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森语》遥月远端之城

3、秋日——序

　　时光尽头是什么？
　　我想也许是那些时光也难以割舍的感觉吧。
　　“咚~~”，浑厚的钟声在山间回荡。魏乔不是第一次来所“破庙”了。“破庙”建于齐建兴三十五年，庭院反复，庙宇森严，乃是当今香火最旺的为数不多的几家皇家寺院之一。但正因为如此，魏乔才不喜欢这里，因为是女客，只能在住所处活动，不能到处乱走，免得被冲撞了。魏乔向来耐不住性子，对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也没有母亲那样情谊，使她在寺庙里黯然神伤。那些威严高大的佛像初看还有些新奇，可耐不住每年都要跟随母亲来这里住上一个月。
　　魏乔百无聊赖的坐在临近窗子的扶手椅上，手托着下巴，不时唉声叹气，表示自己内心的无聊。她打小不喜欢女红，有对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她平时性子跳脱，被这寺庙的红墙阻隔，自然不会开心。不过要是她真的是一个只会伤春悲时的贵家小姐就好了，那样她的行为也局限于内宅。她自幼耳濡目染的家学渊源使她虽为女子，却对世界有着深深的好奇。
　　在威严慈祥的伯父面前她永远是一副温婉知礼的大家小姐的风度，便是在母亲面前也未露出破绽。魏乔的父母亲感情深厚，是以父亲亡故后，母亲再未有欢颜，母亲经年累月地在家中佛堂，对魏乔的关怀甚是微微，但对魏乔的要求却极为严格。魏乔在府中很小就懂得在母亲和长辈面前扮演温婉女子的形象了。
　　但是魏乔毕竟不满意这样拘束的生活，又年纪小，正是向往自由的时候。她就想了个法子来解决此事。她一次和丫鬟们游戏，丫鬟们一致的服饰难以分辨，这给了她些许灵感。她把自己打扮的端庄明丽，脸上涂了不显突兀的铅粉来遮盖脸型，并让身边的丫鬟扮做自己，不时换着人在母亲面前露脸，也未被识破。再加上她很少出门，对身边的人约束又紧密，因而府中人很少知晓时长在府中的大小姐已经换人了。
　　魏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禾过来看望，看到自家小姐的愁苦模样，很是于心不忍，但也只能安慰一下魏乔很快就能回府了。魏乔从秋禾进门到出去，都是一副愁苦的模样。等到秋禾离去，她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伸手招来身旁立侍的小丫鬟，“小荠，你守在这里，有人来的话，就说你家二小姐午睡了。”说完，不等小丫鬟答复，就跑出了门外。因为这一处院子住的都是女客，因而平时几乎没有庙里的大和尚出没，那些矜持的夫人小姐们又不爱出门，自然就很是寂静。魏乔喜欢这样的情形，因为不用再为自己的出现打掩护了。
　　庙里的梧桐很多，时值清秋，梧桐叶在地面铺了薄薄的一层。魏乔穿过几处角门，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围墙，因为无人打扫，叶子在地上异常的厚，踩在上面，便有吱喳的声音响起，在幽静的环境中显得异常突兀。魏乔注视这高高的墙壁，暗想本小姐才不会那么傻爬墙出去呢，只是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如果被母亲知道了，未免会受到责罚。虽然娘亲不见得会打骂自己，但禁足是免不了的，魏乔暗想。她早考虑这一点，因而提前准备了。梧桐叶缓缓落下，魏乔在树下伫立，她此刻便是魏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听雪了。
　　陈旧而破败的角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着青布衣衫，面容温和慈祥的妇人出现在魏乔面前。只听她温柔的，和风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便是听雪吧，夫人和我说过你的，这就随我来吧，兴许能在天黑前赶到庄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