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使者今天也很怕鬼》陈心一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周三一大早温书清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朱恒宥砸开了。
　　梁雯雯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温书清点了点头，梁雯雯就出去了，出门前还不忘带上门。

　　“温书清你好大的本事啊！”朱恒宥说，“你搞梁政就算了，带上我算怎么回事？”
　　“带上你？”温书清挑了挑眉，像是头一次听说似的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朱恒宥一拳头砸在温书清面前的办公桌上，是很愤怒的模样。
　　“手疼吗？”温书清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看了一眼他的手。

　　朱恒宥把手垂在身侧，脸红了。
　　总裁办公室的办公桌是实木做的，是温书清的外公还活着的时候从别处淘回来的，朱恒宥这个傻逼一拳头砸下去，桌子没事儿，他手一准儿得有点事。

　　“不对，我不该问你手。”温书清很快说，“应该问，脸疼吗？”

　　朱恒宥的嘴角紫了一块。
　　额头上还印着一个啤酒瓶子的印儿，模样很是滑稽。

　　“温书清！”朱恒宥说，“你别忘了我可是你表哥！”
　　“记着呢。”温书清坐在椅子上，身体稍稍后仰，眼睛看着朱恒宥，略带嘲讽地说，“你可是我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啊，表哥。”

　　“那你还这么对我？！”朱恒宥气道，“你知道圈子里的人都是怎么看我的吗？我的表妹，亲表妹！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前些天刚把我的兄弟弄了，转头又把自己的亲表哥送进了警局！”

　　“那你怎么不说你兄弟把我姐妹弄死了呢？”温书清说，“梁政杀人偿命不该么？你聚众赌钱差点玩出人命不该进警局么？”

　　朱恒宥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再说了，你只是进去一趟协助调查而已。”温书清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我表哥，现在应该在哪儿？”
　　“圈子里好多人都赌！而且……差点玩出人命，不是没出人命吗？”朱恒宥狡辩。

　　温书清把一沓资料摔到了朱恒宥脸上。
　　“差点？”她厉声说，“你庆幸是差点！”

　　她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恶狠狠地看着朱恒宥，威胁道：“要是真出了人命，你就去拿命抵！”
　　“我不过是攒了个局！”朱恒宥说，“来玩儿的人都是自愿的，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我哪里知道他们玩儿那么狠！”

　　“不过是攒了个局。”温书清冷笑，“你这个局差点要了别人的命！”
　　温书清气得脑仁疼。

　　朱恒宥还要再说什么，温书清打断他，道：“你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你们高贵，别人就该死吗？”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

　　“朱恒宥，你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鬼德行？”她说，“你成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吃喝嫖赌，你们那一群人，哪个是个好人？这次是还好没出什么事儿，下次呢？下下次呢？”
　　“成天和你混在一起的梁政谋财害命，你攒个局就差点玩死一个人。你以为你继续这么混下去能够独善其身？”

　　温书清吐出一口烟圈，在烟雾迷蒙里端详朱恒宥的脸，说，“我的表哥，你别傻了。”
　　“这次让你进去一趟再出来，就是你避开那些人的最好时候。”温书清看着朱恒宥的眼睛，用一个妹妹地口吻和他说，“哥，像个人一样好好儿生活吧。”

　　朱恒宥晕乎乎地走了。
　　温书清打了个电话给梁雯雯，说：“查一下朱恒宥的近期消费情况，派人盯紧他。”

　　朱恒宥出了公司大门，还有些晕乎乎的。
　　脑仁疼，脸也疼。

　　他前天白天被警察带走，昨晚才被放出来。
　　回家洗了个澡去往常去的酒吧泡妞，结果酒才喝一杯就被人打了。

　　打人的也是圈子里脸熟的人，朱恒宥被嘲笑了一番，还被用啤酒瓶子的底儿戳了脸。
　　想他纨绔三十年，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原本打算带兄弟们报复回去，可是经常在一起泡妞喝酒的哥们儿没几个愿意和他统一战线的。

　　因为搞人的就是他的亲表妹——温书清。

　　温书清的狠在圈子里有目共睹。
　　经常出来一起玩儿的人手上都捏着别人的把柄，也被许多人捏着把柄。
　　可这个“别人”并不包含温书清。

　　因为温书清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混圈子，不参加任何商业以外的社交活动。
　　但她若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总是能做成。

　　比如这一次，在闺蜜颜如玉死后她立刻就把颜如玉的老公梁政送进了监狱，并且是以“故意杀人罪”的名义。
　　又比如，她很快让自己的表哥实现了监狱一日游。
　　而在这个一日游里，温书清将她不曾参与的那个所谓圈子里的、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儿全都摆上了台面。这就损害了一群人的利益。

　　而这群纨绔并没有真的能力去报复温书清，便只能拿朱恒宥出出气的样子。

　　朱恒宥受了这无妄之灾，跑去找温书清理论，但人笨嘴也笨，三两句又被打发了出来。

　　朱恒宥蹲在公司门前的马路牙子上发呆。
　　一边觉得温书清说的很对，他必须好好活出个人样，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瞧不起。一边又实在不知道如何才叫活出个人样。
　　因为朱恒宥实在是不学无术太久了，很难真的振作起来去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儿。

　　于是五分钟后，朱恒宥决定“吃喝嫖赌”里面就暂时先去掉嫖吧。
　　他拨出电话，约了另一波酒肉朋友，约定先去吃喝，再去赌博。

　　由此可以看出来，烂泥糊不上墙，绝对不是墙的问题。
　　而是这滩烂泥，实在是太烂了。

　　***
　　温书清下午有一个媒体采访，是关于梁政事件的，拒绝不了。
　　采访安排在公司的会客厅。

　　当被问到为什么会怀疑梁政的时候，温书清很淡地笑了一声。
　　记者问怎么了。

　　温书清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记者：“你工作不错，又长得这么好看。如果有一个比你大五岁又长得不怎么样的异性追求你，你会答应嫁给他么？”
　　记着被问得有点儿愣，但还是很礼貌地说：“不知道。”
　　“那你会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么？”温书清又问。
　　“不会。”这次记者回答得很干脆。
　　“你看。”温书清摊了摊手，“这就是现实。”

　　记者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温书清。
　　温书清又笑了，说：“那么同理，梁政怎么会对颜如玉一见钟情呢？”
　　“可是……”记者说，“可是梁政是颜如玉资助的第一批学生啊。”
　　“那梁政就更加不会对颜如玉一见钟情了。”温书清说，“男人的自尊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东西。”

　　记者还想要再说什么，温书清就笑着将话题转到了最初那里。
　　“我做了一个梦。”她说，“梦里的颜如玉在对我哭，她说自己被骗了。”
　　“所以，您就开始调查梁政了？”记者瞪大眼睛，像是觉得这么重大的案件必须有个很恢宏的开场才行，而关于做梦这种开场，听起来就很荒诞。
　　也过于普通。
　　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爆点。

　　“就因为这个梦吗？”记者试图引导，想要温书清再说点别的什么。
　　但温书清并没有改口，而是确定的说：“是的，就因为这个梦。”

　　温书清像是想起了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面容也柔和了许多。
　　她说：“我相信，这个梦就是颜如玉给我的开头，这个结果，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我们都知道梁政关于谋财害命这件事算是做得滴水不漏，那么您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一系列证据的呢？”记者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再滴水不漏的事情，只要是做了，都会留下痕迹。”温书清说，“而找到这些痕迹，无非就是多花些钱，再多花些时间和精力而已。并不算难，不是吗？”
　　采访到此结束。

　　第二天，采访视频公开，论坛、微博和报纸上等都引发热议，有关于“梦”的一类玄学时间也引起新一轮的讨论。
　　“温书清”、“女总裁”等字眼轮番挂在热搜榜单上。
　　以致于温书清公司的股价也都上升了几个点！

　　所以这天下班的时候温书清难得的心情还不错。
　　但是当她回到家，打开门，看见魏亦诚坐在客厅里吃草莓的时候，这种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