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13、第十三章

　　在小郡主闭门养伤的时候，到了朝廷年底考评的时间了。每逢这个节骨眼，能走动关系的纷纷出动，希望能轮换一个比较理想的位置。
　　高尚书这段时间是最忙碌的人，没有之一。为了避嫌，全家人连出门会亲戚都免了。最终吏部呈上来的考评结果，各位内阁重臣翻阅之后，感觉基本公平，没有挑出什么毛病。景帝对高国忠也越发另眼相看。
　　太原几位官员都驻扎了两个任职周期整整10个年头，当初是因为景帝刚刚上任，为稳定西北，没有人员轮换，如今再不轮换，一则担心形成地方势力，脱离朝廷的管辖，二则人家妻儿老小都在京城，也得一家团圆不是？
　　对于太原府的人选，几位阁老都很慎重，主要是地理位置太重要了，西北的门户，也是朝廷三大城市之一，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得特别信得过才行。
　　景帝没有独断专行，而是让各位大人回去思量后，再来商议。
　　转头他自己便溜达出来跟妹妹开小会儿了。
　　“太原府是军机重镇，哥哥心中可有人选？”
　　景帝对妹妹没有隐瞒，开口道：“我想让无尘去。”
　　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薛无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能力也够。
　　“其他人选让他自己挑，哥哥最后把关就好。”
　　听妹妹这么一说，景帝底气足了很多，一般情况下，只要兄妹俩意见一致的时候，所做的决定基本没错的。
　　第二□□会，几位重臣提的人选各不相同，都与景帝的心思不符，帝王的脸色不大好看，刘公公实时的宣布退朝。
　　高大人是个聪明的，下朝之后就来拜访大长公主，受了提点之后，回去准备了一下薛无尘的简历资料，第三□□会再讨论的时候，非常谨慎的推荐了薛大人，并说明了一下他这几年替帝王巡视各地的成果以及在当地处理的著名案件，景帝心情越来越舒坦，笑容也逐渐浮现。
　　薛无尘自己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岗位给自己，大长公主也没递个信儿，急忙出列说自己资历不足，能力有限，可以担任副职配合工作。
　　这下大家明白了，这位置就是薛无尘的！人家替帝王巡视，代表的是皇帝。你谁还能比皇帝厉害？让他当副职，你当正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思想迅速地统一了。
　　薛豹也没想到弟弟能去太原府，自己已经官居要职，按常理两个弟弟的职务不会太高，也不会太重要。没想到三弟得到重用，去镇守太原！那可是正经的从二品的高位！如果自己没有晋国公这个爵位，凭着羽林卫指挥这个官职，远远落后与弟弟了。可见三弟当真深受李氏兄妹信任！
　　“薛爱卿就不要推辞了，”景帝发话了：“太原府的官员任期基本都到期了，除了个别留用外，其他人等都要替换，你去拟个名单呈上来。”
　　这得是多信任啊！众人看薛无尘的眼光又不一样了。自己组建班子，全是自己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相当于太原府的土皇帝一般。
　　薛无尘急忙谢恩，回头就与高大人商量人选去了。
　　待大臣们散去，郭丛武跪倒在地：“臣愿意去太原府，为陛下分忧。”
　　景帝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是很复杂的，最初是纯粹的喜欢，经历嘉福郡主一事之后，虽然自家小郡主做的不对，可是你不应该表示受宠若惊吗？不应该表示特别喜欢小嘉福吗？然后由景帝或者大长公主出面，说两个孩子年龄差距大不合适等等，这样帝王和长公主多有面子。你小子一个劲的躲，好像我们皇家的郡主不值钱一样，真是讨厌！太讨厌了！
　　同样想法的还有大长公主，虽然揍了闺女一顿，当然还没打两下，夏美人就飘过来救走了，虽然谢将军说话不管用，这公主府里还有一位管用的夏大美人。如果不是嘉福长得是一点都不像夏大美人，谢将军都要怀疑这公主府的真驸马是这位了。
　　大长公主通情达理，给郭家道了歉，不过心里活动跟她哥哥一模一样。听闻郭探花要跟着去太原府，当场就同意了，并给薛无尘递话，带走，赶紧带走。
　　薛无尘很懂事地把郭丛武的名字加上，打包带去了太原。
　　等小郡主听说的时候，人家已经走的远远的了，小郡主伤心了：“郭家哥哥一定是为了躲着我。”
　　大公主嘉明虽然不常跟几个小孩玩耍，但人家是在齐王府出生的，对姑姑一家很有感情，听闻妹妹受了委屈，咬牙切齿：“本宫倒要看看他将来娶个什么样的母夜叉！”
　　四皇子能下地走路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出宫看妹妹。兄妹俩分析，估计人家是没看上啊。郭探花能文能武，自家妹妹的水平确实有一定差距，倘若再这样，以后再看上谁，人家还得躲啊！那就太丢面子了！四皇子完全没有感觉把自家妹妹划到花瓶一类有什么问题。
　　小郡主深深觉得四哥说的对，知耻而后勇，从今天起，好好学习，给皇舅舅争光，给公主母亲争光！
　　尤其小郡主进宫，听了陈昭容教训三公主的话：再不好好学习，以后跟嘉福一样嫁不出去！
　　小郡主这下受了强烈的刺激，回来后真正开始了刻苦学习的生活。四皇子听闻妹妹搬到国子监学习去了，也跟景帝闹了几天，搬了过去。
　　这次是两个孩子真正要学习，两位国公爷教导起来轻松多了。学生愿意学，当先生的没有不高兴的，嘉福郡主如今每每学到深更半夜，让谢国公心疼不已，吩咐夫人每日炖补品给孙女吃。
　　两位公主的母妃不同意女儿再出宫，五皇子、六皇子倒是又跟了过来。
　　几个孩子比着学习，完全没有了当日的顽皮嬉闹。
　　大长公主心疼女儿，时常过来探望，每次都是大包小包满满一车，对女儿能坚持下来刮目相看。
　　半年过后，小郡主不但能跟的上早晨的课，下午也经常去旁听丙班的兵法演练等等，回来有不懂的问自家爷爷，吃吃小灶。
　　四皇子下午选了学理法听案子；五皇子则喜欢动手做东西，去了甲班；六皇子是谢国公的忠实追随者，选了兵法。三个人为了能追赶学子们的进度，也是通宵达旦，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等发现几个孩子的变化后，景帝和大长公主非常开心，两位公主的母妃又想把女儿送过来学习，被大长公主当即就给否了！
　　“妹妹不要生气，她们见识少。”景帝知道妹妹的脾气，哄着她：“嘉理她们就在宫中学些就够了。”
　　算是给哥哥面子，此事不提了。
　　不过，从此以后，魏昭仪、陈昭容的宫里，景帝基本没有涉足了。反正宫中又进了新人，这些不讨欢心的，难得看见。为此，两位娘娘算是后悔到家了。
　　薛无尘很顺利的把控了太原府，手下两位得力干将：郭丛武、王光宗。一文一武，出力不少。在给景帝的奏折中，薛无尘也没有隐瞒俩人的功劳，景帝对郭探花心生歉意，提了一个正五品的官。
　　面对薛家的风生水起，承恩公就着急了。
　　科举没他们什么事，办国子监也没他们什么事，官员外放重用更没郭家什么事！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郭少傅深深地受伤了。
　　首当其冲两个儿子被训话，然后几个孙子增加课程，再则，几个侄儿也被拉过来教育一通，侄孙都没落下，通通进行了一番教育。让子孙很清楚的认识到危机，认识到家族没落的后果。看着父亲苦口婆心，郭家兄弟非常惭愧，要是自己争气，老父亲也跟老晋国公一样颐养天年了，如今苦撑场面，完全是自己无能的结果。
　　兄弟几个一商量，自己是不行了，儿子们可要重点培养。于是郭家直系子弟全部被招到族学，刻苦读书。不但先生都是重金聘请的，连带着承恩公也经常亲自去授课，讲解实例分析，让子孙们尽快成才。
　　通过观察，好歹有几个侄孙值得培养。晋国公弟弟们的孙子：郭枫、郭桐、郭松加上自己的嫡孙郭榆，盼望着将来他们能有所成就，守望相助。
　　同样受到刺激的还有卫国公欧阳瑛。欧阳世家满门武将，卫国公受景帝信任统领天下兵马。欧阳瑛虽然是武将，却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不但平日里低调，儿子们在军中的职位也不显，虽然都有能力，尤其是次子欧阳晨光，跟随老爹南征北战，亲身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百场，无论临阵指挥还是武功谋略，在军中都有相当高的威望，至今却仍然是个小小的校尉，欧阳瑛担心功高盖主，一直压制着儿子。如今自己即将花甲，长子年逾不惑，是该功成身退了。
　　三个儿子卫国公倒不担心，长子稳重，次子优秀，三子知书达理颇是孝顺。唯一的女儿欧阳琼却一直是卫国公的心病。
　　当年自己与夫人膝下只育有一女，娇生惯养了些，自己做主嫁给了薛豹。这些年夫妻倒还和美，只是女儿掐尖好胜，妯娌间多有摩擦。薛虎之妻乃是书香门第出身，端庄大气，主持中馈这些年府里上下心服口服，如今晋升为国公夫人，行事更加严谨，对二弟妹、三弟妹也是一视同仁。但是，就因为这样，欧阳小姐不愿意了。三弟妹乃薛无尘外出游历的时候带回来的妻子，岁数比两个嫂子小了不少不说，家世也低的可怜，欧阳琼平日里就瞧不上她，却因为薛无尘与景帝关系良好，受了重用，夫人也跟着在府里水涨船高，反而显得她低人一等似的，三天两头跑回娘家诉苦。
　　薛家三兄弟，就目前看，未来入阁的肯定是薛无尘，这是实权派；薛虎有晋国公的身份也不差；唯一不显的就是薛豹了，欧阳琼觉得妯娌中自己娘家最牛，凭什么自己要去溜须她们啊！心里越来越不平衡了。
　　卫国公让夫人反复给她讲道理，却收效甚微，为此，欧阳一家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