧其抬眼，“那么我就不要个人资源不就结了。”

　　门外的人身体一颤，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方pd显然也是一惊，这简直是开玩笑。即便是不在意资源和人气，这些日子辛苦做出的曲子难道打算让它们继续暗无天日的不被公开？

　　他的眼神染上深意。
　　“玧其啊……你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

　　闵玧其有理有据的反驳。

　　“我跟他没有非合作的必要。资源已经准备好了就给他一个人用，我无所谓。我不觉得我的作品一定要有他的参与。”

　　“你这样反抗公司的决定，是不想继续你的mistape了吗？”

　　朴智旻的手不自觉的搭在了门上，忘了修剪的指甲因为弯曲的手指姿势在坚硬冰凉的门面上耷拉着。

　　“是。”
　　大概他回答的太果断，方pd也很吃惊。

　　“可我记得，你以前流露过愿意跟智旻单独合作的想法。”
　　“那是以前。”
　　是，他说是。

　　我为了你来争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去练陌生复杂的rap，几度想放弃因为想到你而坚持下去。原来你宁愿自弃也不愿意。

　　从出道初始就立誓要证明给父母你的选择是对的，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他们看你的成果。忘不了没冷战之前你看着远方告诉我你父亲已经答应在你出第一个solo舞台的时候会来看你。

　　现在因为朴智旻这个人放弃了吗，厌恶到，这个地步？

　　最可笑的就是我拼命成长成如今模样你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还能抓住你，还能告诉你关于当年的一切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吧。被不喜欢的人纠缠大概真的很烦恼，脾气很好的你，那么理智的闵玧其，居然也会因为我朴智旻放弃自己期盼已久的mixtape。

　　放弃，第一个向伯父证明你的正式机会。

　　朴智旻该有多么罪孽深重。
　　不是吗？
　　“智旻，你原来在这儿啊，找你半天了。”

　　金泰亨粗喘着气跑到朴智旻旁边，路上出了点意外现在才赶过来，问了人才找来这边，现在这是……
　　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朴智旻转身，在金泰亨愕然的视线里离去。

　　想要喊住，却觉得那个背影比以往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佝偻。
　　忽然就收了声，金泰亨死死的皱着眉，听见身后的门打开，闵玧其走了出来，从开着的门里可以看见里面坐着的方pd。

　　电光火石之间，金泰亨仿佛一下子开窍。当初激烈反对闵玧其跟女人合作的智旻，刚刚看见报道立刻跑来找闵玧其的智旻……

　　朴智旻他……分明对闵玧其是喜欢吧。
　　脑子里乱成浆糊，第一反应却是跑出去追已经不知所踪的智旻。感觉现在的他一定很难过，没有根据只是直觉。刚才没看错的话智旻眼角那是……

　　这个季节的首尔很冷呢，跟家乡不一样。朴智旻靠着taxi的车窗恍恍惚惚的想。车子慢慢驶入古老的小区，墙壁上密布着绿黄间杂的藤蔓植物。

　　下了车，脚踏上地面的一刻回忆扑面而来。就是这里，一切开始的地方。如果没有那场大雨，没有遇见闵玧其，朴智旻现在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凡人还是舞蹈家？

　　但总归不会落到现在这般窝囊地步，惶惶如丧家之犬。

　　好像什么都还是原封不动的旧模样，却分明已经物是人非。

　　沿着密布绿色苔藓的路，他循着记忆走到了那家便利家。短短几年，店主似乎又老了几岁，鬓角间都是岁月雕饰的痕迹。

　　老人眯起眼看了这个举止奇怪的年轻人好久，然后笑起来。“是你啊。”

　　朴智旻心中一暖，没想到还能认出自己，看来出道这么多年自己的外貌还真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虽然瘦了很多，但我还是能认出来啊，毕竟当初天天往我这跑。对了，小伙子，你要找的人找到没？”

　　朴智旻低头看着地面。

　　“找到了。”又怎么样呢？

　　安静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旁边一棵有些年头的银杏上不时飘落叶子。有一片正好落在朴智旻的脚尖，他却动也不动。

　　“孩子，你看起来很难过。”

　　陌生人的关怀更为致命。但朴智旻还是忍住了。抬头，依旧笑的很灿烂。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非要说出来不可，以后都不会说了。”

　　老人的眼神慢慢充满了怜悯，虽然他极力想要掩饰，但还是失败了。他浑浊的眼珠里也浮上了一层水光，觉得此刻的这个人浑身孤寂的气息太让人心疼。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努力争了反而失去的更多。得不到他，我依旧是一无所有。”

　　“五年前和五年后也没什么分别。我始终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老人终于忍不住抬手摸智旻的头，被摸的人乖顺的蹲下身子，仰脸露出更明朗的微笑。

　　老人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孩子，你现在……”
　　“我现在，大概是有一点想哭吧。”

　　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个字，朴智旻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