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偏要娶我》西元美

25、第二十五章

　　宁远侯世子齐昱从旁走来，拍了下霍麒的肩，开玩笑说：“你昨晚不是被掏空了吧，今儿走路都脚步虚浮了。”

　　“放你奶奶的屁。老子会因为一夜风流就走不了路？”

　　“行行行，你最厉害。哎，我说，等回了城，咱们去百花楼玩玩，听说来了几个新人。”

　　霍麒摇头：“我不喜欢百花楼那个调调。明明是做皮肉生意的，偏偏事事处处都往清新淡雅上靠，好好的院子非整得亭台楼阁，曲径通幽的。你说，我是去寻欢作乐的，结果在那里就像呆在自己家后花园似的，看的还是相似的景致，有甚乐趣。”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哎，看什么呢，这儿的女人可不是随意能上手的，小心没吃着羊肉还惹一身骚。要我说这女人吧，就是看得到得不到的时候，最是挠人心，脱了衣服都差不多。”齐昱和霍麒两人算是臭味相投，嘴里的话越发显得粗俗了起来。

　　霍麒却突然撂下他，朝着牵马而来的安阳和齐无忧走去。

　　“五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一会儿行猎就开始了。”霍麒和安阳说着话，眼睛却大喇喇地望向齐无忧。她今日穿了件嫩绿色素面杭绸比甲，白绫立领小袖小衫，鸦羽般的漆黑长发利落地全部梳起来，只戴了小小的赤金镶百宝花冠。晨光下，白皙莹润的鹅蛋脸透着薄薄的粉红，愈发衬得眉舒眼俏，玉鼻琼琼，唇红齿白。

　　安阳道：“日头上来觉得有点热了，去喝点东西。”她对这个表哥，实在没什么好感，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应酬应酬的。

　　霍麒点头，和齐无忧搭讪道：“齐妹妹，你是第一次来行宫吧？住得可惯？”

　　齐妹妹？

　　齐无忧在心里卧了个大槽，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淡淡回了句：“还好。”

　　霍麒声名在外，爱惜羽毛的女子都对他能避则避，齐无忧虽然不会觉得被他用直勾勾的目光看一眼，就难过得要死。但她实在不想跟这人扯上任何关系，要是出了什么风言风语，丢的是整个伯府的脸。而且他身上浓艳的香露味，冲得她鼻腔发痒，直想打喷嚏。于是加快了脚步，偏偏那人没眼色，紧随着她们。

　　齐无忧冷着一张小脸，并不搭理他。

　　霍麒却觉得她这模样像只绷紧了皮的小白兔般，有趣得紧。

　　自从通了人事之后，在他眼中，女人只分为两种：能睡的，不能睡的。齐无忧显然属于后者。

　　但有皇太后撑腰，霍麒横行无忌惯了，又常年在脂粉堆里打滚，渐渐有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喜好，与任何他想的女子撩骚就是其中一种。

　　他见齐无忧不搭茬，并不恼，美人冷面也是一种情趣，就像吃尽了大鱼大肉，突然吃点小青菜，也别有一番风味。他干脆造作地越过两人，一边自以为潇洒地倒退着走路，一边亲热地说道：“齐妹妹，你见过真的老虎吗？我前年就猎了一头斑斓猛虎，足有丈长……对了，你喜欢白狐还是红狐，回头我猎来送你，镶在衣服上漂亮又暖和。”

　　送你妹啊送！

　　齐无忧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突然觉得以这货的欠揍程度，如果不是皇太后的侄孙子，肯定活不到这年岁。换个人敢用这样黏黏糊糊的目光和露骨的话语调戏她，以她的性子，她早就上去乒乒乓乓把人捶一顿了。

　　安阳亦觉得霍麒逾越了，她不悦道：“表哥，你不去跑几圈吗？别一会儿行猎成了垫底。”

　　“怎么会？！”霍麒吊儿郎当地笑道。

　　齐无忧眼睛扫过地面，不动声色地用靴尖将一块圆圆的石头踢到霍麒脚下。

　　“齐妹妹，我”霍麒话未说完，就“嘭！”地一声，突然五体投地，展展地趴在地上，随即响起他的痛呼声和骂娘声。

　　没想到有这样的笑果！

　　本想着让他崴下脚的齐无忧，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猝不及防地，众目睽睽之下，装逼失败还摔了个大马趴，霍麒懵了。他昂起脑袋，吐掉嘴里的草和土渣，正好瞧见齐无忧之前还淡淡的脸上笑得开怀，然后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眼角风都再没给他一个。

　　他大爷的，太特么丢人了！！

　　安阳倒是停了下来，咋咋呼呼地道：“哎呀，表哥怎地突然就摔了，可摔疼了？要不要传太医？”

　　她这一嗓子，让本来并未注意到这边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一时间周围响起不少低低的窃笑声。

　　霍麒面沉如水，挣扎着爬起来，大红色遍地金的锦袍已经毁得不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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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角鸣起，高台上，皇帝拈弓搭箭，“铮”地朝空中射去，一只大鸟应声落地。众人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了，一阵欢呼，鼓角再响，围猎开始。

　　行猎和赛马不同，不是比谁跑得快，必须得有点真功夫才行。不过这种大型的活动，安全是头一位的。因为下场的人不仅有权贵，还有权贵的头头——皇帝和太子，是万万不能出一丝差错的。

　　而且整个围场占地极广，这些公子哥一时兴起把自己跑丢了怎么办？若是遇到猛兽怎么办？于是事先划定一个范围，把猎物给赶来，然后大家就在这个圈里玩。至于老虎啊，大狗熊啊什么的，当然也有，只是数量不多。如此，基本人人都会有所猎获，只是多寡的问题而已。

　　憋了一年的男人们兴奋起来，尽情地挥洒着荷尔蒙，一时间马蹄声雷动，尘土滚滚。

　　行猎完毕，众人将猎物或驼在马背上，或由随扈牵领，谁猎的多，谁猎的少，都交由内侍清点。最后皇帝会评出个一二三来，予以嘉奖。

　　赵延祚、王焕之和霍麒回来得最晚。赵延祚这一回虽没猎着特别凶猛的野兽，可这报出来的捕数，却叫人咋舌：“太子殿下会猎，豹一头，鹿四头，麋三头，狼三头，狐两对，羚一对，獾三对……”

　　一时力压众人，占到头筹，皇帝与有荣焉，含笑听着周围人没口子地夸奖自己儿子。

　　霍昕玥也自觉面上有光，顾盼间神色骄傲，坐在众小姐里，说话的嗓音是又高又响，一双妙目更是毫不避讳地望向赵延祚，流露出思慕之色。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最晚回来的霍麒竟然空手而归，就连一只兔子也没猎到。上百号人里，唯一的一个一无所获，怎是一个丢人了得？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我听错了？哥哥真没打到猎物？”她叫来一个霍麒身边的长随问道。

　　“回您的话，世子爷这回确是放了空手。”

　　“不应该啊，哥哥猎术不是挺好的，往年多是能排进前三，今天怎会如此，可是受了伤？”

　　“并无。”

　　“到底是何因由，还不快说！”霍昕玥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是太子殿下同世子爷走了一条道，一有猎物，都被太子殿下先一步打去，世子爷这才放了一上午的空箭。”那长随的声音不大，可耐不住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这都支楞着耳朵听呢。闻言，众人面面相觑，暗暗交换好奇的神色。

　　霍昕玥脸色发青，不禁道：“哥哥做了什么惹到殿下，这才故意抢他的呢？”

　　安阳心中暗叹，霍昕玥真是没脑子。这话一出，过不了两个时辰，赵延祚和霍麒不和的话就能传遍行宫。

　　不过这事还真有可能。

　　霍麒不学无术，骄横跋扈，章台走马，无所不为。赵延祚从来就看不上他。

　　犹记得小时候，一次宫宴上，霍麒说赵延祚长得像姑娘家，结果被矮了自己一头的赵延祚按在地上打成了猪头。吴氏就搂着霍麒哭，徐皇后也搂着赵延祚哭，太后头痛不已，罚每人禁足一月了事。

　　尽管心中已是觉得十之八.九是赵延祚所为，不过安阳是不肯容人这样说他的，遂冷面呛了回去：“玥姐姐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了。表哥一无所获，竟就赖太子哥哥抢了他的？难道这围场里的猎物，不是谁先打到便是谁的，反而是谁先看到就是谁的了？那大家还比个什么，只消带上一双眼睛就够。”

　　霍昕玥被她怼得手发抖，却无可辩白。

　　行猎完毕，自是要吃烤肉，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才有气氛。一盘盘烤制的金黄油亮的肉食摆上桌，齐无忧一时没管住嘴，吃得小肚子都撑圆了，午觉也睡不成，只能出来溜达消食。

　　恰见齐灏和王逸之迎面走了过来，她惊喜地上前打招呼：“大哥，王三哥。”

　　齐灏拍了拍她的头，问道：“这几日我当值，顾不上看你。你可好？”

　　齐无忧笑着点头。

　　“呀，这是哪来的？”她才看到王逸之怀里有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小东西大约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此刻被王逸之抱在怀里，身子缩成一团，还在微微颤抖。

　　“行猎时无意中捡的，想是失了母兔，我看它孤零零地，若弃之不顾，应活不了多久，你若喜欢，便留下吧。”王逸之答道。

　　齐无忧心里顿时涌出怜惜之情，伸手将胡乱蹬着小腿儿的兔子收进怀里。顺着一对细长的白毛耳朵，揉了几下它的小脑袋，小白兔就安静了下来。

　　“谢谢王三哥。”

　　王逸之含笑朝她点了点头。

　　不远处浓荫蔽日的大树下，王焕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三哥这个人外热内冷，表面看着温煦，其实不好接近…...他早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但是说了几家都被他拒了，难道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他一脸发现惊天大秘密的表情：“嘿嘿，我知道了，他该不会在等齐家这位小妹妹长大吧。”

　　“你该去看太医了。”一直没说话的赵延祚突然冷冰冰地道。

　　王焕之莫名其妙：“为何？”

　　“眼盲。”

　　“哪有？我天，这位齐小姐还是长公主的学生，若是成了婆媳，两人都才名在外，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吧。祖父、祖母、爹、娘全是能书擅画之人，没准我那未来侄子一生下来就会握笔呢。”

　　“你说够了没有？”

　　王焕之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凉意，虽然他还不明白太子为何变脸，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虎躯一震，突然向后跳开：“哎呀，我要去官房。哎呀呀，好急。”

　　看着王焕之跑得飞快的背影，赵延祚胸口一阵烦闷。

　　不就是一只兔崽子吗，至于笑那么甜？

　　行宫也不是千好万好，没有一处不是的。至少对齐无忧来说，蚊虫多了些。她又是特别招蚊子叮的体质，所以她在屋里点了从家里带的熏蚊草。

　　今日晚间皇帝设了宗亲宴，与近亲宗室联络感情，安阳去了徐皇后处，她一个人有些无聊，干脆出了院子，想到湖边的凉亭里坐坐。

　　突然被人挡住了眼前的去路。

　　不知何时，赵延祚站在了她身前，两人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齐无忧忙后退一步，请安问好。

　　赵延祚却朝前迈了一步，突然朝她伸出手。

　　“这个给你。”

　　他的掌心里是一把扎得整整齐齐的鸡毛，颜色靓丽，看着也干干净净。

　　齐无忧嘴角微抽：“殿下给我鸡毛做什么？”

　　再精致，这也是一把鸡毛。

　　赵延祚略有些不自然：“给你你就接着，我今天猎到了锦鸡……嗯，你们女孩子不是爱踢毽子吗？”

　　“谢殿下。”齐无忧心想，原来皇太子和她二哥是一个脑回路的。

　　赵延祚的离开和来时一样迅速又毫无征兆，留下齐无忧捏着一把鸡毛一脸懵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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