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世虞潇》暮野临渊

14、第十二章为奴

　　夙世虞潇
　　第十二章，为奴
　　噬焚的折磨非一朝一夕，若是不及时医治，那便是留下了致命的隐患。
　　夙潇被魔兵随意丢在地上，一动不动，也无人理会。地牢被锁上后，看守的人就离去。过了很久，趴在潮湿地面的夙潇才爬动身子。浑身多处的伤痛都不及肩膀的那处更让他痛，明明已经是精疲力尽，可他还是咬牙向离自己最近的黑暗角落爬去。将全身挪至黑暗，夙潇躺在那，不住的喘着粗气。平复了心跳，他闭上眼，似是下了足够大的勇气，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猛地扯出了自己用来堵住噬焚伤口的破布。那一瞬间，他疼得窒息，手指死死地抓着，陷入肉中，一口牙齿咬的碎裂。全身的肌肉和筋脉急剧收缩、紧绷、扭曲着。
　　这种情况下，夙潇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持续了许久才缓过来。这期间，蚀骨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厥，却都被他死扛了下来。
　　感受着那股焚烧般的炙热隐隐退下，夙潇微微牵动嘴角，睁开眼的一瞬，又是一道不明的流光在他眼中闪过。
　　嘴角似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夙潇望着头顶，眼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惊醒了正在闭幕养神的夙潇。
　　夙潇猛然抬头看向来人：“是你！”
　　思宁微眯了眼看着夙潇的脸，他看见夙潇眼中一闪而过的被警惕所代替的激动。
　　他在期待什么！
　　思宁想笑，而他也却实讽笑。“以为殿下留你一命，就感奢望。真是可笑！”
　　夙潇警戒的盯着思宁，神色很是紧张，如今他这个样子，根本不是思宁的对手。如果思宁想要他的命，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看到思宁抬步向自己走来，夙潇紧缩眼睛：“你要干什么。”
　　思宁幽幽开口：“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他在意。
　　“与你无关。”夙潇冷冷说道。
　　思宁冷笑，他脚步微顿，身体向后挪，便是身形一闪。
　　“碰。”夙潇的身体撞在地面，直接吐出来了一口血。思宁正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俯身去盯着夙潇的脸看。
　　这种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感受，让夙潇的脸色阴黑一片。
　　脚上稍稍一用力 ，思宁满意的看到夙潇的脸因痛楚而变得扭曲。
　　“能让殿下舍不得下死手的，必然是对殿下有意义的。不知，你是哪一种有意义呢？”思宁故作沉思的说着，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夙潇的右肩上。
　　因为角度问题，思宁没有看到夙潇脸上只凝结了一瞬间的撕心裂肺般的悲悸神情。
　　夙潇惨白着一张脸，平静道：“你不能杀我。”

　　思宁愣了一下，而后，似听到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哈哈哈，不能杀你？你当你是谁，有什么理由不让我杀你。哈哈”
　　夙潇看着思宁大笑的模样，眉头紧皱，可当他看到思宁接下来的动作时，夙潇又是一脸震惊。
　　思宁将周身的魔气引至右手掌心，以左手手指为刃，用力划破掌心皮肉。带着浓郁魔气的血毫不怜惜的流入噬焚所伤的伤口。
　　温热液体滴在骨肉上的感觉，让夙潇一时断了思绪。思宁在给他疗伤，这个事实如何能不让夙潇错愕。
　　思宁自顾的说着：“殿下舍不得杀你，我怎么能让殿下费心呢？”
　　夙潇盯着思宁看了会儿，默然垂下眼帘。 …………………………………………………………
　　虞华斜靠在正对殿门的榻椅上，他手拿着一片写满字迹的锦帛，漫不经心的看着，神情淡漠。思宁悄无声息的走近大殿，站在虞华身边毕恭等候。
　　看完一遍后，虞华随手将锦帛递向思宁，随口道：“烧了吧。”
　　“是”思宁上前恭敬的用手接过。理所当然的思宁掌心严重的伤口显露在虞华面前。
　　虞华脸色一冷，一把抓过思宁的手腕：“怎么回事，谁弄的！”
　　思宁下的缩了下手，胆怯的低着头，不敢看虞华。
　　“说，谁弄的。”虞华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是、是思宁自己弄得。”思宁颤声回道。
　　虞华深皱眉头，把思宁拉入怀中，抓着思宁的手，压制心头怒火，尽力平声柔和道：“告诉我，为什么划破手心，你体内的魔气都去哪了？”
　　思宁将头放在虞华肩上，脸上一片欣然：“殿下，思宁没事，思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也请殿下不要再问思宁为什么，好吗？”
　　思宁的话让虞华无可奈何，只得怜惜的抚摸思宁的手，叹气：“你啊！怎么可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思宁娇笑：“思宁有殿下怜惜就够了。殿下，思宁有些累了，想睡觉。”说着，思宁伸手抱紧虞华的腰身，依偎的用脸颊蹭了蹭虞华的脖子。
　　宠溺的笑了笑，虞华抱起思宁：“那本殿就陪你睡。”说罢，抱着思宁提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清冷的月华透过窗棂斜斜的射入宫殿内，床榻前的帘帐上也映上了斑斑暗影。一袭清风拂起帘帐，露出榻上之人的风华。静谧的睡颜，安逸美好。思宁在虞华的怀中熟睡，嘴角含着笑，一脸满足的模样。
　　虞华以手支着额角，凤眸低垂，静视着思宁的睡颜，在月光中露出半张冷峻的脸。
　　虽是在盯着思宁看，可虞华露出的那只眼中却是没有一丝焦距。好似这具身体只是空壳，没有神识，没有灵魂。但这都不是，虞华只是在思忆，思忆那破乱的一世。不知他是想透了，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要的，还是想不透，厌了，不想再想。当他回神时，他的眼中只有冷寂。
　　不着痕迹地起身下榻，虞华在榻角后的一处暗格中取出一张半面面具。面具质地粗糙，银白一片，无半点美感可言。
　　虞华盯着那面具看了会儿，垂下手，面具被衣袂掩盖。又看了榻上熟睡的思宁一眼，转身离去。
　　听到殿门关闭的声音，原在榻上熟睡的思宁毫无征兆的睁开双眼。那双莹绿的眼睛，此刻在月光的照映下，点点星光流转。说是星光在流转，倒不如说是泪光在闪烁更真切。
　　只是一个例外，不会有什么的。思宁这样告诉自己，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用手掌敷着。睡觉，睡觉，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哐当”一声，银质面具被扔到了阴暗的地面上，虞华冷视坐在阴暗角落里的夙潇：“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
　　“夙潇，我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戴上它，直到你对我再也没有价值为止。”
　　“……”
　　“选不选在你，现在你的生死由我。”
　　“……”一味地沉默。
　　虞华不在乎，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在他踏出牢门时，黑暗中的夙潇终于打破沉默：“我可以……呆在你身边吗？”
　　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虞华走的干脆。
　　满是斑驳血痕的手伸出黑暗，快速的拿走地上的面具，放在怀里，夙潇紧紧拥着那张面具，嘴角含笑，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