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28、第二十八章

　　对于薛府的闹剧，大长公主听闻以后，默想了片刻，还是给大舅舅带话过去，看牢了欧阳琼，别惹事。
　　大公主带着驸马来姑姑家串门，本就出身齐王府，到了大长公主府里，就跟回了娘家一样，一点拘束都没有。
　　“姑妈，以后我们会常来串门子，你得给我们准备一个院子。”嘉明公主干脆提要求了。
　　“行！”大长公主笑着指了指她：“都嫁人了，还那么顽皮。”
　　说完招呼春兰过来：“去把听雨轩给他们收拾出来，按照嘉明原先她宫里的样子。”
　　“谁才是亲生的呀！”嘉福郡主在旁边闹母亲：“每次大姐姐一来，母亲就偏心的没谱了。”
　　几个人说笑了一阵，大长公主话锋一转：“欧阳琼是个糊涂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平日里少接触。”
　　嘉明公主急忙应了：“听姑妈的。”
　　两层意思：认亲当日的事情算了，以后别来往。
　　因为有了大长公主的话，欧阳长风安心不少，万一亲姑姑的做派传到宫里，老丈人恼了，后果可不大好。
　　因为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大公主真的把这里当娘家了，三五日来一趟，走的比宫里还勤，搞的景帝跟妹妹抱怨了几次。
　　“腿在她身上，可怪不得我。”大长公主可不怕皇兄。
　　人家大公主来是有目的的，一则好不容易出宫住，自由了，但是也不能乱走动吧，姑妈家是首选；二来，姑妈家有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宝宝，多抱抱，说不定就有好事发生呢。
　　睿王殿下的侧妃徐氏生了，生下一个男孩，这是景帝的第一孙子，虽然是侧妃所出，也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帝王赏赐颇丰，贵妃娘娘也很开心，出手大方，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徐侧妃出身太低，娘家是个五品的小官，否则扶正多好了，就算有了嫡子。瞧着在北苑的太子，下台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儿子的妻子没有找好，拖了后腿。再看看端王，这亲事结的，要多理想有多理想了。大公主如今进了欧阳家，全国一半的军队在贤妃娘娘手里了。每每思及此处，贵妃娘娘就牙疼得厉害。
　　高大人怕妹妹出问题，反复带话进来，稍安勿躁。
　　好在贵妃忍了多少年，习惯了，面上的事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过了不多久，端王妃也生了，是个儿子。贤妃娘娘半夜闹着要出宫看孙子，景帝没办法，只好陪着一起去了。
　　见着刚刚出生的嫡孙，景帝觉得走这一趟还是值得的，至于宫规什么的，那还不是自己定的，无所谓了。
　　抱着孙子，景帝破天荒的误了早朝，大臣们听闻了原因，纷纷赶到端王府贺喜。
　　人都喜欢听好话，景帝一高兴，当场赐名：森。同时又想起睿王府的还没有名字，也给赐了名字：松。
　　对于帝王顺便起的名字，即便再好，贵妃娘娘还是心中不畅快。高大人安慰她，帝王的意思是想让睿王通达起来，不要始终陷在王妃事件的阴影中。听闻此言，贵妃娘娘对吴家又多了一份憎恨。
　　太子在北苑得知了两个弟弟都有了儿子，更加恐慌，加上父皇一个劲地给自己送美人，难道在父皇心里，自己就是一个整日里留恋女色的废物？
　　郭家无法联系上太子，承恩公不知外孙最近的情况，女儿被幽禁在宫里，也让人操心不已。想到惹事的二媳妇，真是再杀她一次的心都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承恩公的夫人病逝了，就是当年跟大长公主抢道的那位。一直在别院念佛，过清苦日子。能熬过这么多年，也算是非常有毅力了。
　　大长公主了解哥哥，对长子一直念念不忘，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生气过后，责任都是郭家的，儿子不就是临幸了一个女人吗？多大点事，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储君，不是说撤就撤的。
　　于是大长公主带头上表，国法之外还有人情，让太子送承恩公夫人最后一程。有重量级人物开了头，响应的大臣很多，景帝如愿以偿的放太子出来，虽然又训斥了一顿，不过，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郭皇后也跟着解禁，同去承恩公府悼念母亲。
　　太子知道是姑姑求情放自己出来的，专门去了趟大长公主府。大长公主诚恳地劝诫了侄儿一番，听得太子热泪盈眶。要是母后有姑姑一半的明白事理，自己这个太子位置早就坐的踏踏实实。
　　人在落难的时候，对丢下一根稻草的人格外感激。
　　见皇兄没有换太子的意思，大长公主也不愿意动摇国之根本。于是让赵瑜多提点太子。
　　有了赵驸马的指点，太子明白多了，在朝堂之上经常有独特的见解，让景帝刮目相看，也开心不少。
　　景帝想给赵瑜封一个太子少傅，大长公主婉言拒绝了。都是自己亲侄儿，不在乎那么多，该做的一定会做。
　　人家赵瑜现在活得可滋润了。妻子身份不说，人可是自己惦记多少年的；如今有了牙牙学语的宝贝儿子；义子又听话懂事；除了郭二公子经常过来刷存在感让人心烦以外，人生不要那么完美好不好？
　　至于太子，不是个糊涂到家的，既然妻子发话了，能指点就指点几下吧。
　　其实，大长公主对面上糊里糊涂的贤妃娘娘是有提防的。两门亲事一结，宋家、欧阳家，虽然都是帝党，万一将来有事，难道宋家不会帮女婿吗？欧阳家会放过成为大长公主府的希望吗？
　　贵妃心思多，大长公主早就知道，只是睿王就是一个武将，根本不喜勾心斗角。再者，好好的一手牌打的稀巴烂，当姑姑的也是服气他了。
　　所以，为了朝廷稳定，大长公主适时地提议太子解禁。
　　同时与景帝私下商量，这次的太子妃，可要慎重了，至于郭皇后的意见，那就不用听了。
　　郭皇后虽然能够自由行走了，可是宫中事务仍然归属贵妃娘娘管辖，虽然气了几次，但是帝王不发话，贵妃不上交权利，自己又不能去要，气闷得很！
　　对于皇后宫里的事情，景帝清楚的很，根本没有撤换贵妃权利的意思，能让郭皇后出来，还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真以为万事大吉了吗？
　　郭家子弟上表丁忧，景帝大笔一批全准了。
　　工部方尚书急急匆匆来找景帝，你今天修王府，明天建公主府，后天还要疏通全国的水渠，我工部的人都是连轴转，你却把顶梁干活的郭桦给丁忧了，这事办的不靠谱啊！
　　景帝是个好皇帝，能听得进大臣进言。又特地下诏，让郭桦复职。
　　同时特批方尚书到国子监去招揽一批人手，这下老黄牛高兴了，辞了帝王，兴冲冲去周副校长招人。
　　郭家能沉下去几年，是好事，倘若能修身养性，等三年过后，景帝也不会一个不用的，起码为了太子，也会配备基本的人手。
　　只是不知道郭家有多少人能够理解。
　　承恩公就是能体会圣意的一个，上表身体原因，告老还乡。鉴于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岳父，景帝厚赐，同时派太子送出城门，给足了面子。
　　郭皇后听闻父亲带着府里的人都回乡了，顿时倍感凄凉，剩下自己无所依靠，将来怎么过日子啊？永和宫从此低调了很多，只要不是必须的场合，郭皇后都呆在宫里，绝不踏出宫门半步。
　　四皇子经常过来陪伴母后，以前，郭皇后的关注点在大儿子，对小儿子只是照顾周到而已，如今，心中凄苦，能有懂事的小儿子在身旁陪着，反而有些天伦之乐。
　　见皇后懂事多了，景帝反而每个月能到永和宫小坐几次，两人说说闲话，聊聊天，日子平和美好。
　　贵妃主持宫中事务，严格按照规矩办事，绝对不会亏了永和宫，让人挑出半分毛病。只是儿媳妇的事情，让她半宿半宿的睡不着。几次托人带话给大长公主，希望她能帮忙相看合适的人选，都被推脱掉了。
　　景帝也表态等太子妃落实后，会考虑睿王妃的问题。可是贵妃着急啊！数的着的就那么几户，再往下，贵妃娘娘是看不上的。
　　这次景帝是真的下了决心，日日把太子带在身边教导，大臣明白了帝王的意思，太子还是太子，大家没事别想东想西的。
　　听了赵驸马的劝告，太子沉下心思跟着父皇学政务，同时回府也收敛了许多，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被送出宫去，整个太子府清净了不少。
　　而此时，太子的一个侧妃陈氏诞下一名男婴，顿时景帝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侧妃也是一个有胆量的，太子被幽禁期间，只有她陪同前往了。其他人躲闪，不肯跟着去北苑，陈氏主动站出来陪着太子、照顾太子，服侍太子，所以太子待她的情分是不同的。
　　如今又生下儿子，陈氏在太子府的地位可想而知。
　　景帝给孩子赐名：枳。
　　考虑再三，除了厚赐，没有封赏陈氏。
　　从孩子的赐名，太子也明白了，陈氏不可能被扶正。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出于对陈氏的歉意，太子往陈氏屋里的次数更多了，府里上下对陈氏也更加恭敬。
　　大长公主仿佛看到很多年后，长长叹口气：“也是个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