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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第十章 落花时节未逢君

      外边,似乎平静了许多。仙道的死,既在泽北意料之中,也在泽北意料之外。他以为,仙道不会那么大意死在流川手下,因此,闻听他的死讯,泽北更多的是疑惑。就这样撤兵离去,也没有去注意流川的死活,两军死伤无数,再加上仙道阵亡,手下的士兵无心恋战,泽北只得先行回俯,超度将军亡灵。

      “流川,你还好吧?”彩子发现,自从他们躲避到山洞里之后,流川的身子就在发抖,攥紧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过去拍他一下,彩子吓坏了,流川通体冰凉。“流川,你怎么了?”

      山洞很黑,彩子看不清楚流川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下唇已然被牙齿咬出了血渍。

      “师姐,我没事。”

      “你、、、、”彩子眉头紧锁,担心的要命,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彩子,J军撤退了。”洞口外,宫城跑了进来,他刚刚打探完毕,就赶紧回来报告。

      听完他的陈述,流川一个箭步就要往外冲,彩子急了,赶忙将人拉住,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

      “都杵那干吗?”彩子大喊道,“还不赶紧拦着他。”

      众人一听,都纷纷上前,将流川按住。

      “师弟,你、、、你要做什么?”宫城不解。

      “收尸!”

      “我怎么给忘了!”狠狠的拍着脑门,宫城蹲到了地上,一滴泪就滑了下来。“当家的,三井他、、、、”

      “三井怎么了?”彩子眼眶顿时发热,似乎已经预料到宫城要说的话。

      “他、、、哎!”宫城激动的起身,“死要见尸,这混蛋命硬着呢,我不信他就能死在自己地盘上。”

      “我也去!”自告奋勇的,流川紧跟着宫城,三井的死,真乃噩耗。

      “你们小心点啊!”一干人等嘱咐着,彩子没有吭声,任由他们出了山洞。眼前就莫名其妙的模糊了起来,忽然昏沉倒下。“当家的——”

      山林里,尸横遍野,残不忍睹。流川一路目光呆滞,象个中了诅咒的木头人,跟在宫城身边。宫城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山坡,三井就躺在那里。

      “二师兄、、、、二师兄、、、、”疯子般的跑过去,坚强的男人扑通跪地,对着那具尸首嚎啕大哭,“是我害了你、、、、是我、、、、”

      流川依然面无表情,跪在三井尸首旁边,闭上眼的时候,泪就无声无息的流过脸颊。宫城哭的伤心欲绝,几乎要背过气去,流川强忍着心痛,睁眼,想要提醒宫城先把三井带回山洞,却看见前方有一片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三师兄,有人来了。”

      机警抬头,宫城手就扶上了枪,来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根本就是冲他们这来的。

      “宫城!”好熟悉的声音,宫城起身,人都走进了,“老大!”

      原来是自己人。

      “三井、、、三井、、、、”齐唰唰的,全部跪了下来,赤木的丧妹之痛还未平复,又看见亲密战友及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也将性命送掉,情绪难免失控。

      “敌人兴许还没有散尽,还是将二师兄的遗体送回根据地吧。”冷冷的话音提醒了在场的人,赤木佩服流川的冷静,也佩服他的冷血。冷血,他们都不了解流川。

      “等等,这是什么?”宫城看到三井的手里,死死的抓着一张纸,上面还有他的血迹。

      “三师兄!”看宫城要将三井手里的东西拽出,流川赶忙拦住了他,“就让这张字条,陪他入土吧。”

      宫城看了看赤木,见他点头,便明白了三分,不论那张字条上写的是什么,都只是三井最后的记忆、、、

      “各位师兄,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流川,你要去哪!”赤木和宫城都迷茫的很,这小子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难道要找J军给三井报仇,他被刺激疯了吗?“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告诉师姐不要担心,我子时之前一定回来!”

      “流川、、、、”没有人能拉他回头,倔强的心命令他勇往直前。

      天渐渐黑了。风华路上依然枫叶铺路。风,吹过耳际,荒芜的岂止是一颗心。双手冷到没有知觉,只会握紧拳头,好似被定了形。

      这是仙道的府邸,流川刻意去了那条山路,没有看见那个人的尸首,便心中有数,他肯定被带回了这里。
      翻身上墙,他来这从来都是穿墙而过。习惯不好改,每次都是走的同一条路。

      院子里安静极了。除了从屋中传出的哭声,流川听不到任何声音。寻声而至,他看到曾经辉煌的客厅里,已经设好了灵堂,灵堂前,大副的灰白相片,还是仙道17岁的容颜。流川看的有点呆,那时的他,跟现在的他无太大差异,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那时他的眼神好清澈。流川这才想起,每次仙道看自己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

      “将军、、、、”灵堂里,有萨满法师在超度,战乱年代,要按照自己国家的习俗去举办葬礼都是很困难的事情,能把仙道的葬礼办成这样,就算很不错了。看样,他的下属很尽心尽力。那个哭的要死要活的人,正是彦一。“将军、、、、彦一再也不能服侍您了、、、、将军、、、、”

      “彦一!”突然,楼上走下来一个人,流川警惕的躲的更严实些,是泽北,他也在。“让仙道安息吧。今晚不需要守夜。”

      “泽北将军,这是为什么?”彦一泪眼婆娑,不明所以。“我虽然没见过仙道将军杀过人,可是他的枪法军中闻名,他死于敌人的枪下,已经让我感到匪夷所思了。您、、、、您还不让我守夜、、、、”

      流川的心象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

      “彦一,这是军令,你若违背,我只能按军纪处置。”

      “将军、、、”

      “来人!”泽北大喊一声,“给我把彦一关起来。”

      “是!”

      “不、、、、将军、、、你让我送仙道将军一程吧、、、、”

      无人理会彦一的嘶喊,三四个人,活脱脱的将他拉了出去。

      待人走后,泽北警觉的看了看周围,然后命令道:“都给我听着,今晚都好好休息,养精蓄锐,随时待命!”

      “是!”

      夜,慢慢降临。人相继散去。流川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观察了好一会,才从房梁上跳下。来到那副带着璀璨笑容的照片前,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葬你于枫山之上,不留姓名,你也愿意?”想起最后一次和平见面的场景,流川脱口问了这样的话。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

      灵柩之前,他轻轻推开木棺的顶盖,长眠的人睡的安详。流川已经麻木了,麻木到除了疼痛没有任何感觉。

      “仙道,你真卑鄙!”将人扶起,流川扒掉了他身上碍眼的军装。“枫山之上不葬敌人!”却可葬个无名氏。

      流川明白,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将人抱起,他想趁无人发现之时离开。

      “先生好兴致。”平和的话语如凌空点穴,使流川停下了脚步,回头,是泽北。

      看来他早就算准自己会来。不愧是老狐狸,那时,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这个人很单纯的?

      “怎么?先生怕了?”泽北笑笑,“好象我这样说也很没道理,如果先生是鼠辈,又怎么会孤身前往我军阵地?”

      流川依然没有说话。

      “你就这么喜欢他?”泽北的笑容逐渐消失掉,“喜欢到,不惜为他冒死而来。盗走他的尸体又有何用,早晚有一天,你们老窝也会被一锅端了,你们不可能同生,更不可能共死!”

      “你现在就可以杀我!”

      “流川枫!你真是不识好歹!”泽北说着,掏出了枪,“你想带他走是吗?”

      “是又怎么样?”

      “哼,流川先生,真的对我多年来的爱慕视而不见吗?”

      “面对你的时候,我当自己是个瞎子。”

      “你、、、、”泽北怒火中烧,“好,人你可以带走,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说完,寂静的夜里传出一声枪响,抱着仙道的人,胳膊被钻上了枪眼。

      “我只给你一枪,你命大的话,就一路流血走回枫山,你有那个能耐不让仙道的尸首半路着地,就尽管走!”

      血染红了仙道白色的衣服。低头,褪去军装的仙道,里面穿的是件马褂。流川的心又被腐蚀成碎片,咬紧牙关,他抱着仙道徒步离去。

      “仙道彰!”一声怒吼外加无数枪声,徘徊在整个夜空,彦一被释放出来的时候,灵堂一片狼藉,仙道的照片,被打成了马蜂窝、、、、、

      流川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不清楚身在何处,他第一时间就是要找寻身边的人,还好,那个人,虽然面无血色,却还在自己怀中。抬头,这是枫山脚下。

      “仙道,枫山到了!”流川的伤口犯着淤青,早已失去知觉。回忆随着风刮过,这才想起,昨夜他硬是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劲,路上非但没有停住脚步,更没有将仙道放下,一口气将人抱回了这里,才昏睡过去。

      摸上胳膊,没有了温度,流川认命了,这条胳膊算是废了。低头,仙道的面孔祥和宁静,唯一不足的就是带着明显的遗憾。

      “当我还你个人情,把你葬在这,从此你我两清!”艰难的起身,流川一手将仙道扶起,慢慢向山顶走去。中途,他看见有湘北的人在找寻他,却没有应声,借着松树的挡避,绕道而行。

      一抹秋土,扑面而落。流川将仙道放在曾经两人一起看夕阳的树下,这里,便是枫山之颠。仙道永远都不会知道,为了将他埋葬在此,流川差点丧命不说,一路上,忍受着钻心之痛。那些血,都只为他一个人而流。

      “仙道、、、、”扯下系在伤口处的粗布条,流川狠狠的对准那里按下,鲜血汩汩而落。“没有酒送你一程,以血饯行,唯以永记。”

      不能再多看他一眼,否则,流川会连挖坑的力气都丢失掉。山上泥土因天气缘故变的松软,即使这样,要挖一个埋人的坑,对于受伤的人来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是,流川还是做到了,他亲手埋了仙道,在这枫山之上。

      扬起最后一抹黄土,流川疲惫的倒下,昏迷中,有咸涩的液体滴进了嘴里、、、、

      “流川、、、流川、、、、”

      是梦吗?为什么会有很多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头好痛,眼也睁不开。

      “流川、、、”狠狠的拍着他的脸,彩子快急哭了。“这个祖宗,你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当家的,先出去吧。清田先生不是说了,他需要休息吗。再说、、、你也要为孩子考虑,不能太伤心、、、、”

      彩子有了身孕。这是清田等人来了之后,她昏迷不醒时查出来的,一个月了。是洋平的骨肉,遗腹子。

      “还好他的手保住了,可是、、、却不能跟正常人一样灵活、、、又跟残废有什么区别呢、、、、”

      “当家的、、、、”

      “好了彩子,流川不是个孩子。他有自己的思想。”赤木深呼口气,“我们必须赶紧撤离,暮木发来电报,J军大有投降的迹象,让我们不要再靠了,去总部与他会合。”

      “可是流川、、、”

      “带他上路,不管怎么样,马上离开这里,趁泽北他们还未恢复元气。”

      “就按组织上的来吧!”彩子无奈的摇摇头,终于还是哭了出来,“走前,都去给师父和三井还有洋平,以及死去的各位师兄弟上香,有朝一日我们势必会回来。”

      湘北众人,在离开的那天晚上,在祖上的坟地前跪了半宿,哭成一片。哭师父,哭丈夫,哭妹妹,哭兄弟、、、、流川没有去,他还在昏迷当中,直到被带去B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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