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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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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泽宇就站在晚辞面前,他一拳敲在墙上,狠狠道:“玉晚辞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抹掉一切吗?”
晚辞被逼到墙角,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她不停地摇头,想辩解,想反驳,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忽然,纪泽宇伸手抚上她的脸,他说:“晚辞,跟我回家吧,我很想你。”
“她不能回来!”
苏凌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的手里抱着一个粉嫩的婴儿。小孩子长得很漂亮,很像纪泽宇,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跟纪泽宇的几乎一模一样,那孩子转过头对着晚辞笑,纯真无邪。而那样的笑容于晚辞却是扎眼的很,刺得她浑身疼。她想后退,但已经无路可退。
苏凌之流着泪苦苦哀求对纪泽宇:“你不能带她回来,我有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不能对不起我们!”
然后,纪泽宇就放开了晚辞,他们一家三口笑着走了,离她越来越远。
“不要——”晚辞惊叫出声。她喘息着。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场梦罢了。
“快看,她醒了。”
“太好了,终于醒了。”
几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晚辞一脸茫然。这仿佛真的是一个梦,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寒碜至极的仓库,除了四面墙再无其他摆设,十来个年轻女人围在她身边,有的惊喜有的欣慰,大有松了一口气之感。而此刻,她正半躺在其中一个女孩怀中。
“你可算醒了,我们都被你吓死了。”抱着晚辞的绿衣女子露出宽慰的笑,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晚辞这么一问,绿衣女子原先充满喜悦的脸一下子暗淡下去。晚辞纳闷,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忆的最后,她在巷子里被人打晕了。
她追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听了你别难过啊,”另一个身穿素色格子旗袍的女人说,“我们都是被绑架来的。”
“绑架?”晚辞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众女子你一言我一语,慢慢道出事情的始末。晚辞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之极,她一心想着避开纪泽宇和苏凌之,不顾一切冲进了死胡同,没想到等待她的却是一个更加黑暗的漩涡。她被人打晕了带到这里,和这些女孩子一样,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在场的女子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把她们抓来。现在时局动荡,战争一触即发,谁也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们只是无意中听看守的人提起,要把她们送去充当东瀛军队的慰安妇。
听完大家说完,晚辞再度晕厥过去,这对她来说比失明甚至死亡还要恐怖。虽然她在决定和蒋文轩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但她如何能想到,她将面对的是这样不堪的命运。
迷迷糊糊,晚辞听到了女人的啜泣声,她吃力地睁开眼睛。只见在场的女子都泪眼朦胧,除了那个穿格子旗袍的女人。她刚才介绍说,她叫秀灵。
晚辞不由得佩服秀灵的淡然,她的表情虽是绝望的,眼里却有着不服输的倔强,很像当年的玉晚辞。从她的发髻来看,她应该已经结过婚了。
另一个叫木莲的女孩子问她:“秀灵,我们会死吗?”
秀灵眼神决绝,她抽出了发髻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喉咙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受那些畜生的侮辱。他们不让我活着,我也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女孩们惊叫起来,眼见簪子即将在她颈上扎出窟窿,晚辞挥手拍掉她的簪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秀灵失去理智一般:“可我不要屈辱地活着,不要!”
“你听我说,”晚辞拼命说服她,“若是不想受辱,我们就应该同心协力,想办法逃跑。而不是想着怎么去死。”
“逃跑?你太天真了。”
另一个红衣女子激动起来,她问晚辞:“你有办法帮我们逃跑?真的吗?”
“真的。”
“太好了!看你的样子不像出生穷苦人家,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说到这个,晚辞陷入了沉默。
木莲站在铁门前大声叫着:“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昏倒了——”
“吵什么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是掏钥匙声和开门声。
“怎么了?”
晚辞慌慌张张地说:“有人昏倒了,你快来看看啊。”
男人很不耐烦,但还是勉为其难走过来。他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晕的秀灵:“起来,别给老子耍花样!”
秀灵一动不动。男人这才慌了,连忙蹲下来拍她的脸:“喂,醒醒……”
就在这一刻,晚辞悄悄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簪子,对着男人的后颈狠狠扎下去。簪子被拔起,血噗的溅了她一脸,腥味呛得她一阵恶心,她胸口剧烈抽动着。
“臭丫头——”男人挣扎了几下,反身向晚辞扑了过去。
晚辞一不小心向后摔去,男人狰狞的面孔渐渐放大,他眼睛里尽是怒气,脖子沾满鲜血,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令人发指。
晚辞一步步往后挪动身子,终于还是触到了墙壁,无路可逃。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一声惨叫之后,男人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他眼睛依然睁得老大老大的,眼神可怕,晚辞直打哆嗦。
“叮——”
簪子掉到了地上。秀灵吓瘫了,她捂住嘴巴,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没事的秀灵,别怕。”晚辞走过去拍她的背,试图使她平静下来,“你很勇敢,谢谢你救了我。”
刚才,秀灵在千钧一发之际捡起了晚辞掉落的簪子,狠狠扎进了男人的后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第一次杀人难免惊恐,不管那个人该不该杀。
“快走!”
晚辞扶起秀灵,一大帮人争先恐后得涌出门去。
出了仓库大门,晚辞以为这场噩梦会就此结束。熟练,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孩们几乎一齐发出了抽气声。
晚辞的心剧烈跳动着,她慢慢向后退去。秀灵紧紧拽着晚辞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了她的肉里。
“想跑?”疤脸男人不阴不阳地笑着。
他越是表现地平静,晚辞越是害怕。他往前走一小步,大家就吓得往后退三步。单是看他的表情,晚辞就觉得毛骨悚然,脑子里不由浮现出自己被他撕成碎片的情景。
大家就这么一步步退回了牢房。
疤脸男人并未觉得满意,他挨个儿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男人。他忽然敛住笑,表情变化之快如六月里的天空,片刻前还是灿烂无比,瞬间就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
“说,谁干的!”
女孩们不敢吱声,低着头发颤。
秀灵猛地挣脱晚辞的手,大声道:“是我杀的!你们这些魔鬼,有种就杀了我!”
疤脸男人一个巴掌掴来。秀灵着踉跄摔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她却不以为意,抬起头怒视疤脸男人。她眼中的怒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笑意。
晚辞打了一个寒战。秀灵的眼神……那样可怕的眼神,她曾在母亲的脸上见过。小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今她懂了,是绝望!
疤脸男人被秀灵的反应震住了,居然露出一丝恐慌。他自然不会理解,当一个人濒临死亡,心中所爆发出来的怨恨比什么都可怕。
晚辞拉秀灵起来,秀灵却固执地甩开她的手,俨然一副想死的样子。
疤脸男人又慌乱又气愤,他走过去一把拖住秀灵。晚辞急了,她挡在了秀灵身前:“不关她的事,人是我杀的!”
“臭丫头,找死!”
疤脸男人又是一个巴掌。晚辞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狠狠摔倒在地。疤脸男人很得意,冲上前恶狠狠地在晚辞身上踹了几脚。
“晚辞!”秀灵爬到晚辞身边,“你怎么这么傻啊……”
晚辞头晕眼花,肚子疼得厉害,仿佛几千只豺狼同时在撕咬。那样的疼痛,即使是山姆医生帮她取子弹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秀灵一遍又一遍喊着晚辞的名字,晚辞想说她没事,但她我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疤脸男人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那么倔强,又怎会允许自己在这样一个低贱之人的面前流眼泪。
其他人刚才还是避得远远的,生怕殃及自己。然而看到疤脸男人如此欺负晚辞,她们竟然不害怕了,你一言我一语,狠狠咒骂疤脸男人。
疤脸男人打累了,面对这样一群不要命的女人,他难以招架,放了几句狠话便摔门离去。
晚辞的心一下子变轻了很多,眼皮沉沉的,女孩们叽叽喳喳叫她的名字,让她不要睡。她知道她不能睡,睡了也许就醒不来了……可是,她真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