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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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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一计引救兵,分道扬镳全力倾。
半夜追来唯疑惑,生死与共渡漕冥。
会宾楼。
午时整,永琪,小燕子,和敬公主,巴尔珠尔,萧剑,楚晋和柳青在会宾楼碰了头。众人此时也都不拘什么尊卑礼数了,只坐在一块商议起来。
而柳青原本不知情,可见他们都聚来此处,个个又是脸色凝重,遂问起了有何要事。永琪知不便瞒着柳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柳青听到众人要出关,也要跟着一同前往热河。永琪不想让他插手此事,柳青却说起了日前他接到的柳红自天津的信,信里提到的就是山海关已设防,此时出关都要经过一番严密的盘查。皆因柳红的夫婿在天津府正好是做布匹生意,且有官布经营权,少不得有布匹要运送,时常来往关内关外。现今这山海关一设下卡,她家的布匹生意自然受了影响,有好几批布还逗留关内,运不出去,已寻人托了关系,少不得这几日便可出关去,故而,柳红在信里只将这些事简单叙述一番。想来此举,就是因叛逆之事而起。然倘或萧剑等人此时贸然前去,定会自投罗网。
永琪等听了柳青的话,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山海关严防封锁,怕是出不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慢着……”萧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为什么一定要从山海关过去?我们只是几人要出关,没有出兵,并非只得走山海关才行啊!”
“对啊!”永琪忙欣喜的道,“我们都被‘兵路必只过山海’给蒙蔽了,咱们现在手上又没有兵,走察哈尔,过张家口出关便是了!”
“可是……”巴尔珠尔忽然道,“走张家口确实能出关,但自察哈尔走,离围场和科尔沁可就远了,若想送信,还是山海关这边近……咱们现在多耽误一分,皇阿玛就多一分危险啊!……”
“如果是这样,咱们何不分头行事?”永琪提议道,“柳红那头既有经营官布之权,她信上也说,那些扣押着的布这几日内就可以运出关,咱们何不借此机会,蒙混过关?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先绕去天津找柳红,然后跟着她家运送布匹的出关送信,引衮布亲王的兵力去木兰围场,而另一路就取道张家口,直接去往木兰围场,这样前后误不了多少时间,应该能在木兰围场附近碰头……这样不是既省时又安全吗?”
“好!”巴尔珠尔点头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给阿爸的信我已经写好了——那我们怎么分人呢?”
“我和柳青去送信,你们五人直接去木兰围场!”萧剑想了想,道。
“可……”巴尔珠尔忙道,“我亲自去送信不是更好吗?”
“姐夫,您若去送信,皇姐少不得要跟着您!”永琪笑着替萧剑解释道,“同样,我若去送信,小燕子也得闹着要去,所以,咱们俩都不能去送信——况且,他们俩都有功夫,一个是柳红的哥哥,一个也见过衮布亲王,再有,那些守卫肯定也不认识他们,两人上路正好还有个照应,如此安排,岂不是四角俱全?”
“哈哈哈哈……正是正是!”萧剑笑应道。
“那就这样说了!七日之后,大家在承德府见面,如何?”柳青道。
“如果要留记号,还跟从前一样!”永琪笑着接了一句道。
“记号,什么记号?”和敬公主一头雾水的插了一句,饶有兴趣的看着永琪等,玩笑着道,“合着你们还有专门标记用的记号?那有没有接头的用的暗语什么的?——我怎么听着越来越觉得,咱们才像是那暗里在做坏事的乱党分子啊?”
“皇姐……”小燕子拉着和敬公主的衣襟,小声的笑着道,“这个回头再跟您解释——”
“那就这么办了!”巴尔珠尔可懒得管什么标记暗语的,遂笑着道,“待会儿吃过东西,咱们就上路!”
如今且说众人在会宾楼吃了些东西后,便各自上路。金锁舍不得柳青,可柳青没跟她具体说明发生了何事,因此她以为柳青只是去天津一趟找柳红,且还有萧剑同行,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岔子。只嘱咐了他几句,就看着他出发上路了。
七人兵分两路:萧剑和柳青先自通州而过至天津府,永琪等往昌平走延庆去张家口。各人均是骑马赶路,永琪这边虽然有和敬公主和小燕子,然她二人一个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一个好歹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骑马对于她们来说,自是不在话下。
单说永琪这一路,快马走了一下午,傍晚时分便来到昌平县。五人不敢至驿馆落脚,只得寻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小店打尖。又特意嘱咐店小二说,有任何人来问起,都不要提起见过他们,那小二忙点头应下。众人吃了东西后,略说了会儿话,遂散了各自回房休息,养精蓄锐。第二日一大早,那店小二告诉他们,昨夜打烊前,有两名男子来打听他们一行人是否借住在此,小二自然照着众人嘱咐的意思,说没见过。大伙闻言后不免心中紧张,却也想不出会有谁来寻他们,是自己人,还是乱党?
匆匆吃了早点,五人便又启程,这日晚便来到了延庆州落脚。用过晚饭后,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一处闲话了一回,也就散了。还是各自回房歇息。偏生小燕子怎么也谁不着,心里七上八下,乱糟糟的。永琪见她总翻来翻去,便问她到底怎么了。
“永琪,我总觉得这一路走来,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咱们……”小燕子犹豫的道,“你说……会不会有人想害咱们啊?”
“有吗?”永琪皱了皱眉,方笑着道,“那是你敏感了——咱们离京时,那里的叛军都给捉了起来,现在京城亦是严守出城的消息,没那么快走漏风声……又有谁来跟踪咱们呢?”
“可是……”小燕子仍然还是放心不下的道,“今天早上那个小二不是也说了,有人来问过我们吗?而且,我真的就是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人跟着……”
“你啊,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永琪轻轻一刮小燕子的鼻子,道,“哪有你说的那么悬?赶快睡觉吧,明天咱们还要早起赶路呢!”
“可是……可是……”小燕子正想再说什么,却见永琪好像听到了什么,“嘘”的一声,示意她别再出声。
小燕子瞪大眼睛看着永琪,不敢说话。永琪已蹑手蹑脚的翻身下了床,从包袱里取出随身的那把剑,来到门边。小燕子这才看到门上那里分明印着两个影子,不由得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叫出来。
只见永琪迅速的拨开了插在门里的门闩,拔剑便指向了门口那个黑影,可半晌,却听见永琪惊讶的声音传来:“紫……紫薇……怎么……怎么是你!”
“啊?”小燕子听了永琪的话,赶忙下床来跑到门边,正见门口站着一个颤颤巍巍的穿着男装的人,旁边还站着个跟班模样的男子,借着月光看下,那穿着男装的,不是紫薇,又是哪个。
“可算找到你们了——”紫薇舒了一口气,笑道,“我还怕找不到你们,那可怎么办才好!”
“紫薇……你怎么会来了?”小燕子见了紫薇,亦是惊多过了喜,忙问道。
“怎么?不欢迎?”紫薇偏头,笑着问道。
“哪有哪有,快点进来吧!”永琪这才发现紫薇还站在门外,往里让道。小燕子也是忙的找火点灯。
“五阿哥吉祥!”紫薇身旁的那个男子向永琪跪下,道,“既然格格已送到,奴才就回京复命了!”
“你是——”永琪疑惑的道。
“回五阿哥的话,奴才镶黄旗副都统恪柯,奉傅大人之命护送格格来此,现可回去复命。”恪柯回话道。
“本来我是去会宾楼找你们的,可是晚了一步,你们已经出城了。我出不了京城,只能去找傅六叔放我出来,傅六叔不放心,便让他这位属下送了我来。”紫薇也忙解释道。
“有劳壮士了,不必多礼,请起!”永琪忙道,“也请进来坐一会儿。”
“谢五阿哥!”那恪柯起身,道,“五阿哥,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如今任务既已完成,奴才要连夜回京复命了,您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告辞!”说罢,也不等永琪再说什么,便转身而去。
“唉——”永琪话还没出口,恪柯已然离去,只无奈的摇了摇头,遂让紫薇先进屋。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往这边走——还有,你怎么知道去会宾楼找我们?”关上房门,小燕子已点起了灯,倒了茶,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永琪忙问紫薇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紫薇喝了口茶,道,“前天黄昏后,三皇姐来学士府找萧剑,后来他们又一块出去了,彻夜未归,我想可能出了什么大事。正好昨儿一早起来,就听到了丫头说封城的消息。然后萧剑回来收拾了一番,只拿了一个包袱便又出门了,我看着他出府,猜到了他应该是往会宾楼去了。于是我也赶紧收拾了跟着去,却扑了个空,你们已经走了。我听金锁说起,萧剑和柳青去了天津,你们要往张家口,便想追你们。可守城门的侍卫不让我出城,说要出去得找傅六叔拿手令才行。我只好又去找傅六叔,他见我执意要来找你们,遂命那位叫恪柯的侍卫护送我来。昨天晚上我在昌平县挨个客栈都问过了,可没你们的消息,今日若再找不见你们,我可能就直接去张家口了。”
“难怪了——”小燕子恍然大悟,笑道,“今日我们早起后,那个小二说昨夜有两个男子打听过我们,原来就是你啊!”
“不错,我起先没想到你们这么谨慎——”紫薇继续道,“后来是恪柯猜到了,你们可能跟客栈的小二说过什么,不叫提起。刚才我们在外面问小二的时候,他就是支支吾吾的说没见过你们,我和恪柯都觉得他的反应奇怪,所以才决定进来自己找……”
“我就说嘛,有人跟着我们……”小燕子得意的看了看永琪,又冲紫薇道,“永琪他还不相信我!——不过,紫薇,我真没想到是你……”
“看来,今天这个小二编瞎话的功夫没昨天那个好,一眼就被你们看穿了!”永琪玩笑着道。
“还说呢——”紫薇忙道,“你们要出关,怎么也不叫上我?”
“紫薇……”小燕子正要说什么,永琪却开口,犹豫的道,“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冒险……我们此行出来,都是生死不明……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危险……再加上你……”
“难道我们不是生死与共,一同进退的兄弟姐妹了?”紫薇眉头一皱,道,“我和小燕子结拜时就说了,这辈子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面对危险,不是更应该团结起来才对吗?我知道 ,此去围场不是闹着玩的,京城封锁也一定事出有因……多一个人知道,不是也多一个主意吗?你们就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不好?”
“这……”永琪本想劝紫薇回去,可她却说什么都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思索了一番,只得把弘瞻图谋篡位的事说了出来,至于弘昼和尔康的一节,且暂时隐去。
“天啊……”紫薇听了永琪的话后,不由得瞠目结舌,她料到了出的事不小,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正因为事态严重,我们才没有跟你说……”永琪忙道,“现在你知道情况了,这趟木兰之行……还不知道会不会……更何况,你还有东儿要照顾,所以,紫薇……”
“所以,我更要跟你们去了!”紫薇不等永琪把话说完,坚定的道,“我们既然是生死之交,这不就是考验大家的时候了?而且,尔康也去了围场,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不能不在他身边的!东儿有阿玛和额娘照管……可是你们若不带我去,我自己就算是爬,也要爬去木兰围场!”
“紫薇……”永琪见她态度坚决,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之范,便只有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跟着我们去吧……只是这一路,咱们都是快马赶路的,而且,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状况,你要……”
“我知道……”紫薇笑着答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拖累大家的!”
“那好……”永琪郑重的道,“也不是什么拖累不拖累,只是这一路,咱们都要小心为上!”
“嗯……”紫薇轻轻点了点,遂笑道,“吵了你们休息了,我还是出去要一个房间吧!”说着,便起身要去开房门。
“紫薇!”永琪忙站起来,道,“不如这样吧,今晚你跟小燕子睡,我去楚晋房里。”
“这样……好吗?”紫薇迟疑的道,“还是不用了,我们大家反正都住在一块,而且楚晋可能早就已经睡下了,现在又去把他给闹醒,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没关系,我一个人住,不会出事的!”
“那你跟小燕子说说话,我去帮你定房间!”永琪说完,也不等紫薇答应一声,便出门而去。
这里紫薇和小燕子又说了会儿话,等永琪回来后,两人便将紫薇送去了房间,这才回来,吹了灯,躺在床上,可终究是难以入睡。
“永琪……”小燕子知道永琪也没有睡着,轻轻的唤他道。
“怎么了?……”永琪侧了侧脸,问道。
“紫薇她……她……”小燕子犹犹豫豫的道,“你说,她到底知不知道尔康……”
“你也这么觉得?”永琪见小燕子既然把话说开了,索性道,“我不知道紫薇她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可是,她这样追了来,反倒更加让我害怕了起来……我怕……我怕事情最终的结果是……鱼死网破……那到时候,万一尔康他……紫薇该怎么办?”
“永琪……”小燕子忙道,“我跟你想得一样……紫薇……尔康……不,我们不能让紫薇去围场……万一,万一尔康真的……紫薇该如何面对这件事,该如何面对皇阿玛呢?”
“可是……”永琪也忙回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没办法劝她回去,如果我们不带着她,她自己走,岂不是更加危险?何况……我们来大胆假设一下,如果,如果紫薇知道的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少……如果,紫薇她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有明说出来,没把这层纸挑破……那咱们这样拦着她,岂不是让她更加疑惑,更加想去弄个清楚了吗?而且,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尔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倘若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呢?那不就是咱们杞人忧天了吗?”
“你说的对……”小燕子怔怔的点着头,将身子蜷缩在永琪的坏里,喃喃的道,“可能,尔康真的没有什么事……紫薇要跟去围场,也是天经地义的……我们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吧……”
“那就快点睡吧!”永琪轻轻抚摸着小燕子的长发,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道,“明日一早,咱们还得赶路呢!”
翌日早晨,众人起床后,和敬公主根本没想到紫薇会追了来,见了她,倒是数落了紫薇一番,但好歹紫薇也没出事,也就罢了。吃过早饭后,大伙便又上马,向张家口赶去。
此后数日,为保紫薇安全,便是小燕子与紫薇同屋,而永琪则与楚晋同房,以防事出突然,紫薇不会半点功夫,好歹有小燕子在身边,可以御敌抵挡一阵,未免她遭遇不测。
却说永琪等人一路至察哈尔宣化府,取道张家口出了关,如此走了五六日,赶到承德府,恰好是与萧剑和柳青约好的这日。而这离木兰围场还有约莫一日半的路程,五人便在此处暂时歇脚,顺便去打听了下这承德府的情况和外头的风声,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他们才从察哈尔过来热河时,明显觉得这热河防驻的兵力不及察哈尔,永琪便猜到了这些驻防将士应该都是被乌岱他调去了木兰围场。这里,众人又在城内四处找了一回萧剑和柳青的记号,却完全没有他们的音信。至晚,众人遂在一家客栈里落脚,决定再等一夜,若明日一早再不见萧剑和柳青二人,唯有先留下记号,赶赴离木兰围场最近的一处名为张三营的小镇打探情况,而此处距木兰围场仅三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