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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蛇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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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下午地鹿族三老亭送来一个失踪案的案卷,说是世子要您查的。”
方叔似乎是嫌温子河的烦心事还不够多,捧着一叠纸走了过来。
他是温宅的管家,蓄着花白的一条长胡子,眉间刻着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六十岁上下,真实年龄可远远不止这个数。
温子河暂时从那点不便提的忧思里脱身出来,口中说道:“段予铭真能给我找事,什么时候我也要替他们操心这些了?”
人类爱秩序,做什么都有遵守的一套规则,而妖怪天生最恨循规蹈矩,古时候占山为王的妖,逮到个人就能开膛破肚,掏心饮血,除了会点三脚猫功夫的道士,基本没人来管,很是无拘无束。
后来妖族入世的人越来越多,那一套也走不通了。
于是他们学会了在人间隐藏踪迹,凡是进入人间的妖族,必然要与凤栖山的本家做下不犯乱等诸多约定,一旦违反,就会由专人处理。
除此之外,妖族在人间分区管辖,每一族负责一个地区,在这些地区里,每族家主要设置专管登记来往妖怪、例行汇报等琐事的机构,便是三老亭。
这一套不算成熟的体系,自成立开始便一直沿用至今,倒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大概是妖怪们也渐渐受了人类文明的熏陶,安分守己了起来。
“这个月以来,连着失踪了好几个妖怪,也没往别地去的记录,还有只蛇妖,刚到锡京,登了记晚上就失踪了。”方叔替温子河放好案卷,尽量长话短说,以防自家少主捂着耳朵说不听,“世子说请您顺便查一查。”
三老亭的工作虽然繁杂,但是大多都是不用过脑子的差事,遇到个把稍难的案子,一般都会上报本家,由本家派出专人解决。
遇到再棘手的,报给从各族里挑选出的专管恶性案件的组织“乌衣”,万万轮不到温子河这等独立于妖族那一套体系之外的人。
一般来说,居住在凤栖山的本家会在所管辖的区域里留那么一些才干应对突发事件,免得办案不及时。
但这次的情况好巧不巧,负责管辖锡京的妖族是鹿族的旁支,叫做地鹿族,家主一系都在凤栖山,本地的地鹿族族人寥寥无几,大概觉得就算锡京的大小妖怪都死绝了也死不到他们家头上,只留了个三老亭专管杂事。
所以地鹿族的三老亭一报,就直接报往了凤栖山的本家。大概段予铭听说了,怕他太闲,给他找了个事做。
这“妖口失踪案”和他之前接到的各色任务相比,口味实在是太轻了。
但他正好需要一点事来缓冲一下与陆夜白的遭遇,便随手翻了翻案卷,手指在纸上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你刚刚说她登记当晚就失踪了,是怎么判定的?”
方叔正担心少主嫌麻烦撂挑子不干,没想到他这么问了一句,马上答道:“那只小蛇妖名叫白芷,26日下午她到了锡京,在三老亭登了记就走了。晚上她二叔过来寻她,三老亭几个人陪他出门探查了一下,还真在光华路公园里找到了几张带着血的鳞片。”
“蛇鳞?”温子河看了一眼白芷化形后的照片,那是个十五六岁小姑娘,齐耳短发,就像中学里一抓一大把的女学生,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不过以能化形的妖的修为,遇到普通小混混,怎么说都不至于现了原形还失踪。
带走她的是道士?同类?还是她二叔也有问题?
“是的。那二叔当下‘嗷’一嗓子就哭了,说人肯定是救不回来了。三老亭的人再要问,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方叔答,这些东西案卷上没写,全凭他和送案卷来的人闲聊了几句才知道这些个细节。
“把白家二叔和关凝的资料给我。”温子河说,“关凝睡了吗?”
方叔:“睡了,要不我现在去叫她起来?”
“怎么好打扰女人的美容觉。”温子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一干二净地显示着时间,也没新的信息进来,“明早再叫她吧,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二叔,再去一趟光华路公园。”
像是上天也要为他接近陆夜白提供帮助,白芷失踪的地方,正巧和陆夜白家在同一条街道。
他盘算着早上办完白芷的事,下午正好去接人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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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锡京市每日必有的早高峰里,一辆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报废的车,让温子河在“车会不会歇菜”的担忧里泡了一回,终于还是不辱使命地把他和关凝送到了城郊。
连续的高温天气终于在昨夜的一场雨之后略微收敛了,这一早空气还微微泛着湿意,微风拂在人脸上还带着点儿凉快。
温子河开门下车,冷不丁一个长条物品带着股劲风直直从他眼前横过,毫无疑问,如果出手的人偏了一丁点儿,这东西已经往温子河的太阳穴上招呼了。
温子河对此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他微微往后仰了仰头,接过东西以后,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那是个极有风韵的女人,往那一站自带了强大的气场,她的眼尾描得极长,嘴唇上涂了深色的口红,不说话的时候冷艳得像个后妈,一说话……就像个二百五。
“少主您今天也好帅,我多么感激十年前那个调令,您知道我之前的首领吧,简直是更年期又小心眼,哪有少主清俊无俦!每天和他待在一起,没说几句话就要打架……不过我们现在是去哪来着?”
温子河避开了这听了数年毫无新意的奉承,淡淡地提醒她:“你之前那个首领,是妖王也不敢小瞧的,跟着他混比我有前途——你背后这样说他,当心被信鸦听去,传到他耳朵里,罚你去守墓。”
关凝立刻闭了嘴,四下查看有没有信鸦的踪迹。
确定了四周不光没有信鸦,连根鸟毛都没有之后,她长出一口气,而后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家这位少主来锡京之前就在极寒之顶守墓,难不成之前犯过什么事?
温子河解开布条,一把修长的刀露了出来。他单手握刀,动了动手腕,刀刃上银色的一线亮的有些刺眼。
他用手指轻轻抚上略弯的刀刃:“这刀不错,希望能用得久一点。哪来的?”
“世子昨天送来的,您没回来我就忘了给了。您之前刀不是断了吗?世子特意叫人用玄铁造了一把,绝对的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关凝一张嘴就像开了闸的大坝,没有美男和好吃的,基本堵不上,“少主,您没有常用的刀,估计世子也觉得可惜了您的刀法,这回您可要好好珍惜它,让它多为您效力几天啊!”
温子河估计这次小小的走访用不上什么杀器,过了过眼就随手放进后座,见关凝还在说话,无奈地摆了摆手:“好了别说了,好像是你打的似的。早上和你说的失踪案没忘吧?忘了给你三秒想起来。”
关凝终于略微找回了公务人员的素质,眼珠一转:“我想起了。咱们现在就是在找那个叫白芷的。”
“前面是白二叔的家,我总觉得他瞒了点什么东西,知道很多却不肯说的样子……”温子河说着,余光瞥见关凝在对着车窗描口红,眉头一蹙,“还不快跟来!”
那边关凝却还嘤嘤嘤上了:“少主,您对女朋友也这么凶吗?”
这绣花枕头似的女人有很多介于白痴和花痴之间的行为,但确实曾经是“乌衣”的一员,后来借调到他手下,就一直跟着没走。
接触的时间一长,温子河就有点开始怀疑“乌衣”招人是个什么标准……
“我的女朋友如果是你这样的,那怕我是没个好脾气。”向来直白的少主如是说,不顾关凝的抗议,径自往前,“走了。”
那几步开外的地方是个小村庄,杵着一小幢一小幢的农村土别墅,灰白墙面,有的索性连外墙也没刷,露着红砖头,住在这里的多是附近的农民。
白二叔五年前到锡京市,在三老亭登记的住址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