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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族姑 ...

  •   头很疼,像是受了凉,又像是发烧过了头。

      祝淇动了动脑袋,更疼了:“嘶!”

      剧痛迫使他睁开了眼,眼前全然陌生的环境看得祝淇一愣。

      这是……哪里……

      阴暗的山洞里点着一根豆秸儿粗细的蜡烛,看什么都像是蒙了层细布,瞧不真切。

      只有身下垫着的兽皮能勉强能看出个究竟,是块成年老虎的皮毛。

      兽皮成功唤起了祝淇的记忆,恶莲一族穿得可不正是兽皮?

      是了,祝淇记起来了,他被恶莲人掳走了。

      自己被抓,成羥不知有多担心,得快逃!

      祝淇半坐起身就要站起来,陌生的脚步声倏然自洞口处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

      祝淇果断躺回去装睡。

      “人醒了没?”是个熟悉的声音。

      祝淇仔细回想一遍,记起了那声音。

      是恶莲一族的长老。

      “回长老,还没醒。”守门的族人回道。

      “恩,好生守着别让人跑了,否则没法和族姑交代。”

      “是!”

      脚步声渐去,洞口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祝淇蹑手蹑脚起身,将一站直身子就是一阵头晕目眩,眼看着直要往地上拍。

      还好他反应快,抓住了边上的木架子。

      “好险,好险 。”祝淇心里暗自庆幸。

      只是……这木架子好像不怎么稳当。

      “砰”地一声,木架子往前一歪砸在了地上。

      祝淇:“!!!!”

      守门的族人立马冲进了洞中。

      祝淇板板正正躺在兽皮上,呼吸均匀,面色祥和。

      族人:“????”

      他带着一脸警惕靠到祝淇边上,将碗大的火把搁在他脸边,照得祝淇皱了下眉。

      族人敏锐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你装睡……”

      “咚”,结实的一拳头挥在族人脑壳上,那人竟一时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祝淇趁机爬起来就要往外跑。

      心里盘算着,出了山洞就是海,过了海就能见到成羥。

      一想到成羥,心里就挂念得厉害。

      出了山洞,祝淇傻了眼。

      外头根本没有海。

      山洞外是条狭窄的过道,过道两边全是山洞。

      每个山洞顶部挂着个大油灯,勉强能照亮逼仄的过道。

      山洞一个靠着一个,比村里的屋舍靠得还要近。若要去隔壁串个门儿,出了洞口就是,路都走不了几步。

      离他不远处的洞口外,坐着几个恶莲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还有两个娃子。

      四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听到前方有动静吃饭的男娃抬头往这边看过来。

      看罢,他又默默低下头继续吃饭。

      祝淇松了口气,迅速扫视四周寻找出口。

      好巧不巧,要出去必须经过吃饭的一家人。

      祝淇想了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碰碰运气。

      心里祈祷,说不定其余几人也和那男娃一样对他视而不见。

      蹑手蹑脚行至桌前,男人夹了筷子野菜搁在女人碗中:“去哪儿?”

      显然,他这话并不是对女人说的。

      祝淇看他都没起身,提脚就要硬冲。

      待到祝淇施展轻功跑出老远,那男人提气一喊,声若铜锣:“他要跑,抓人!”

      原先空无一人的山洞口骤然窜出一群恶莲人,将祝淇给围了起来。

      到了此刻,祝淇顿悟,想来方才那男娃子见到自己无动于衷并不是因为眼神不好,亦不是因为没认出自己。

      他是笃定自己跑不了。

      敌众我寡,若是硬拼,除了身上多添几道伤口,捞不到半分好处。

      祝淇主动认栽,在一众恶莲人的“护送”下老老实实返回了洞中。

      没过多久,恶莲长老派人将他带去了一个更为阴暗的山洞。

      此山洞比他之前待的那个大了足有七八倍,洞中摆设也齐全精致一些。

      至少有了石桌石凳,石壶石杯上刻着几朵桃花,外间里间之间还做了扇丈宽的兽皮帘子。

      这应该是什么大人物才能住的地方。

      “咳咳咳咳!”里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着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子。

      良久,兽皮帘子被人掀开,恶莲长老神色恭敬搀着位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身量比之长老娇小一些,确切来说也不是娇小,用瘦骨嶙峋四个字来形容她此刻的状态更为贴切。

      她身上穿着兽皮衣裳,头上戴着样式独特的兽皮帽子,脖间耳垂上坠着几件首饰,穿戴比寻常恶莲人要讲究一些。

      只是,她脸上手臂上也和其他恶莲人一般画着青绿纹路,看不出长相。

      再往细了看,她脸上的纹路和长老脸上的略有不同。

      想来,她便是住在此处的大人物了。

      大人物走一步咳三咳,每次咳嗽几欲瘦成骨架的后背便拱成一座桥,像是下一刻就要断。

      有些可怜。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女人这才抬眼看向祝淇。

      只一眼,因为太过干瘦显得格外突出的眼珠子更凸了。她颤抖着皮包骨头的胳膊指着祝淇,竟在瞬间泣不成声:“你是……你是……莲意生?”

      又是莲意生?

      恶莲长老之前也喊过他同样的名字。

      这个莲意生究竟是何许人也?

      “我不是……”

      “是,族姑,这人就是莲意生。”恶莲长老堵住祝淇的话,顺带着瞪他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族姑,你苦寻莲意生多年,如今终于叫你寻到人了。”

      “真的是他?”族姑听了,眼泪抑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流,她用力抓住恶莲长老,带着哭腔道,“北疆,真的是他么?”

      恶莲长老听族姑唤他的名字,眼中流露出一种心疼的神色:“是他,族姑,就是他。你看这嘴眼唇鼻哪一处不和莲意生长得一模一样?”

      族姑听了,欣慰一笑,抽噎道:“北疆,你说的对,他就是意生。他和我的意生长得一模一样,他就是我的意生。”

      祝淇被他们一番莫名其妙的对话说得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

      自己和他们口中那个莲意生长得很像,而且看族姑见到自己时的表现,可以猜测莲意生和族姑交情匪浅。

      既如此,他应是性命无虞。

      祝淇心思一向活泛,只一瞬,便决定他要假扮这个莲意生。

      “不错,我就是莲意生。”

      此话出,族姑长老都朝他望来。

      族姑热泪盈眶,长老咬牙切齿。

      族姑热泪盈眶他能明白,可这长老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是何道理?

      不是他非把自己说成是莲意生还将他掳来慕萝岛的么?

      “意生。”族姑踉跄着走到祝淇跟前,握住了他的手,“意生,时隔十八年,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祝淇不自在笑了笑,心说,我如今也不过才十八。

      “意生,你这么多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音讯全无啊?”族姑握着祝淇的手,泪水连连,有种久别重逢的激动。

      演戏演全套,祝淇回握住族姑的手,一脸遗憾:“琐事缠身,被绊住了。”

      长老盯着祝淇的手,眼中射出一抹犀利。

      祝淇抬头刚好对上那道阴戾目光,他面色一僵,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些年,你身体可还好啊?”祝淇替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再哭下去我会心疼的。”

      虽不知道这个莲意生和族姑究竟是何种关系,但亲近着来总不会错。

      族姑目光明显一晃:“意生,你……”

      长老终于没憋住,一巴掌拍开祝淇的手,冷脸道:“不得对族姑不敬。”说罢,还小心护着族姑往后退了几步。

      族姑瞬间醒神,炙热的目光冷却一些,她看向恶莲长老,嗔怪道:“北疆,不要吓着他。”

      “是,族姑。”恶莲长老低头应下,冷飕飕的目光还是稳稳扎在了祝淇身上。

      祝淇勾唇一笑,心说,果然,恶莲长老对族姑有的不只是上下属之间的恭敬。

      “族姑今日乏了,你先回去吧。”长老迫不及待想赶人。

      族姑有些舍不得:“我和意生还有好多话要说。”

      “族姑。”长老耐心劝慰,“族姑身子本就不好,近些年来更是每况愈下,还是要好好修养才是。”继而看向祝淇,“莲意生会在慕萝岛住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长老此话差矣,我和族姑多年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祝淇毫不避讳走到族姑跟前,抓住她的手,“长老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我们两个腾个说话的地儿。 ”

      长老顿时垮了脸:“你……”

      “北疆。”族姑站得久了,喘气不大利索。她急喘几次后才缓声道,“我和意生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长老动作一顿,脸上震惊愤怒来回转换,最后化作无奈一声叹息:“是,族姑。”

      临出洞口前他特意盯了祝淇一眼,祝淇回他一个明朗的笑。

      恶莲长老气得脸都青了,心不甘情不愿出了洞口。

      “你不是意生,对吧?”族姑看长老出了洞口,默默把手从祝淇掌中抽离出来。

      祝淇一时不解,疑惑看她:“你说什么?”

      族姑又是一笑,扯着嘶哑的嗓子重复了一遍:“你不是意生,对吧?”

      声音平和,没有生气却尽是失落怅惘。

      祝淇不知对方是在刻意试探还是怎样,他往前靠近一些,作势又要去抓族姑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意生啊!”

      族姑拖着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小身板往后退出一步,这回她没有再用疑问的语气问同样的问题,而是相当笃定将方才的话又说了遍:“你不是意生。”

      祝淇还想狡辩:“我就是……”

      族姑轻笑一声,布满沧桑的眼睛轻轻一眨,落下泪来:“意生从来不会对我说什么心疼之类的话。”

      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大,却是越来越凄凉,眼泪也流得越发汹涌:“因为……他恨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祝淇:哎妈呀!怎么演着演着就露馅儿了呢? 要不要去考个演员证磨炼一下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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