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食堂的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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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萧先生将手中的论语放下，道：“今天早上我问你孔子政见，你答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后来又那样解释，可是对儒学不以为然？”
池青低眉顺眼道：“学生不敢。”
“圣人之道深远，人不易知。百姓一生为生计所苦，又怎么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萧先生看着池青道：“这句话的意思看起来像是吹鼓愚民之政，然孔子又说‘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悔焉。学而不厌，毁人不倦’是问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又怎么会主张愚民呢？”
萧先生是什么意思？池青感觉有点纳闷，心说孔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又是怎么做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也不想改变什么。大中午的萧先生把自己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辩论孔子的思想吧。
“你对儒学颇有不屑，我看得出来。”萧先生看着池青道：“你说说看，你喜欢哪家的学说？”
池青哪家也不想喜欢，他只想去吃饭，一抬眼就见萧先生盯着自己。池青垂下眼睛道：“法家吧。”
“是吗？大荣以儒学治天下，你却喜爱法家，不知为何？”
“大荣虽说以儒学治天下，但是实际上用的是法。世人所说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朝廷的刑部大理寺，地方的各级衙门，不都是按照律法管理天下嘛。明面上追捧儒学，实际上用法，不就是儒表法里。”
“好。”萧先生忍不住赞了一声，他是从来没有想过池青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你有些见识，也很有想法。大荣也确实是这样的，那么你以为儒学就不重要了？”
“我没这么说。”池青想了想，道：“至少对普通老百姓不那么重要。”
“那么对于不是普通老百姓的人，重要在哪里呢？”
“儒学讲究一个忠字，大荣以儒学开科举，天下读书人都学儒。自然人人忠君爱国，大荣便可长久安稳的存在下去。”池青道：“所有的官员所有的管理者都是儒生，他们管着百姓，百姓懂不懂儒学就不重要了。”
萧先生看着眼前年轻大胆什么都敢说的池青，不免想到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他那时候也是天资聪颖，最看不惯那些腐儒说话，只觉得自己能想常人所不能想，能懂常人所不能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失了锐气。
他心中微微叹息，道：“你说儒学对百姓不重要，那我问你，父母老矣，做子女的该不该赡养？”
池青：“该。”
“这便是儒家的孝。”萧先生又道：“做人是不是该讲诚信？”
“是。”
“这便是儒家的信，我再问你，兄友弟恭骨肉相亲，应不应该？”
“该。”
“儒家所说，仁义礼智信忠孝悌节恕勇让，哪一点是错误的？”
池青说不出来，萧先生又道：“又有哪一点是百姓可以缺少的？”
池青还是说不出来，萧先生放缓了语气道：“儒学固然有他的不足之处，但若没有了儒学，这天下又会是什么样子？你年轻对万事的看法比较片面，这本不算什么，在书院里要学的就是做人的道理。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知道的也都会教你。正所谓思而不学则殆，胡思乱想对你没有好处。”
池青听得发愣，萧先生叫自己来就是为了对自己说这些话的？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若是在学堂里说难免会有隐患，所以萧先生当时不问自己，待下学再将自己叫来单独说吗？他不是很讨厌自己，有这么好心吗？
萧先生喝了一口茶道：“你可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池青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先生，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针对你？我怎么针对你了？”
“你罚我背书，还总是罚我临帖。我刚刚学写字，怎么可能那么快写出让你满意的字。”池青说着，便觉得有些委屈。
“我罚你背书？你来学堂背书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萧先生将茶盏放下道：“你字写的不好，学写字比别人晚，现在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林轩他们字也写的不好……”
“林轩资质驽钝不学好，你也不学好吗？”萧先生语气有些重道：“你父亲花了五千两银子将你送进青鹿书院，难道是让你来混日子的？若你一心想要和林轩他们一样混日子，你现在就说，我以后绝不会再管你。”
池青原本是真的打算来混日子的，但此刻他忽然就说不出口了。若是萧先生一上来就骂他，他还不那么难受。偏偏他和自己讲道理，池青原本觉得自己怕余常欢那样不讲道理的人，现在才发现原来讲道理的人也挺可怕的。
见池青不说话，萧先生也不想太难为他，就道：“吃饭了吗？”
池青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道：“没有。”
“我也没有。”萧先生站起来道：“就在我这里用午饭吧，不比食堂差。”
萧先生家的饭菜果然不比食堂差，准确的说也不比食堂好。因为池青看到的桌子上的四盘菜和食堂菜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仅体现在色泽和气味上，连菜的搭配都是食堂的惯用搭配。池青心说这不会就是从食堂弄来的菜吧，萧先生喜欢这一口？
两人坐下，萧先生也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池青吃了口菜，那种微妙的感觉就更强烈的，味道也和食堂的好像啊。
萧先生道：“在想什么？”
“哦……没有。”池青心说我怀疑你们家厨子的水平是食堂大锅饭的水平，说出来你们家厨子失业了怎么办。
“是不是觉得饭菜的味道很熟悉？”萧先生突然问道。
“呃，是有点熟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哦，你觉得熟悉很正常。”萧先生道：“因为这都是在食堂拿回来的饭菜。”
池青：“……”
池青无话可说，他觉得萧先生实在是个奇人，无论是做事风格还是他那诡异的习惯。
吃过饭后池青就回学堂了，下午还有李先生的课。他回到学堂后面无表情的坐到位置上，一旁的方淮见池青面无表情，好像很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他被萧先生责骂了。于是一声不吭的坐在位置上，他觉得男人在这种时候需要一个人慢慢消化，而不是要一个人在旁边安慰。
坐在左后边的林轩看见池青回来，抓耳挠腮的盯着池青。他太想知道池青去干了什么，但是先生就快来了，他还是不要离开位置的好。
池青将书本笔墨摆好，突然问方淮道：“杨思为什么没来？”
方淮皱了一下眉头，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杨思不是你姘头吗？
方淮反问：“为什么我不会不知道？”
池青异常诚实道：“你们不是一对吗？”
方淮：“……”
方淮和杨思的事情全书院的人都知道，方淮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无论是谁在他面前都不会表现的自己已经知道，怎么这个池青说气话来就一点也不知道委婉呢？
方淮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但面上还是淡定道：“就算我和他是一对，那我也还是不知道。”
看来方淮不是在说谎，余常欢到底是什么人？他能处置了杨思，又让家里很有些权势的方淮什么都不知道，这得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做到？
池青心中有些不安，他问方淮：“你知不知道京都有哪些很有权势，姓常的人？”
方淮侧目：“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问问。”
“京都有权势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是姓常的。”方淮道：“就是些官职一般的人，姓常的也少。”
“哦……”池青低头，心说一定是常欢那家伙在骗自己。
下学之后池青拒绝了林轩等人一起吃饭的邀请，一个人悄摸的回了小院。他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但是余常欢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到时也不知道有多少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去。
他刚踏进厅堂，余常欢就坐在饭桌后微笑道：“回来的太巧了，正好赶上吃饭。”
池青往桌子上一瞧，一桌子各种菜肴看花了他的眼睛。他洗了手坐下吃饭，吃了一口就道：“你没事不要出去，待在院子里就好了。”
余常欢不解道：“为什么？”
“你说呢？”池青放下筷子，“你来书院已经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了，你要是再出去乱转被人看到，指不定别人还怎么说呢。”
“怎么说？我觉得没事，今天我就出去逛了，别人也没说什么呀。”余常欢一脸无辜。
“噗……”池青震惊道：“你见到谁了？”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食堂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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