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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都说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解药,但有时候以王者的姿态看着时间从指尖流逝却无人问津,何尝不是一种落寞。
      如果不是那一场大雪,或许一匹狼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匹狼罢了。
      从不问世事到红尘牵绊,也只是寥寥数载而已。

      没地(mo di)之国,包举宇内,补缀乾坤,不啻天地。奎氏以来,绮罗两岸,径通五域,干端坤倪,四海升平。

      人间五十年,像是一场华丽的蜕变。
      且不说那千年的老槐被折断了腰身,也不细论那蜿蜒的河道被填成沙丘任转头林立其上,连平日爱慕的金桂都凋零了最后一片花瓣。这北域的土地上,蓦地多出了许多双脚印。
      今年的冬意似乎格外的浓厚,是因为遮风避雨之物又少了一层罢。
      坐在突出悬崖半尺之外的岩石上,两条腿在月光的照耀下晃荡着。今晚的月光也格外明朗,把这游离在繁华之外的山林渲染成黑白相册般的景色。本是美得惊心动魄的样子,竟让人生出些许感伤来。许是看这月色也看得久了吧,就这样经年又经年,独自一个人,静默地看似安详地望着。
      有多少人如我般看着这轮月亮呢?朱色的瞳孔在夜里泛起波澜,不停晃动的脚下,是阒寂而嘈杂的人间······

      连夜的积雪堆了快一尺高,北域的大道上印出兽类清晰的掌印。
      清晨的风透着凌寒的气息,百姓们爬上屋顶,欣赏着奇特的雪景。此时,北域亲王派来的两百名士兵正拿着铁锹在铲积雪。
      妇女们匆匆看了一眼又沿着扶梯回了屋内,强壮的汉子扛着自家的工具踏进雪地里加入士兵工作的行列,小孩子们嬉闹着在积雪里留下自己顽皮的脚印。风盘旋着刮过,卷走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
      北域地处没地之北,冬可极冷,夏可酷热,气候无常,过去乃一片荒凉之地。但说起改变,竟也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奎氏执政之后,第一代没地王奎火穷尽一生将此地开辟成人烟盛开处。有忠将不解,斗胆为了句为何,奎火当时还披着战甲,金盏一放遥首望着窗外:“那里的景色值得为世人所欣赏。”时代更迭,岁月飘忽间,北域于众奎王而言,竟成了最为神秘与痴迷之地。追根朔底,乃是因奎火在史册中载入了自己在北域所见的万兽夜行的奇景。可那奇景,也只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算他每年来北域等候,也再也没见过那幅壮观的景象。
      到后来,这份痴迷化作了让后世之人了解北域的动力,他相信,总有一天,或许几十年,或许几百年,总会有人看见那般的景象,然后像他一样,怀着一份激动的心情,在历史的记录簿里挥毫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再供后代欣赏与探索。
      这一痴迷,就延续了三百年,那壮景虽未再现,可当初移居到北域来的百姓已在这片土地上繁衍了好多代,生生不息。
      如今权至奎甲,已是奎氏第九代。奎甲好武,弟弟奎胄喜文,两人相差十岁。奎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平日一袭白衣应了文人的冷淡性情。奎甲觉着那北域的地气同奎胄似有九分相吻,便派了奎胄去到北域,授号北域亲王。
      谁也不曾料到,奎甲在北域寻觅到了一生的红颜知己——北域花魁娘子清然。

      北域的角角落落奎胄都亲自去探查过,唯独这挂满了鲤锦彩旗艳色生香的伊霞馆是半步也不想靠近。对于奎甲来说,那应该是春季寻常的一天,黄莺鸣翠柳,浅草和马蹄,静享北域城里的风和日丽。但对于北域民众来讲,那可是花魁选拔的重大日子。伊霞馆张灯结彩,天还未亮便早已烛光满堂,老鸨让姑娘们在伊霞馆里洒下最好的香粉渲染气氛,大红色的丝带挂满了每一个厢房。
      花魁开选的时候,不论男女都会前来观望。等黎明时分伊霞馆第一声炮打响,客人们便蜂拥而入,男女老少都聚齐了,欢呼声尖叫声喝彩声,彩带飞舞,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奎胄自是不关心此事,偏偏他有一群好热闹的士兵。他们派了一个代表来同奎甲谈理,说既是驻守北域,若不融入这风情,怕是以后回到中都都得被人笑话。而且,不去观看是何等不亲民的举动,不解百姓风情,又谈何聚拢民心······最后的结果就是士兵们欢天喜地地拥着他们寡言的亲王进了伊霞馆。
      这花魁的选拔过程不异于当今的才艺展示,只是放到那未开化的年代,柔情绰态多不媚于言语,娥眉凝脂、颦笑嫣然,举手投足间便能夺了人心魄。
      “晓雨刚刚来到伊霞馆,略显生涩,不过这琵琶技艺想必大家也有目共睹,还请大家也多多支持呢。”这老鸨也天生嘴好,每一位姑娘下去后台的时候必定先美言一番,况且平日里姑娘们挣的钱也都五五分开,许多姑娘挣足赎身的钱还舍不得离开,这评选花落谁家老鸨虽心中有数却从不偏侧,让姑娘们各各靓妆出场,着色令人安心。
      “下一位姑娘出场前,想让各位对一对子,这对得好呢,她就出来,对不好——”老鸨扇子一摇,“抱歉,今后的一年她都有权不待客,其天姿国色,翩翩公子们就不要妄想了。”“这谁家姑娘啊?万一长得丑怎么办?”“哈哈哈——”众人都笑开了花。
      “美丑与否,对出来了,一看便知,再说,丑了又不会让你娶了她。”老鸨继续摇着扇子,继而提升了音量,“对子的上联是——”众人皆安静,“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群众哑然,要知在这北域,书生甚少,大家为了谋生,是男子都去打猎了,是女子年纪轻轻便嫁入他室操劳家务,纵使几百年时间里有秀才进士,在这北域也是待不住的。
      “我来对!”人群中一汉子显然酒喝得有点过,脸和脖子都通红,他把酒碗往身前的桌上重重一放,抬起右脚踩上凳子,高昂起来:“探伊楼,探伊人,探伊楼里探伊人,伊楼不错——伊人不错。”“切——”
      “我来我来。酿酒窖,酿酒好,酿酒窖里酿酒好,酒窖醉人,酒好醉人。”
      ······
      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能把这位姑娘请过来。大家都失去了耐心,好些个男子拍着桌子嚷道:“不对了,不对了,下一位,下一位。”
      老鸨若无其事地摇着扇子,这时刚下台的晓雨碎步走上台来,俯在老鸨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又退下了,老鸨眯起眼往台下看了看,扇子对着角落一指:“我家姑娘说,让那位喝茶的公子来对一对。”奎胄进来的时候气氛早已热闹起来,便找了个无人注目的角落,派手下去点了些茶点,独自悠然地坐着。而随从的士兵们早已融进人群尽兴地跟着喝彩去了。老鸨此话一出,人们纷纷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那可是我们北域亲王。”一士兵不由得说了一声,众人皆然,“竟连亲王也来了啊。”“早听说亲王才高八斗,今日倒是可以见识一番了。”“不知他会如何对······于我而言,这可是极难的啊!”因为亲王平日里的寡言与淡泊,北域的百姓将其视作了随和近人,此刻全无朝中即将行礼之势。
      奎胄眉如墨画,虽梳着寻常的四方髻,两鬓随意散落的几缕发丝与白玉般洁净的面庞相容甚恰,杏眼和着茶气氤氲,游离于喧嚣之外的眼神胜似清高,由里而外散发出的淡淡的迷魅却遮掩不住。
      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奎胄抬起头,白色水汽弥漫开来。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掌声四起,众人皆拍案叫好。台上老鸨正要笑着请出这位姑娘,谁知后台传出一清澈的女子的声音:“独立小桥人影不流河水去。请公子对下一句。”
      茶杯在自己手中转了半圈,奎甲笑着应道:“孤眠旅馆梦昏曾逐故乡来。”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人们静静地听着,就连平时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被这一来一往的对答给吸引住了。
      清然看着远处浅笑着的奎甲,站在人群之中,一袭白衣,干净美好得像春日里岸边的垂柳。这就是······亲王。
      从后台处传来缓慢的踏步声,众人兴奋地升着头想最先探得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长得哪般模样。
      春日的和风吹过,飘飘长发不加绾束,青衣白水,黛眉轻点,眼含灵珠,唇角微挑,秀雅绝俗,自带一股清流之气。怀中的古琴还未拆开,缓缓踱步上前,欠身微微行礼道:“奴家清然。”

      “清然,小爵的请帖就由你来执笔吧。”清然正在添茶,听闻此话,轻轻放下茶壶,纤长的手指将长发挽到耳后:“胄,这是为何?”“见字如面。”奎胄笑起来,只是想让自己的朋友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是何其幸运将要迎娶这么一位落笔如云烟、题诗似行云的佳人。

      冬季的北域白昼甚短,午后一个小盹,日光就开始移位了,把阴影留给这片孤傲的土地。因着凛冽的寒气,积雪融化得也甚慢,凝成一块一块不肯消融。
      次日一大早,还未苏醒的北域被慌乱的马蹄惊醒。从不曾披盔戴甲的亲王穿着厚厚的铠甲,背着锋利的弓箭,扬尘冲向北域的山林,他的身后是数百匹同样装备的将士。纷扬的马蹄声声催人瞭望,人们纷纷猜测是什么惊扰了向来处变不惊的北域亲王。
      “听说,裘爵少爷昨夜未归呢。怕是······”

      奎胄亲王与裘爵正式相识于中都的武试,一个是旁观者,一个是考生。奎胄永远不会忘记当初那个年仅十岁的少年在赢得满堂喝彩以后,褪下绑住黑发的墨色锦带时淡漠的表情。当时距裘爵踏入落帝府还不到一年,他从何而来,怕是除了裘王爷外无人得知。世上有很多关于这个孩子身世的传言,弃子、野孩、妖孽······不管哪一个,从裘王爷向世人宣告裘爵乃裘家的孩子那天起,再烂的舌根也得割断。毕竟,裘王爷手握没地半数兵权,要说奎氏为何能执掌天下数百年而无可撼动,裘氏的忠诚与力量不容小觑。而且,真要说起来,这天下,还是裘氏与奎氏一起打下的。裘王爷一开口,堪比圣令,纵使朝廷内外之人再怎么猜忌这野孩为何突然出现夺了裘氏唯一的长孙之位,说不得的东西只能烂在肚里,始终说不得。
      奎胄比裘爵大十五岁,平日里是个寡言的人,待人接物也是能淡漠三分便不愿多付出,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奎胄并不然。也是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奎甲策马带着自己去北域查看情况,顺便欣赏那在奎氏心中无法比拟的北域风景。在那里,他邂逅了一匹狼。狼站在月色里,仰头看着月亮,眼里泛着朱红色的光芒。他在高处看着这凡尘的一切改造,而奎甲在空旷的北域旷原里瞭望着那遥远的景色。人的眼睛不像动物,夜里不能发出奇异的色彩。可奎胄觉得,那匹狼看到了自己。
      裘爵和那匹狼一样,周身环绕着脱离凡尘的气息。
      于是,奎胄在武试结束以后登门拜访了落帝府。奎胄未待裘王爷出来相迎便先一步踏进了府里,裘爵正在府内的莲花池畔习剑,听闻这边动静,剑刃透着寒光停在了自己的喉咙处。裘王爷大笑着从廊檐尽头出现:“爵儿,奎胄乃一书生,你就不要再比试了。奎胄王,失礼了失礼了。”一眨眼耳畔便传来剑归鞘的声音,裘爵转身欲往里退去,奎胄鼓起勇气开了口:“小爵不必退下,我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与你交个朋友而已。”
      十岁的裘爵和二十五岁的奎胄,便这样成了忘年交。
      从中都到北域一路策马奔腾,向北的气候愈发的寒冷,三天三夜的时间像是耗尽了汗血马毕生的精力般,一到达亲王府,裘爵就立马命马夫把马牵下去好生休息。这一路上,除了林木渐深,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北域的消息。虽在来之前奎胄就已在信中详述过,可听到的却更为吸引人。譬如那只在夜里行走的异兽,譬如那只在午夜升起的月亮······
      此次是应奎胄亲王的婚礼请帖而来。三十岁的奎胄,在北域遇到了自己一生的伴侣,趁着婚嫁的礼俗,让裘爵也走出落帝府领略一下北域的冰雪风光。
      看着眼前剑眉星眸身姿挺拔的十五岁少年,那墨锦素裹的俊白肤色倒是应了这北域冬季皑皑的雪色。五年时间,打磨出的眼前人倒更像一把剑,周身都透着飒人的锋芒,特别是微微上挑的细长眼角,一闭目,一启眸,都带着睥睨的意味。
      还有三日便是大婚,府上有很多事情亟待处理,奎胄亲自将裘爵带至精心备置的房间,看着裘爵风雨兼程的疲惫之色,便嘱托他好生休息。“至于清然,现在你是见不得,她今明两天还忙着教姑娘们弹古琴,伊霞馆的老鸨也是突然伤情起来拉着她在那边聚一聚。不过知道你来了,她已定好后天来拜你。”奎胄谈到清然的时候,连唇角的弧度都增加了,脸上是满满的幸福。“知道了,奎胄你去忙吧,我这两天也正好在北域走走。”离开时奎胄想让自己带来的两个亲卫在门外守着,裘爵止住了:“何必多此一举呢。”奎胄无奈笑笑,连连点头说是,潇洒地挥手转身离开了。裘爵看着那俊逸的背影,觉得这北域也算是把奎胄养活了。
      在房间里安静地休息了一上午,午饭过后,裘爵在腰间配了一把长剑,另挂了一柄短刃出门了。呼吸着北域的空气,清新中透着严寒,冰凉而不失纯净,眼前一抹一抹的白交替着,不是积雪,就是白墙砖瓦,颇有气息。刚踏出亲王府,一个少年便迎面走了过来:“你就是裘爵吧?”少年光着两条臂膀,冻得通红却毫无知觉般麻利地前后摆动着,“听说你武艺很厉害,我想和你比试比试。”裘爵尚还身着墨色锦袍,腰间别着翡翠玉帛和赤色墨缎,脚上套着豹皮制作的长筒暖靴,俨然抵抗着北域严冷的气候。
      少年比裘爵矮了半个头,长长的发髻编成众多小辫绑在脑后,鼻梁很高,皮肤却不太迎合北域的风情,泛着黝黑的色泽。
      裘爵从腰间抽出一条墨色绸带绑住散开的墨色长发,拂动的发梢下一对墨色的瞳仁兴许是染上了积雪的光芒,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怎么比?”
      “在北域的话,当然就是比狩猎啦。去山林里寻找五蹄并角兽,现在刚至未时,申时天就得暗下去了,我们申时回到这里。只需取其并角带回即可,多者胜出,如何?对了,我叫天浪,外号北域小快手。”少年伸出红彤彤的手臂,腼腆地笑了起来。
      “五蹄并角兽?”
      “嗯。”北域因着地形位置,吸引了很多喜寒异兽,这五蹄并角兽并不凶恶,只是长相颇为奇特,看着像一个刺猬,其实不过是浑身毛发很长,身体左侧有三只脚,右侧有两只,从两只耳朵侧旁长出的角在额头汇聚在一起然后分了叉,并角指引着看似不协调的五蹄,倒成了北域最为敏捷的异兽。速度虽不及虎豹,可脑神经格外发达,远远的风吹草动都能打扰到它,然后迅速以纷乱的折线隐没在危险的环境里。
      要想捕捉到五蹄并角兽,除了小心翼翼外,速度尤为重要。不光是箭的速度,还有预测它折线路径方向的判断速度。只需用箭射中其并角,其就会失去方向感在原地团团打转,用短刀将其角并接出割下,不出五日,其割裂处又会合并在一起形成崭新的并角。北域的孩子们最喜好捕捉它,将这些并角细细打磨,便可制成锋利的镖矢,是防身的上好工具。这些异兽多好阴暗寒冷之处,常年生活在山林中,极少出现在有人烟的地方。它们像是有灵性般,不来骚扰百姓,只有在夜色浓厚之时,才得以看见某些异兽快速地穿过街道,然后消失在人烟的尽头。
      “去山林该如何走?”
      “沿着向北的道路走到尽头就是还未开辟的荒原,过了荒原就是······”话音还未落下,对方只留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远处,带起的风才刚刚到来。这就是······速度吗······
      “喂!太阳下山早,记得早点回来!”天浪跳起来挥着手大叫着,又一阵风刮来,打着转儿击打着通红的手臂,吹进皮肤,骨头都开始打颤。天浪肆无忌惮地左右哆嗦起来,快速朝家赶回去,还不忘狠狠地骂自己:“叫你逞强!冷死你!”骂完一句,还不忘在心里感叹,照那小子的速度,多少个五蹄并角兽都不在话下啊!刚想完这一句,天浪突然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情,雪这么大,山林根本进不去嘛!不过,万一那小子······待我申时的时候再过来打探打探,若那小子还没回来······只能告诉亲王了。

      北域的山林寒气应更为浓厚,远远地向外散发着一种沉重感。树梢树冠全是层层叠叠蓬松的雪堆,未时的阳光也与厚厚的积雪融为了纯净的白色。裘爵并未进入山林,只是孑然于冰雪覆盖的旷原上,半浮着。
      浮云连着悬崖,树梢隐没根枝,不见尘埃悠然,唯有冰封千里。
      白色吞噬了一切。
      若不是积雪上厚厚的兽类踏过的脚印窟窿,很难想象,这里竟然还有活着的生物在行走着。脚印种类繁多,最为庞大的扁平似木盆,循着这足迹往前,可见一处辟出的入口,曲径幽深,仿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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