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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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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在朝上下了誓言,豫国一日不荣,陛下便一日无心儿女之情。
纵使这主角是豫国的九五至尊,但这消息在私底下还是传得飞快。
也没花上多少时间,左右不外乎几日光景,上至京都文武百官,下至宫廷扫庭太监,对于此事,可谓无人不知。
无一不敬佩皇帝陛下的奉献精神。
豫国能够由这样的陛下带领着,何其幸运?
一时之间,对待着这位恪尽职守的皇帝陛下,众人只愿自己能够做到最好,也好令他能够少些忧扰才是。
不过,除此之外,很显然,有一部分人却并不在此之列。
就比如赵太后。
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便颇觉不安,赵太后是在楚黎说出这话的当天便去寻的她。
“我们皇室传至你处,左右只余你一个血脉,陛下便是单单为了这社稷稳固,这孩子也是得生的。”
这是赵太后当时的原话,即便是已然耐了性子,但眉宇之间的忧愁却半点难掩。
“此事急不起来,南边尚未安稳,若是母后在这时候,还想以孩子来稳固社稷,只会本末倒置。”
眉心都微微蹙起,楚黎这话说完,便喂了自己一口茶水。
就像这样,就能将心上的那些个反感尽数遮掩下去。
对待赵太后,说到底,这是自己生母,楚黎自然无法用对待朝上大臣的法子来对待她。
但就这般听着,心上却是颇有些烦。
赵太后却显然并不准备就这样放弃,皱了皱眉,她看着楚黎面色,半晌的安静之后,她道,“早在当年你方才上位不久,你就已然用过这番措辞。”
“当年,你说你要先稳了皇位,我应了,可这事完了,你又说你要先平定党派之争,好,我还是答应。但现在呢?”
“黎儿啊,你总是能有说不完的推脱借口。”
面上便有悲痛之色闪过,赵太后说到这里,就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向来令自己骄傲的孩子,心中是五味杂陈,一点不假。
楚黎什么都好,可就是独独在这事儿上边,她怎样都不退步。
这么多年以来,就连往楚黎的寝殿偷偷塞去男宠这样的不堪之事都已做过,可以这样说,为了这事儿,赵太后早已将自己老脸给抛了干净
她将自己能够做的,不该做的,已然全部做了。
只除了最后一步,她一直没有下手。
可楚黎呢?
丝毫也不想想这皇嗣的重要,她不管不顾,不论赵太后为之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只一概不闻、不理、不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黎可当真是将这词儿给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人们都说荣华滋生骄溢,可在楚黎这里,却一点都不真实,就更别谈那甚至都俨然快成困难了。
这个人,分明高居皇位,为豫国第一人,她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滔天的权势,绝顶的美人,只消她想,招手即是。可她却格外倔强地死守着自己那在世人眼里,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迂腐可笑的念头,她就是不肯生个孩子,即便赵太后早已说过太多次数,她已将所有的后路全部铺平,楚黎却一点都不动摇。
从最初的多少还报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到现在的早已完全看清楚黎心思,赵太后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一次次的拒绝。
她将楚黎对这事儿的执着全部看在眼里。
不由便叹了口气,赵太后看着楚黎那几乎绷紧的唇角弧度,到底还是心软了一分。
“黎儿,其他事情母后都可应你,可唯独这事不行。”
“你且说,就是若你这般年纪,还有哪家女子尚未成家?就是那膝下孩子怕是都早已垂髫。说到底,你这身体太过操劳了,若是再晚些生,母后便怕你更加不易。”
面上的心疼不是作假,赵太后说到这里,看着楚黎那仍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只觉心上越发的堵,她的语气里都带了些的无奈,“年岁也早已不小了,就莫要再任性了。”
“与其以后再让那些个人催着,倒不如你先生个下来,有了孩子,那些个多舌的话口也能堵住,他们自然再不好再逼迫你做不愿的事。”
可谓是长篇大论的一段话,赵太后越是说到后边,那语调反是越发地软了下来。
几乎都可以称之为商量的话语,可与之相对的,即便赵太后毫不掩饰自己的伤感与心疼,但她的姿态却多多少少还是带了隐约的强硬。
赵太后无比明白,这么多年,自己的确是就要等不下去了。
这时间过去越久,这隐患便埋得越深,她的心里也越发的不安。
赵太后迫切地需要将这支血脉赶紧延续下去。
先皇除了楚黎,再无留下一子,这般一来,就是想去抱养一个皇室的孩子都俨然已成妄想,赵太后也是没有办法了,除了楚黎,她早已无法再指望他人。
“可你知道,我不会应的。”
楚黎却只给了这样一句话。
并没有太过沉重的语气,也不是什么争锋相对的言语,她甚至都可以说是平静地说出了这话。
眉间是几分好笑,楚黎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正如她曾经做过的太多次数。
赵太后一时语塞,看着这个没有丝毫动摇的楚黎,一口气哽在嗓子里边,直至半晌,到了最后,终究是尽数化为幽幽一叹。
“要是你能早些有个孩子,我们不论男女,至少后继有人,你也可以轻松一些。”
这几乎都已是一句不带希望的话了,她只是这样说出口罢了。
“朕不需要。”
一如最初的选择,楚黎坚定。
目光就在这无形的空气之中交接,对于这样的楚黎,赵太后早已太过熟悉。
“可母后需要。”她这样道,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
是的,她需要。
这个位置,好不容易到了手,却面临着即将再去别人手中,赵太后不甘,更不心安。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这个从古至今便是流传甚广的词儿,赵太后奉为经典。
她是决计不敢将这位置给这其他的人的,更何况,便是退一万步说,就是她想,那也是没有好的人选的。
那位置还能给谁呢?
镇南王的子嗣?
这不妥当,他现在便是手握重权,若是再将皇位给上他的孩子,那豫国岂不是就要翻天?
而至于其他人……
一个个都是平庸至极,赵太后光是想着就觉更是不妥了。
“那母后便去自己生上一个。”
还带了些冷意的话语,这是楚黎的回答。
越是听到后边,心中的不耐便越发明显,楚黎拂袖起身,她皱着眉,深深看了一眼赵太后。
那话完了,也不待赵太后给个什么反应,她只自己接了一句,“朕便先行走了。”
算是最后的一个交代,楚黎抬步。
山不动,我动,也不多说什么,索性直接离开这个空落落的大殿。
便是只是去藏书阁逛逛也是好的,总胜过在这里纠结这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赵太后,心上是因为楚黎的这话羞恼不已,面色不由越发难看,赵太后便看着楚黎头也不回,她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从未在以前对自己说过这般不敬的话。
隐约的心寒,赵太后右手抚上自己心口,那里是还在气闷。
就这一刻,便有那先前还曾被可刻意忽略的念头不容忽视。
心里也有了动摇,几个深呼吸之后,微微侧了头,赵太后的眸底便有纠结显现,却又很快渐渐暗淡。
她不能再退了。
是的,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什么好退的了。
楚黎纵是不愿,可她还小,许多事情看得尚且不甚清晰,但自己却绝不能够再这样纵容下去。
连时间都已然一晃十年,敢问对于一个君王,又有几个十年能耗?
如果怎样都是不可,那也只能用那个方法了吧。
即便不择手段,这个位置也不能落到那些个外人的手中。
……即便陛下或许会恨她一时,可等到时间久了,她总会谅解自己。
所有的曾经不安、或许不愿,在这一刻,皆化成水,它们尽数蒸发,最后的纠结,也彻底消失。
连一丝痕迹不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