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我》淡水水水

2、第一章

　　又是一年开学时，A中门前人山人海，几条阳光大道上挤满了人，从严乐眼中望去净是一个一个的头脑袋，人言人语和车辆响起的喇叭声在干闷的空气中肆意地传播，严乐手上拽着个很大很大的印有卡通图案的行李箱，背着塞得漫漫的背包，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没过久，严乐到达了目的地，高一1班，严乐低着头走了进去，也没仔细打量老师长什么样子，小心的一句老师好就应付过去了，似乎是听到了老师的回应后，严乐随意寻了位置坐了下去。认真地拿卫生纸擦 了擦桌子和凳子后，这才有空，他抬头看了眼在讲台上的老师，长得有些胖和矮，肚子上的肚腩非常明显，就像是5月怀胎了，脸上戴着一副黑色框边的眼镜，脸上带着凛冽的笑容，很有一副威严老师的样子。
　　严乐又环顾四周，没有几个人，毕竟这才9点，很多离学校住的近的学生不会这么早来，严乐将书包放入抽屉后就出了教室，外面是长长的走廊，严乐踱步下了楼，他看到一栋楼的外面挂了许多衣服，想着这应该就是寝室了，于是他就走了过去，A中并不大，走一圈都花不了半个种，比起新建的S中而言，就像是人家学校的后花园那么小。
　　转瞬，严乐就到了寝室，没什么特别的，和初中的寝室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他走上楼，找到了高一1班的寝室，他抬头看着门上的305号，心里想着这也就是自己要度三年的寝室了，脸上带着些许笑容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这位家长在帮儿女收拾东西，严乐并没有主动打招呼，淀城只是一座小县城，大多数家长都是农民，如果特别讲礼貌，反而让双方都特别尴尬，而那种尴尬严乐真的不想经历。
　　“乐乐，我帮你擦好了床，东西也收拾好了。”妈妈林越珍见到儿子严乐靠近上前说道“我也问了下，你上铺是泉县的，离我们家还比较近，人也挺好说话的，在寝室要跟人家处好关系的，你知道么？”
　　严乐面无表情地念了声好，随即问道：“妈，爸爸怎么取钱现在还没回来？”
　　林越珍回应道：“哦，刚才你爸爸回来了，我和你爸时间也紧，今天下午的火车，也没时间帮你打理什么，所以就要你爸帮你交学费去了，应该等下就会回来了。”
　　严乐坐到了凉席上，也没看林越珍，摆弄着几样小物件。林越珍也坐了过来，仔仔细细地叮嘱严乐。
　　严乐只是听着，他能感受到妈妈对他的爱，他真的很感动，但是他却今生难以报答，他的内心像是被胃酸侵蚀，已感受不到有温暖的存在，他额头前较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沾上了他眼边的泪水，湿湿的。
　　“乐乐，你回来了啊，怪不得在教室没看到你。”爸爸严树的一声将严乐的情绪打散。
　　严乐转过头淡淡嗯了一声，突然发现对面床底下有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就爬多去捡了起来，严乐刚想问问其他人，这是谁的钱，严树就瞪着他，将这100元胡乱塞进我的口袋。
　　“爸，这又不是我的，我怎么能私吞掉呢？”
　　严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今天才开学，人乱着呢，你拿了，谁会知道，况且我们家条件又不是有多好，装大头的事还轮不到我们做，你自己买点东西就行了。”
　　严乐移头看像林越珍，她也认同爸爸的看法。
　　也是没辙了，爸妈或许有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但在占小便宜上两人真是一样一样的。
　　严树和林越珍又收拾了一会，拿起了床上放着的几个大包。林越珍握住了严乐的手，眼睛也是红着的：“乐乐，我和你爸得走了，我们在外面，你不用担心我们，爸爸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不喝酒的时候还能听人几句劝的，你别太担心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没钱的时候就去取，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总是舍不得，爸爸妈妈在外辛苦也全是为了你。”
　　虽然每次分离的时候，总是这样的言辞，但是那份担心挂念却让严乐愿用一生去偿还。
　　“好的，妈，8。”他们已出了305的门，其实严乐有好多话想说，想让妈妈好好照顾自己，让爸爸少喝点酒，不要总是耍酒疯，希望他们能够万事顺意，身体安康。可是话过喉后，只说得出那么一声88。听起来何其淡薄与无力。
　　严乐返回到床上，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来A中，他内心感觉终于有个安稳地方了，不会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尽管未来的路还很迷茫但是总算有条路可以走了。
　　“喂，一起去吃饭么？”一种带着乡土气息的普通话传入严乐耳边，严乐愣了几秒，在脑海里构思着说这样话的男孩长什么模样。
　　“去不去？不搭理我，我就走了？”那人略带着抱怨的口吻。
　　严乐回过了声，也没有抬头探个究竟，就说道：“好。”
　　严乐始终低着头，但是他似乎感觉到那人的脸上是挂着笑容的，阳光透过沾满灰尘的窗户打在地板上，似是夹杂着那人的微笑。
　　“你好，我叫聂文豪，就睡在你对面，呵呵，你叫严乐吧，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了。”他的普通话虽然并不标准，但是却让人难忘。

　　严乐始终记得那天的那一刻，温暖的来源。

　　一路无语，也是够尴尬的。
　　严乐对于认识的人都是保持着一味的态度，不主动，不认真，不投入。但是对于这个邀请自己吃饭的男生，严乐却不知所措了。
　　这个点由于还没到12点，所以高二高三的还没有下课，食堂里零散分布着几个人。
　　“严乐，你有带勺子么？没有的话到前面也可以买。”聂文豪淡淡地问道。
　　严乐斜瞥过去，聂文豪略微走在他前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微黄的皮肤，鹰钩鼻，薄薄的嘴唇此刻正微微抿着，脸上没有笑，反而是带着严肃。
　　严乐只是这样看着，倏地聂文豪的眼光射了过来，严乐赶紧低头，支支吾吾道：“我昨天就买了，就在袋子里，你买了么？”
　　“当然，我也买了。呵呵。”
　　严乐听着那句呵呵，也不只他是否在笑，一个顾往前走罢了。

　　两人吃完饭就一同到了教室，严乐坐在前面几排，而聂文豪则坐在后排，离得还比较远，由于两人吃得比较早，此时教室也只有他们两，空荡荡的教室，潮湿的空气，不停旋转的吊扇，参杂着窗外嘈杂的蝉聒声。这样的中午很合适睡觉。。
　　严乐刚想趴倒在桌上，突然，一个白色的背包映入眼帘，严乐仰起头，是一名女生。
　　严乐并没有仔细打量，唯一留下的映像就是她的头发特别长，扎着一个贼长的辫子，那辫子盘在她的胸前，就像是单肩包的斜带。
　　她看到严乐后并没有多大反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嘴上念着：“你知道老师什么时候来么？”
　　严乐回答道：“2点左右会来吧，老师说下午会发书什么的，最好在这呆着。”
　　“哦哦，谢谢了，我叫许梦洁，你呢？”许梦洁笑着说，露出上嘴唇下的两颗白牙。
　　“严乐”一声简洁的回应。
　　许梦洁听到后，缓了片刻：“对了，你知道咱们班长是谁么？听说已经预定了，一个叫刘坤的人，听说他和班主任是亲戚，还讲什么民主竞选，全是形式，唉。”
　　严乐从来也不在意这些，也没想过要做什么职务，但是看到许梦洁一副故做伤感的脸，也没说什么了，趴在桌子上瘫睡过去了。

　　“你说什么，你是同。志？”林越珍一脸疑惑，之后又发问道：“同。志，怎么了？”
　　严乐不知说什么好，妈妈甚至连同。志是什么都不清楚，而我却....
　　严乐支支吾吾地说：“妈，我不喜欢女生。”
　　“妈，你别生气，这不是我能选择的。”
　　林越珍看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却教严乐心里发慌，这是他爱的妈妈啊。他清楚地明白在一个农村，自己会被如何非议，爸爸妈妈会用如何的眼光看待自己，更甚至爸爸会丢下妈妈，因为妈妈生下自己这样的一个怪物，终生难以抬头。
　　林越珍突然变成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女恶魔，正用凛冽的眼光凌迟自己，想将自己杀掉。
　　“妈，我也不想这样的。”严乐口不择言。
　　而林越珍却不听，她将口长得大大的，就似是只饥饿的大犬。
　　她慢慢地将他的头颅塞进她嘴中....
　　严乐猛地惊醒，他大大地缓了口气，幸好这是场梦，转念又想到，但是以后自己终有那么一天要坦白这一起，也许现实会更加残酷。
　　又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了。

　　许梦洁触了他一下，提示严乐老师来了，严乐看了眼石英钟，现在已经下午2.15了，老师已经坐在了讲台上，四周坐满了同学，严乐坐在一排的中间，另外一个同桌是个男生，他正在玩手机，拿着一本数学5.3做掩护。
　　这不是还没开学么，咋就买了参考书了，严乐心中带着疑惑，一个顺眼看到了他的名字，熊璟，是用2B铅笔写的，笔走龙蛇的感觉。
　　下午的事情也比较简单，老师安排几名积极的同学去搬书，然后发书，之后讲了下高中与初中的种种不同，班里的规矩什么的。
　　大部分同学还处于午睡初醒后的懵懂状态，不过在欣赏了班长刘坤的“俊貌”后，很多同学“午夜惊醒”了。这么说吧，班长刘坤长得非常白，但是无奈太胖了，牙齿上还带着一副牙套。
　　同桌许梦洁对此只说：“好吧，班长他当是没话说了，太有震慑力了。”说完再配上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整个一小人得志的模样。
　　在许梦洁的八卦威力下，严乐也对班主任有了部分了解，班主任叫黄兆霆，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师，当班主任许多年了，之前在高四当班主任，总之呢，是名很好的老师，就是过于威严了，让部分同学喜欢不起来。
　　严乐对于许梦洁的分享知识，表现的很平静。
　　许梦洁就有些不开心了：“严乐，炎热嘛，干啥表现得这么冰冷呢？”
　　严乐没有回应她，他不想回应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不敢大声说话，他不敢透露出自己，他甚至不敢活得像他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心底说声抱歉。
　　“不过，也没关系，她又补了一句：“明天军训，唉，得累成狗了。”
　　熊璟难得抬起他高贵的头颅：“老师说了？”
　　“你还是不是我们班的啊？熊璟。”许梦洁白了他一眼。
　　严乐听到后，有些诧异：“你们之间互相认识？”
　　许梦洁回复道：“之前学校组织了一次夏令营，名次在30名前的可以参加，我和他在夏令营认识的，他出了名的不要脸，以后别跟他交心，太累。”
　　熊璟没搭理她，继续在手机在摁来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