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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二、

      月光洗禮過夜空,白晝就隨之來臨。偌大別墅裏的兩個人,客人與主人,都沒能睡的很塌實。起床已是晌午。流川梳洗過後,來到了客廳,沙發上,仙道早就穿戴整齊。只是,那身打扮,讓人覺得陌生又奇怪。印象中,仙道穿衣雖說是向來不拘小節,談不上西裝革履,但也絕對不會穿奇裝異服,那個無論冬夏,都喜歡穿著松散的休閑服裝的男人,五年後,一眨眼就不見了。樓梯口上,流川站在仙道的背後,看著他身上還刻意弄破幾個洞的緊身衣,不由皺起了眉頭。這讓他那從來不會為生活瑣事而煩惱的大腦,開始了轉動,思索著人生的變幻。

      沒能沈思多久,仙道就看見了他。流川想,也許這個男人唯一沒變的地方就是笑容和發型了,這兩點,還是不是讓自己欣慰的?

      “流川,你醒了?”仙道看著他,眼裏閃過某種情緒,沒人能懂。

      流川點點頭,走下去,盯著仙道又看過去。誇張的帆布褲子,好象一個街頭流浪者。

      “你平時就這樣穿嗎?”

      “恩?”聽他這樣問,仙道低頭看了看自己,再看看流川,“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堅毅的眼神瞥過,流川徑自走去廚房。仙道看著那個離自己不遠背影,正在廚房裏慢悠悠的倒著水。流川還是那麼幹淨。

      之所以說他幹淨,不是指某些方面。而是單純的指幹淨,全身上下,從裏到外,包括心靈,清澈、無痕。日本正值深秋,天氣忽冷忽熱。大街上的人穿什麼的都有,可流川的裝扮,卻在萬眾之中突顯本分。淡紫色的線衣,好看的V字領,將其鎖骨襯托的恰到好處,把流川獨特的冷漠放大於世。他的下身,修長的腿被一條白色的牛仔褲給包裹住,讓原本就好看的長腿更加惹人羨慕。

      反觀自己,仙道失笑。原來是流川看不慣,他對他的記憶,果然僅存於過去。事過境遷,他卻不知道,甚至不明白,什麼叫做改變。

      “流川,一會你要去哪?”走過去,仙道站在他身後,突然就有想將他擁抱的沖動。

      可這個沖動被流川一個轉身給打消下去,冷眼望穿,他冷冷道:“出去走走。”

      “好啊,我有時間,可以奉陪。”輕松的語氣,仙道盡量掩飾著什麼,“好久沒回來了,是不是有些地方怎麼走,都忘記了?”

      流川只是看著他,眼裏飄過往昔。往昔,那個留著刺蝟頭的少年,總是會在某個周日的清晨將他叫醒,任性又固執的把他拖到海邊。

      海邊,那時,仙道垂釣,他是陪釣。那時,金色陽光下,他總是會看見一個真心的笑顏。

      “流川!”手晃動在他眼前,仙道把他叫回,“你在想什麼?”

      倉促的咽下一口水,流川慌亂的走向客廳。

      仙道追了過去:“什麼時候出發,我請你吃飯。剛起來胃是空的,對身體可不好啊。”

      “羅嗦!”

      “流川,我一直想問你,你是屬狗的吧?”

      穿鞋的人不解:“什麼?”

      “屬相啊!”

      “是!”

      “怪不得,每次我都是扮演呂洞賓。”

      “哦、、、”低頭繼續穿鞋,又頓覺不對,抬頭,仙道的笑容在瞳孔裏放大,“你罵我?”

      “哈哈哈、、、、”仙道大笑了起來,“流川,你真逗。”

      從前,他就喜歡這樣調侃,每次流川都會給他一拳,雷聲大雨點小的拳頭落到胸口上時,仙道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喜悅和甜蜜。今日,流川只是白他一眼,之後就出了門去。

      望著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仙道深歎口氣,也許一切都回不到從前。更別說,五年前他想要表白的話語,被流川那句“我不喜歡男人”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如今,流川再次站在了自己眼前,依然也無法將話盤出。雖然,現在的他,足以對流川用暴力或者強權,雖然,他也不是沒想過要硬上,但是,在看到多年無變的人時,齷齪的念頭瞬間消失了、、、、、

      走在路上,天高雲淡。流川話本就不多,一路追尋著過去的記憶,沿著記憶裏的路線走著,步履輕盈慢攏。仙道也安靜的跟著他,偶爾在注視上流川時笑笑,卻沒有說很多的話。街邊,有一幫少年,熙熙攘攘的走過身旁,流川看著他們,停下了腳步,目光也隨他們走遠。
      少年們拿著籃球,說說笑笑。不由自主的跟過去,流川看見那幾個少年來到了曾經他與仙道經常一對一的小籃球場地。這裏,風貌依然,只有當年的防護欄被油漆刷的睜亮。

      “仙道!”這是今天流川上街後的第一句話。仙道靠前一步,與之並排,望向那些開始比賽的孩子,聽他繼續說,“你、、、還打球嗎?”

      淡然的一句話,卻象針紮。仙道聽後,心裏一陣難受,不知該怎麼回答。想了想,他笑著說:“流川啊,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來都不執著於某些事情,籃球對你來說是職業,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聽他這樣說,流川的心有驚雷劈過,這是他們曾經唯一的交集,他竟然可以說什麼都不是?那麼,這也代表自己於他而言,什麼都不是吧。

      有點失望,流川看著他:“那你現在都做什麼?”想到昨日相見的場景,流川有點迷茫,仙道看起來根本不象是有工作的樣子。那麼,這些年,這個家夥是怎麼過活的?

      “你想知道?”莞爾一笑,仙道說,“晚上,晚上我告訴你。”

      流川點頭,繼續看那些正在打球的少年,不再理會旁邊的人,直到比賽結束。這一切,仙道都看在了眼裏,心中滋味難以言語。也許,對流川來說,他們之間所共同擁有的回憶就是籃球了,如今,自己早已不打籃球好多年,所以再見面,兩人更無話可談、、、、

      熬過了一天。傍晚時,仙道打了個電話,然後就敲響了流川的房門。從回來後,流川就沒再出來過,仙道也沒有強求,只覺得剛回國,這小子還需要適應些什麼。

      院落裏,停放著N輛車,流川一眼就認出了那輛紅色蓮花跑車。當年,他為這款車做過代言。車是仙道的沒錯,可車的旁邊,還站著兩個女人,似乎是要坐在裏面。而它後面無數輛車,也蓄勢待發。就跟昨天他看見的一樣,氣勢磅礡。

      “要去哪?”流川不解。

      仙道開了車門:“不是想知道我都做些什麼嗎?走,帶你去看看,流川,你應該玩點刺激的東西。”

      上了車,流川還沒坐穩,車子就竄了出去。後面的兩個女人,沒能坐上來。從後視鏡裏,流川看見女人氣的跳腳。

      “你女朋友怎麼辦?”

      “女朋友?”仙道奇怪的瞥瞥嘴,“什麼女朋友?”

      流川低頭:“沒什麼了。”

      “哦,你說她們啊?”仙道明白了,笑道,“那哪是什麼女朋友,玩伴兒而已、、、”

      話說的很輕松,聽的人感覺到刺耳。流川看著後面大隊人馬,似乎也有點明白仙道到底是幹什麼的了。就象仙道自己說的,如今的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所謂不是好人,不一定指這個人的本身,而是他所從事的行業,及身份。

      龍堂社、、、、、流川的眼光放遠,那不就是日本數一數二的黑社會嗎、、、、、那旁邊人,自然就是黑社會份子了、、、

      到了目的地,車一輛輛停住。仙道下車,流川看見對面也有一隊人馬正在那等著。

      “仙道、、、你來晚了啊、、、、”那些為首的人當中有個長相粗獷的男人,正在和仙道攀談。

      仙道反而一臉不屑:“我什麼時候還准時過?”

      那人隨手丟了一根煙過去,仙道接住,隨即點燃:“開始吧?”

      “怎麼下注?”

      “老規矩!”仙道輕蔑的笑了笑,隨後回頭對著眾人問,“大家說,今天這場比賽誰會贏啊?”

      “二哥、、二哥、、、”眾人齊喊。那架勢,跟黑社會聚堆沒什麼兩樣。流川看在眼裏,心裏甚是反感,這一切都不在他意料之中。

      正當比賽要開始時,他下了車。仙道和那邊為首的頭目都愣住了。按照正常程序來講,他們賽車時,副駕駛上勢必需要一個人的。比賽過程中,如果因車速過快,副駕駛上的人被不幸甩了出去的話,那這一方算做先輸。仙道對自己的技術是篤定的,所以,坐在他旁邊,從來沒有人受傷或是喪生這一說,而這也是他今天會讓流川坐在旁邊的原因。

      “你要去哪?”

      “你們繼續!”流川關上車門,冷眼看過所有人。

      “你小子想死?敢在這時候鬧不痛快?”後面又有人大聲嚷嚷,仙道抬手,無人再吭聲。

      “流川,你不是要知道我在做什麼的嗎?”

      流川側頭:“我已經知道了。”

      仙道看著他,冷峻的面孔絲毫不軟,即使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這阻擋,他很可能會被人給活活打死。

      “我說仙道、、、、”這時,那個人又說話了,“你這是從哪弄的新貨色啊?”

      “吼吼、、、帥哥、、、美男、、、”那夥人大聲的起哄,吹著口哨,用掌聲對他們老大的話表示贊同。

      “怎麼樣,仙道,有沒有興趣把他加上。”那人大笑著,“今晚我們改改規矩可好?200萬美金加這個男人,你要是輸了,把他給我,我要是輸了,美金照給,我身邊的美人隨你挑。”

      流川惱怒的皺眉,抬腳就要上前,卻被仙道給攬下了。在他耳邊,仙道小聲道:“流川,相信我。”

      隨後,還沒等流川開口,他回頭隨口允諾:“我答應了。但是,200萬,不夠。500萬,你賭嗎?”

      “不愧是仙道,痛快!”那人拍手,接著一場瘋狂的車賽就拉開了序幕。

      流川最終沒有坐到車上,而是一個女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冷眼望過,他看著那輛跑車遠離出視線。雖然沒有身臨其境,也足以感受到嚇人的車速,第一圈回來拐彎時,流川看見仙道的車輪幾乎就沒著地面,飛著擦了過去。塵埃四起,落下時,也放下了過去。

      流川終於看懂了仙道五年前後的變化。某種失落,某種難過,此刻都表達不出來。想到剛才他答應那人把自己當賭注的時候,一顆心就沒有理由的破碎成片。原來,這就是日夜想念,想回來看見的人。五年之前,他沒把自己當回事,走時,都沒有去相送,更別說挽留;五年之後,這點還依舊。甚至,更勝當年。

      幾個來回,流川只能聽見叫囂聲和馬達聲,混亂的人群裏,穿梭著兩輛不要命的車。一遍一遍,經過自己的眼前,看不清誰是誰的臉。最後一圈,仙道沖過終點,後面的車緊跟著他到達,前後差的時間,必須用秒計算。

      “二哥、、、二哥、、、”所有人都沸騰了,沖上來,把仙道團團圍住,高高舉起,然後落下,再舉起,再落下。他就是這些人眼中的英雄,他就是這些人眼中的神。

      “怎麼樣,大雄,服了吧?”把仙道放下,昨天的小個子男人走到那些人眼前,伸出手去,“拿錢來。”

      那個叫做大雄的,顯然很不服,擦著汗咬著牙,忍痛扔過去一個皮箱:“仙道,改天繼續。我還要他做賭注!”大手一揮,直指流川。

      仙道笑了笑,打開皮箱,接著拿出一遝錢來,扔給自己的兄弟,眾人紛紛搶奪,口中大呼二哥萬歲。

      “大雄,要賭,我隨時奉陪。”仙道笑著看向流川,“不過,他只限今天。”

      “哼!”大雄憋著悶氣,“走著瞧。”

      說完,一輛輛車又轟鳴而去。仙道將皮箱一扔,走到了流川面前:“怎麼樣,流川,我的表現沒叫你失望吧?”

      冷冷的看著他,流川起初沒有說話。直到仙道拉起他的手,說去吃消夜時,他動也不動。

      “怎麼了?”轉頭,仙道問。

      “啪!”毫無防備的,仙道挨了一巴掌。眾人皆驚:“二哥、、、”說著,就要往上沖。

      “都別動!”一聲令下,沒人再靠前,都觀察著仙道,隨時待命。

      看了流川好一會兒,仙道就想起了他走時的冷漠,就連澤北都可以被邀請去送行,而作為球友的自己,又算什麼呢?

      一個反手,仙道就要掌摑下去,流川也不躲,仰起臉,冷冷的看著他。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不用說打流川,就是平時對自己的手下,他都不會去動人一指頭,仙道,從來就不喜歡暴力。

      “為什麼、、、、流川、、、、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很小聲的質問,除了流川和他自己,無人能聽的見。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一字一頓,流川的臉色蒼白。“你憑什麼拿我當賭注?誰給你的權利?”

      手,在風中落下,仙道無話可說。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會讓流川感覺到難堪,也想過會傷了他的自尊,但是,剛才的情況下,守著眾多人,他也要保住自己的面子,不能讓大雄覺得他怕了。

      “我說過,你可以相信我。”是的,仙道自信,自信他的車技無與倫比。不止這樣,流川也信,也信他不會輸,可流川卻只堅持一點,與他的車技無關。

      “我沒說不信。”流川冷冷的看著他,眼裏有水霧彌漫,也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這都無從追究。“可是,這不代表你可以決定我的去留!”

      這一刻,仙道似乎有所頓悟,他看著冷漠的人,揣摩著他話中的意思。

      甩開還拉著自己的手,流川怒氣未消:“比賽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你要去哪、、、”

      “東京。”

      “等一下!”對著他的後腦勺,仙道問,“流川,你對我很失望吧?”

      “沒有!”

      仙道嗤笑:“原來,我對你而言,是沒有分量的。五年前沒有,五年後也沒有!”

      “哼,彼此彼此!”

      心痛的留下這句話,流川頭也未回。在仙道心裏,他不過是個可以隨便利用的籌碼。想到這,胸口就發悶。身後的人,始終沒有追上來,其實,追上來又能怎麼樣呢?一切都回不去,也改變不了、、、、

      出乎意料的,流川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沒有人阻攔。很順利的離開了仙道的別墅,走前,他也沒有見仙道再出現過。行李載滿衣物,卻載不動許多愁。帶著一絲留戀,他乘上了去東京的地鐵、、、、、、

      神奈川的海邊,在夜色中略顯寧靜。從來到這裏上學的那天開始,仙道就沒再離開過,算算時間,也有六、七個年頭了吧。除去當年經常在這裏跑步釣魚不算,自流川離開日本之後,他就沒有再認真的在海邊坐過。

      潮起潮落,起伏不定的何止是海浪,還有一顆洶湧的心。今天的事情,他的確過火了,流川說的對,他們不是彼此的什麼人,誰也沒有權利決定誰的命運。何況,即便是戀人,也不能拿他做籌碼。思前想後,仙道認為,自己之所以會那樣做,也不過是賭口氣,他不想過早的讓流川看出自己心裏的想法,甚至那一刻,就是為了激怒他。真是荒唐,一遇到流川,仙道就感覺變的不象自己了。也許,跟流川再次見面,不過是老天跟他開的一場玩笑罷了。流川看見了自己最黑暗的一面,那不是他所保留的影象。仙道慶幸那一巴掌沒有打下去,或者說,面對流川,他永遠都不可能下的去手。摸摸臉皮,還火辣辣的,這小子,真是夠狠。

      “哎、、、、流川,因為這一巴掌,我可絕對不會再放過你了。”松散的躺進沙灘,仙道望天,笑的純真,“那時,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是的,他以為流川會永遠的留在美國,直到再也拿不動籃球為止。經過今天一鬧,仙道發現流川眼裏含著一種類似於恨的情緒,是對他的,獨有的。這樣想來,流川未必對自己沒感覺,只是還沒清楚的意識到而已。

      好久都沒有象現在這樣舒暢,仙道竟然開始計劃和暢想未來。想著想著,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無憂的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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