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之梅落九阴》千年笑儿

64、第21章 万兽山庄

　　陈九阴一怔，笑道：“我好好的热闹不看，劝他作甚？”听郭襄言语之中大有忧心之意，道：“你担心神雕侠么？”
　　郭襄点了点头道：“我想神雕侠既然侠名远播，必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可此处诸位个个身怀绝技，神雕侠武功再强，如何能以一敌十？”
　　陈九阴摇摇头道：“你也太小看神雕侠了。你以为他凭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名声？”
　　郭襄奇道：“那神雕侠若这么厉害，您这些朋友岂不……大家两败俱伤，总是不好。”
　　陈九阴忍俊不禁道：“你这孩子心眼儿倒好。好，我……”话音未落，前面黑沉沉的一座大树林中忽然传出几声虎吼。如此深山野林，又在深夜之中，甚为可怖。
　　这一下众人皆吃了一惊，马匹嘶鸣起来，有的四腿发抖再也不肯前进，有的转头想逃，为各人一阵驱赶，都奔入树林。驰出数十丈，忽听得前面一人厉声喝道：“什么人胆大妄为，深夜中擅闯万兽山庄？”
　　只见当路站着一人，身穿兽皮短袍，身左右各蹲着一头猛虎。樊一翁上前，拱手道：“西山一窟鬼途经贵地，没登门拜访，乞恕无礼。我们有事赶赴倒马坪，回头再行上门谢罪。”
　　却听得树林深处有人大剌剌地道：“谢罪是不敢当，请各位绕过林子走路吧。”
　　西山一窟鬼今日与神雕侠有约，本不想横生枝节，先前言语已经颇为谦抑。听闻此言登时大怒，老三无常鬼冷笑道：“西山一窟鬼走路向来不会绕弯儿。”提马缰向站在路中那人迎面冲去。双虎立即扑上，无常鬼坐骑受惊，人立而起。无常鬼翻身下地，对面那人左手伸出，已抓住了他右手枪杆。无常鬼左枪疾刺，右手运力里夺。那人右手一探，又抓住他左枪。两人谁也没能逼得对方脱手，啪啪两声，却将两条枪杆崩断了。
　　这一来，西山一窟鬼群情耸动，陈九阴也吃惊不小，眼看一件梁子还没解决又结了一件梁子。听说这万兽山庄本在西凉，却不知为何会搬家到了晋南来，还定不让人穿林而过。樊一翁周旋约战，陈九阴四下一望，却见黑暗中西山一窟鬼中不知何时少了两人，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浮起笑容。完颜萍正要相问，忽见东北西北两方向浓烟滚滚，有人哈哈大笑。
　　陈九阴望着完颜萍低笑道：“这叫捣鬼的遇上鬼祖宗了。”原来就在方才，丧门鬼和笑脸鬼见情势不对，已趁乱绕到林后放火。谁知林中刚笑了两声，笑声却忽然转为惊叫，黑暗中只见两人狂奔而回，气急败坏，丧门鬼叫道：“老虎，老虎！一百头，两百头……”
　　那汉子满脸惊怒，纵身叫道：“大哥，二哥，正事要紧……”话音未落，突然之间，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只小狗般的野兽从密林中钻了出来，周身雪白，尾巴却是漆黑的。身子不大，四腿极长，摆动飞快，眨眼间奔到林外。
　　那汉子惶急叫道：“九尾灵狐出来啦。”飞身追出。猛听得林后一声高呼，似兽似人，虎啸狮吼一般。此声一发，四下百兽齐吼，蹄声杂沓，千万头野兽从林中奔将出来。
　　众人座下之马原地打转，陈九阴一生之中也没听过这般千兽齐嘶的声音，只觉下方大地都在微微颤动，饶是她这般高手一时也不禁有些后背发凉。刚稳住坐骑，郭襄却已纵马追出树林。
　　大头鬼急叫道：“郭姑娘，不可乱走！”众人亦驰马出林。一出树林，眼前登时出现一片奇景，只见狮狼虎豹大象猩猩如山崩地裂一般涌去，郭襄坐骑倒地，跃马离鞍，斜刺里奔出，总算没给群兽踏成肉泥。陈九阴生平也见过不少野兽，但如此种类之多，数量之巨的野兽同时出现在同一地方的事情还见所未见。且这些野兽竟能听人指令，成群结队，奔跑得毫不杂乱，也是大开眼界。
　　陈九阴伸手提郭襄上马，安放身后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胆大不怕死。”
　　郭襄亦松了口气，赧然笑笑道：“多谢婆婆。”
　　樊一翁道：“今晚且不撩拨，留下力气去对付神雕侠，大伙儿走吧。”众人应和，方欲绕林而行，猛听得四面八方又是一阵野兽吼声，群兽分道而来，十余人竟已陷入野兽包围。
　　西山一窟鬼一起下马，各抽兵刃。万兽山庄史氏兄弟五人率野兽回来，在四五丈外站定。
　　方才与无常鬼交手那史少捷发话道：“万兽山庄跟西山一窟鬼向来没梁子，各位何以在林中纵火，赶走了九尾灵狐？”语中怨恨极深。
　　红衣女鬼道：“今日之事起因在于你们。万兽山庄突然来到我们山西，黑夜之中又不许人行经官路大道。似这等横法，还来责怪别人么？”
　　长兄史伯威喝道：“事已如此，还多说什么？西山一窟鬼，一个也不能活着。”虎吼一声，向樊一翁扑去。
　　余人各斗在一起，西山一窟鬼人多，十人中尚有几人不曾动手。陈九阴与完颜萍仍坐在马上，看了一阵，只觉那史氏兄弟武功之中多似些猛兽纵跃扑击的法门，不足道哉。但瞧四周群兽环伺，心中不禁也有些发沉。目光移向对面，瞧史氏五兄弟中有一病恹恹的汉子不曾出手，有气无力地靠在一只雄狮身上，双目凹进，满脸蜡黄，显然病的不轻。郭襄不住叫喊劝阻西山一窟鬼住手，但众人打得激烈，谁来理她？
　　雪地之中，十人分成四团厮杀。大雪纷纷而下，千百头猛兽竟都老老实实地蹲伏在地，围成一个密密圈子，黑暗之中到处闪烁着绿幽幽的眼睛。
　　那老妇吊死鬼与大力神史季强斗在一起，笑脸鬼抽出兵刃，加入战团，伸手入怀，抓了一把毒粉撒去。史季强脚步摇晃，登时摔倒，吊死鬼长鞭一卷，套住他双腿。完颜萍已下马掠阵，郭襄亦急的跳下马，只有陈九阴依然坐在马上。
　　郭襄叫道：“你们干什么？诡计伤人，算什么好汉？”
　　便在此时，忽听得旁边一声低吼，那病汉竟站了起来，低沉着嗓子喝道：“放下我四弟。”一步步走向史季强。笑脸鬼与吊死鬼使个眼色，分左右抢上，便要连史叔刚一起擒住。
　　二人扑到史叔刚身边，四手探出，猛听得史叔刚一声低吼，左手在吊死鬼肩头一拍，右手在笑脸鬼背上一托，两人竟都脚步踉跄，急忙跃开，险些摔倒。这一下在场众人无不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痨病鬼竟如此厉害。陈九阴心中一沉，终于下马，还没插手四鬼已同时拥上。你刺一枪，我砍一刀，然史叔刚出掌甚缓，掌力竟甚为沉雄，四鬼一时却也不敢近身。
　　郭襄叫道：“婆婆，那位叔叔身上有病，你快劝劝他们，别再动手了。”
　　陈九阴心中微微恻隐，亦觉此事不太光明，但江湖上没有不帮自己人的道理？何况今天不挟住那兄弟五人，这兽群可冲不出去了。身形一动，加入战团，欲擒住那病汉史叔刚。四鬼闻她喝声，知强援到来，精神大振。怕碍她手脚，渐渐退开。陈九阴未去摸腰间蟒鞭，掌中运劲，迎上史叔刚掌力，只觉他虽是病体，但内里亦不同凡俗，颇为沉雄，只是出手颇慢。她这一掌中用了四五成内力，史叔刚身子微晃，倒退一步。陈九阴招法一变，双手成爪，掌中格格有声，闪电般向史叔刚捉去。
　　四鬼齐声叫好，自陈九阴隐居之后，这九阴白骨爪她已多年不曾用过，只因这十几年来武功修为俱增，已无需这般凭借狠辣招式取胜。这路武功颇凌厉邪气，她不想让爱徒习练，因此连完颜萍也不曾传授。九阴白骨爪在江湖上传闻极多，西山十鬼早求一观。有一次酒席宴间众人兴致颇高，她曾在西山十鬼面前展示一回。今日又见到她使用这路武功大放异彩，四鬼心中激动，一时便连身处猛兽之中的危险也忘了。
　　史季强中了笑脸鬼毒粉，昏迷在地。郭襄蹲下身去，抓了些冰雪在他额头摩擦，史季强竟幽幽转醒。史伯威见四弟无恙，心中大喜，纵声长啸。
　　雪地之上，陈九阴身如鬼魅，她此时不欲伤人，仅使招式，未用太多内力，挥开史叔刚一掌，众人均没看清她是怎么到了史叔刚身侧，兔起鹞落几招，左手向下一按，右手已捉在史叔刚头顶，道：“史三爷，请你放我们离开，我不伤你性命。”
　　史叔刚知她手下留情，自己此时虽动弹不得，却未受伤。便在此时，蹲伏着的猛兽得了史伯威指令，齐声怒吼，纷纷扑来。一时四下野兽嘶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甚为可怖。
　　西山一窟鬼虽见过不少阵仗，见此情景也不禁胆战心惊。完颜萍见两头斑斓猛虎扑来，不由惊呼一声，骇然失色。
　　“萍儿！”陈九阴闻身后惊呼，心中一惊，松开了史叔刚回身相救。身影未到，蟒鞭已出。只见银光一闪，一条三丈来长的银鞭带风而来，竟将一头猛虎打了个跟头。猛虎倒地一滚，双虎齐向陈九阴扑去。
　　完颜萍叫道：“师父。”亦提刀相助，陈九阴蟒鞭急卷，套住左边猛虎脖颈，手中一拉，身子飞起，双足踢向右虎肚腹。那头猛虎给她踢的五脏俱裂，倒地而亡。左虎颈中受勒，挨了完颜萍一刀，双目突出，不住嘶鸣，声音却越来越低，亦倒在地上。便在此时，一只花豹从后扑来，挥爪向陈九阴身上抓去。
　　完颜萍急叫道：“师父小心！”陈九阴向前跃出，却还是迟了片刻，虽未受伤，耳中已听见碎裂声音，身上狐裘背后之处已给抓破。
　　陈九阴大怒，夺了完颜萍手中柳叶刀回身，呼喝一声，迎上那只金斑豹，也不怕獠牙，手起刀落，已将柳叶刀插入那豹子左眼之中。花豹吃痛，人立而起，陈九阴身子贴地，斜斜划出，花豹登时开膛破肚，一阵腥气弥漫。
　　完颜萍冲上前去，与陈九阴背身而立。陈九阴将柳叶刀掷还给完颜萍，手中蟒鞭挥动，舞成一个圈子，将野兽逼在圈外。
　　完颜萍持刀解决了面前豺狼，道：“师父，回头您把这打虎鞭法传给我好不好。”
　　陈九阴亦有些喘息地笑道：“此时还有什么鞭法？我今日才知人果然不能跟畜生打架。”两人脸上都已染了鲜血，虽在乱阵之中，仍能这般开着玩笑。陈九阴这条白蟒鞭亦和九阴白骨爪一样，也已经许多年不曾用过，只因此时她功力精深，已不太需要兵刃，将白蟒鞭带在身边只做纪念。也幸好今日带了兵器，否则要对付这许多猛兽只怕也要吃亏。她这鞭法从前便连山石也打得碎，霎时间又有数只豺狼被她打得头破血流，或登时倒毙，或哀嚎不绝。只是她所说的也一点不错，面对这潮水一样涌来的猛兽，委实讲究不了太多章法。
　　此时西山十鬼亦奋力杀毙了七八头恶兽，但一来史氏兄弟从旁牵制，二来猛兽实在太多，片刻之间人人受伤，鲜血淋漓，眼见便要命丧当场。野兽见血，发起性来，攻击更加凶猛。
　　郭襄“啊”的一声，花容惨白。史叔刚伸手推开一头猛虎，除下自己头上皮帽，戴在郭襄头上，群兽便不再向她扑咬。郭襄见大头鬼被三头雄师团团围攻，情势凶险，当下除下皮帽扬手挥出，安在他头上，四头花豹立时又将郭襄围住。
　　陈九阴与完颜萍在远处瞧见，此时在场众人却谁也腾不出手来去救郭襄。但一幕奇景竟然发生：那四头花豹竟不向郭襄抓咬，绕着她挨挨擦擦，情状竟甚为亲切。
　　大头鬼抓下皮帽，掷向红衣女鬼道：“九妹，你快逃命去吧。”红衣女鬼接住皮帽，却立时又掷给了笑脸鬼，道：“十弟最小，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笑脸鬼将皮帽掷给樊一翁道：“大哥，你先出去，将来设法给我们报仇便是。”西山一窟鬼并非正人君子，平时作为也多旁门左道，但相互间义气深重，此时一顶皮帽在空中飞来飞去，竟谁也不肯要这件活命之物。樊一翁将皮帽掷向陈九阴，高声道：“阴姑，你是咱们的好朋友，今日不该连累你，快逃命去吧。”
　　陈九阴笑了一声，鞭梢卷住皮帽轻轻一拨，皮帽在空中飞向完颜萍。
　　“萍儿，戴上它快走。”
　　完颜萍一呆，欲将皮帽戴在陈九阴头顶，然她一条蟒鞭舞得密不透风，难以插进。完颜萍叫道：“师父！”她们师徒相依多年，今日生死当前，她如何能独自逃生？
　　陈九阴头也不回地道：“你不听师父的话么，走！”
　　煞神老七给五条饿狼缠住，无法回头，笑道：“小萍儿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能被这些畜生腌臜了，快走，快走吧！”西山一窟鬼百忙之中亦纷纷出声相劝，让完颜萍快走。便在此时，猛听得头顶清啸冷冷，有人朗声说道：“西山一窟鬼不守信约，累我空等半夜，却原来在此跟野兽胡闹！”

　　陈九阴听这声音极熟，不由抬头，只见一株大树横干上坐着一人，身旁蹲着一只巨大丑雕。那人一身灰布长袍，右袖空荡荡的，脸色更是焦黄枯槁，如同僵尸，正是神雕侠杨过。
　　那人袖子一挥，一人一雕从树干上翩然落下。巨雕横翅扫出，所到之处狮仰虎翻，群兽不敢上前，均远远蹲着，呜呜低吼。
　　史叔刚缓步上前，伸掌平平推出，神雕侠微微一笑，左掌向抵。史叔刚身子晃动，眼前一黑。神雕侠道：“啊，你身上有伤！”瞬时收了内力。
　　史氏四兄弟见史叔刚怔怔立在原地，急怒之下，一齐扑上。史叔刚如梦初醒，叫道：“二哥、四弟，快快住手，咱们不能不知好歹。”
　　旁人闻言住手，史季强却充耳不闻，一只象鼻杵向神雕侠头顶压去。神雕侠左掌翻出，已抓住象鼻杵前端，向下拗落，桐杵“啪”的一声断成两截。神雕侠哈哈一笑，顺手挥出，半截桐杵笔直插下，没入雪地之中。
　　郭襄在旁拍手笑道：“神雕侠，好功夫，史家兄弟服了吧？”
　　神雕侠向郭襄瞧了一眼，目光略有诧异。他显了这一手神功，众人均已心服。神雕侠正要说话，忽只觉一阵疾风，一黑衣女子已插进他与史氏兄弟中来，二话不说，右手已搭住了他左腕。
　　杨过吃惊不小，这十余年中，还从未有人能这般山不知鬼不觉地近他身边，更别说这般扣住自己手腕。当下回身，左腕翻起，一掌推出。来人身影晃动，右掌迎上，只碰地一声，两人均觉一阵内力激荡。杨过心下大奇，瞧那女子道：“阁下何人？是西山一窟鬼的帮手么？”对方黑巾蒙面，杨过一时不知她是谁，只觉对方来势虽然凶险，但并不似有加害之意。
　　史氏兄弟见状亦觉奇怪，不知那黑衣女子为何要与神雕侠动手。那女子轻声一笑，并不答话。杨过听见她笑声，微微一呆，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还未思索，那女子手掌已再次翻起，招招进逼而来。掌法精妙，又不同一般女流之辈的轻灵，竟硬气得狠。杨过方才已觉出她内力精深，此时见她出手，更感惊诧，许多年不曾见过有这么迅捷的出手。心下猜出了几分，刚要开口，巨雕忽然一挥翅膀，两人顿觉一股劲风袭来。
　　那女子轻一跺足，平地而起掠上树去。杨过得遇对手，心中喜乐，亦跃上树。只见那女子足尖点处，树枝树梢几乎不晃，只有些许积雪给她震落。
　　两人在一棵大树之上上纵下跃，比武过招，郭襄心中焦急，竟看不清他二人是如何出手的。雪地之中，此时史氏兄弟已逐渐喝止猛兽，但群兽野性发作，又见了人血，不易立时制止。
　　高树之上，杨过低声道：“陈姑姑，是你吗？”声音透着惊喜。他心中已猜出来者何人，有了猜想再去看她身形出手，与陈九阴无不相合，心下更加确定。
　　那女子道：“谁是你姑姑？”虽没有笑，可眸中已有了笑意。杨过听她开口，心中大喜，笑道：“姑姑，小心了。”左掌斜出，向陈九阴面上黑巾捉去。陈九阴心中一笑，有样学样，亦作势去撕他面上人皮面具。杨过笑道：“使不得。”身子一翻，左掌虚发一招，陈九阴专心迎战，未顾及他空袖。杨过袍袖一挥，轻轻将她面巾挥落。
　　陈九阴只觉一股内力劲风扑面而来，面上黑巾已给扫落。这空袖力道若少一分，则挥不落她面巾，若多了一分难免误伤于人，但他出手方位力道恰到好处，不禁心中惊叹。杨过瞧见陈九阴面容，欣喜若狂，但一来脸上带了人皮面具，二来此时还有旁人在场，冷静了些，总算抑住心中激动。两人四目相对，点了点头，陈九阴面露赞许之色，杨过亦目带笑意。
　　此时群兽乱作一团，杨过望了一眼树下，陈九阴亦向下望去，只见原野之上史氏兄弟奔走呼喝，仍有许多野兽发了性子，不服管教，心中一急，恨自己怎么忘了朋友，方才不应该试练杨过的武功。但她见到杨过，又见他与史家兄弟交手之时显了本事，武功竟已高深至此，终究难以按捺。此时要怎么制住这些野兽，还是个难题。
　　二人从树上飘然而落，杨过向郭襄打个手势，叫她用手指塞住双耳，又含笑瞧了一眼陈九阴。郭襄不明其意，但乖乖塞耳。陈九阴心中一奇，知道杨过这是让自己瞧好，不知他有什么本事。只见杨过纵口长呼，龙吟般的啸声直上天际，急忙暗运功力抵挡。啸声悠悠不绝，一时人人变色，群兽纷纷摔倒，到了最后，眼前只剩十余头大象、史叔刚和郭襄两人勉强直立。杨过昂首环顾，甚有傲色，长袖一挥，住口停啸。
　　杨过低声道：“姑姑，你瞧过儿这一手怎样？”他虽已不是昔日少年，但见到陈九阴便如见到至亲尊长，亦生出几分少年卖弄心性。陈九阴自然不能和郭襄一样塞耳，站在杨过身旁，此时缓调内息，面上虽神色自若，额中亦有些青筋乱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瞧了杨过一眼，点了点头。
　　郭襄方才瞧两人动手过招时着急万分，此时见两人神情，倒似姑侄亲戚一般，心下大感诧异。过了片刻众人和群兽才慢慢站起，群兽不等主人呼喝，纷纷夹着尾巴逃入森林，雪地中只留下一地屎尿和一片昏迷不醒的豺狼小兽。史家兄弟与西山一窟鬼呆呆站着，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