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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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龙华点了一根烟。
却又不抽，只是把它拿在手里，凝视着那青烟缭绕。
仿佛能透过它看见往昔。
如此粗暴的拒绝了她，应该是足以让她死心了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那女孩儿的确与别人不同，明明应该悲伤的时候，却依然努力在笑。那笑容里有什么东西，让我不能释怀。
于是我干了一件生平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事情，我悄悄的跟踪她离开——想要知道，她是不是表里如一的真的还能笑出来。
结果，我看到她走到操场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坐在那石沿上，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其实也不过这样嘛，还以为真的能坚强到微笑面对任何未来呢。我心里嘀咕着这样的话，心中却依然放不下凝视着她。她完全不知道我存在，就自顾自的坐在那里抹眼泪。她抹眼泪的动作有些孩子气，左右开弓，用手背蹭，就算这样也不能完全蹭掉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但我惊奇的发现——她居然还在努力的笑着，努力将面孔仰望天空。
这时候一个皮球滚了过来，停在了她脚边。她捡起来，交给跑过来的一个小男孩儿。
“谢谢姐姐。”
小男孩儿很有礼貌，同时也很好奇：“姐姐，你在哭吗？”
一般人都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在哭吧，我是这样认为的。原本以为童瑶一定会觉得尴尬而矢口否认，却不想她依然抬着面孔，对面前的小男孩儿微笑着。
“其实我是笑着的，只是沙子吹到眼睛里了。”
那一刻我的身体不能动弹。我思考着我在她心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同时，那一刻她流泪的笑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我就算不记得她的名字，不记得她的长相，也还是会记得那个笑容。
在闪闪的泪光中间，那笑容美得特别明净。
高中生活就在我半叛逆半抵触中过去了，毕业后我就直接飞到了德国，学习家族所需要的管理知识。在那三年里我可以说心无旁骛的在学习，所以才能够提前毕业。之后我进入了父亲所开办的顶级医院，一露面就是众星捧月前呼后拥，与那个清苦修行的过去算是彻底划清了界限。可是，也许什么东西都太容易得到了，钱财也是、地位也是、女人也是……我反而没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
在办公室里看到童瑶的时候，说真的，我是有一些期待的。那些在旧的照片里尚未褪色的记忆还留在脑海里，而身体的印刻也都还在。她没怎么变，这在我身周日益复杂的人际关系里显得尤为难得。
她比以前有女人味了，只是笑容依然明净、简单、温柔如水。
我想这个总是被灰尘笼罩的世界终于有什么是不会变的，而后，我发现命运也是不会变的。
我又一个好友喜欢上了童瑶，就像我高中时候发生过的那样——不同的好友，爱上了同一个女孩儿。
我不在乎，我告诉自己一直不在乎。但看到他们一同走进来的时候我的心脏还是漏跳了一拍。我甚至分不清这份变化是因为我的好友，还是因为童瑶。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手中的烟已经快烧到手指头了。
项龙华弹掉了烟头，指尖的青烟似乎钻进了他的眼睛，使他的面孔看起来如同少年般困惑迷茫。
顾子奇难得让他把整段话说完而没有打搅，这个时候，他亮开了嗓音。
“你喜欢童瑶吗？”
项龙华将放得很远的目光收回来，看着好友。
“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会讨厌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
项龙华歪着头想了想，那神态颇似少年。
“有一点在意。”
“你会看不到她就会紧张焦急做不了事吗？”
项龙华又想了想。
“如果她晚归的话。”
顾子奇眼中慢慢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来，他甚至坐直了身体，抱腿前屈——
“那，你会看到她就心脏怦怦乱跳吗？”
这次项龙华没有想。
“完全不会。”
顾子奇怔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真的不会吗？不会看到她的时候觉得既甜蜜又伤感，看不到的时候焦急又不安，脑子里总是在想她的事情，每来一个新电话都情不自禁想象是她打来的……”
项龙华露出困惑的表情来。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顾子奇索性抛出了杀手锏，“最好和她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项龙华的表情变了，他低下头去。
那发间微露的光洁额头，仿佛清水中绽开的白莲。
而他清冽疏离的嗓音，在寂静如冰的居室里仿佛反光的白纸。
“一生一世这种事情，如今谁还会信？”
在项龙华与好友密谈的同时，童瑶和周建霖刚刚走出电影院。
“我送你回家吧。”年轻的男人总是这么体贴。
要是以前童瑶一定会百分之百拒绝，但如今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觉悟。她点点头，随之绽放笑颜。
“那就谢谢你了，我还正在担心能不能赶上末班车呢……”
其实不过是个小小的应允而已，却让对方高兴的甚至有些伤感，他怔忡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要去开车。于是两人一同来到地下停车场，童瑶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周建霖也钻了进去，可是好半天都没打火。童瑶奇怪的看着他，不由轻轻撞击他的胳膊：“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不点火？”
周建霖叹了口气，把脸埋在两臂间。
“童瑶，你说你爱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个人，是项龙华吧。”
听到项龙华这个名字从对方口中突然出现，童瑶真是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受了惊吓一般看着旁边的男人，就连说话都忍不住结巴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
周建霖猛然转过头来看着她，之后，他苦笑起来：“你还真是简单啊……居然，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建霖回答了之前的问题。
“今天你的行为真的很反常啊。而且，我看见了你和项龙华站在外面说话……”
童瑶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跟着我出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着刚才的话：“然后我就在想，那个人站在大厅里是如此的耀眼，而和你的身影看起来又如此的相称。如果你爱了很多很多年的人是他，我大概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了。”
童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声的呢喃着：“其实，他都在跟我说你的事情。”
“说我？”周建霖吃惊的睁大眼睛，“他说什么？”
童瑶看着他，那目光温柔的犹如含着泪光。
“他说……”
“你人很好。”
“能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之后，周建霖驱车，行驶在灯光满泄的大道上。
童瑶一如既往的望着窗外，而周建霖专心开车。原本不近的距离却因为有了如此方便的代步工具而很快抵达。当周建霖停下汽车时，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公寓。
“你住几层？”
童瑶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请他上去坐坐，可是……
“因为和别人合租，所以不太方便……”
他点点头，自己下了车，并绕过来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
“那我看你上楼总可以吧，女孩子总是不太放心。”
看她上楼说不定就会看到电梯停在几层。童瑶犹豫着，觉得今天的主张真是失败。“不了，还是我看着你先走吧，这边的路比较黑，你出去后要右拐走单行道才能……”
童瑶正在那儿抬着胳膊指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一头撞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并被深深的吻住——
那令人窒息的吻，容不得她半点逃避一丝犹疑，甚至连双唇都来不及合上，就被火热的气息完全裹住。
那是她的初吻。
尽管已经23岁多了，但那的确是她的初吻。
童瑶缓缓将双臂抬起，圈在年轻男子的背上。
就只是这么放着。
她手背上的肌肤在夜色里苍白贏弱，如带幽光。
你会爱上我吗？
十分之一的希望会爱上我吗？
百分之一呢？
千分之一呢……
当童瑶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年轻男子的声音。
就算吻过了也还是不想放开，周建霖像是一定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圈住她不放。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是勉强就能得到答案的吗？如果可以，那为什么她还在这里？
童瑶把钥匙插进了门洞里，轻轻一拧，就听到了喀喇的声音。
客厅里没有灯，漆黑得让她找不到拖鞋。明明记得刚到楼下的时候客厅是亮着灯的，可是为什么却像是错觉一般，这里已经没人好长时间了？
童瑶借着微弱的月光走进小屋，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客厅的窗帘并没有拉上，而月色如水，正沿着规矩的窗边铺撒在银色闪亮的地砖上。
她走了过去，双手按在落地窗上，看着楼下的风景，长久的看着。
她想象着刚才有人站在这里，沿着月光的足迹向下看去……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那是她的错觉。
但空气里的确有淡淡的weekend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