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遥》小楼

11、第十章

　　那天晚上，童瑶是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
　　对自己的房间感到恐惧，更无法想象隔壁房间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童瑶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睁眼熬到天明，却在哭累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身上披着一条墨绿色的毯子。
　　这屋里想来想去的几个人，也只有她的龙可能做这些。童瑶抱着毯子，一面温馨，一面伤心，个中滋味，又有谁能真正弄得明白？
　　然而，今天是星期五，无论心情多么糟糕，工作也还是要继续。童瑶揉揉眼睛，爬起来准备洗漱。
　　龙，早安。
　　当她对着镜子无声的用唇形说出这几个字时，依然会觉得口齿盈香，他的名字在脑海里缠绵盘旋着，依然温暖的令人伤感。
　　洗漱完毕后她开始弄早餐，尽管手脚已经尽量放轻，但似乎还是惊醒了熟睡的人。
　　“早～～～”
　　年轻女孩儿踏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厨房，一副清晨好心情的样子。童瑶正在干活的手为之一顿，她转过头去，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早。”
　　“你在做什么？”女孩儿好奇的探头过来，“啊，水晶蒸饺，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童瑶看看正往屉里放的蒸饺，再看看她。“很抱歉这是昨天晚上剩的，原本是很好吃的。”
　　“房东小姐好能干啊，要是我也会做蒸饺就好了。”女孩儿笑了起来。
　　童瑶发现自己一点都恨不起来这个女孩儿，她看上去又美丽又可爱，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她是项龙华，也会喜欢她。
　　在把所有未曾动过的三人份的蒸饺都放进屉里后，童瑶转身对女孩儿道：“我做的比较多，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去叫龙华！”女孩儿欢呼着又跑回房间去了，而童瑶站在厨房里，细细的呢喃着刚才的话——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她笑了起来。
　　习惯真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项龙华在蒸饺上桌的最后一刻终于爬了起来，他似乎有点起床气，面无表情的落座在餐桌一角。
　　“一大早就这么阴沉干嘛？房东小姐给我们做了好吃的早餐哦！”
　　童瑶正在盛粥的手微妙的顿了一下，然后她看到项龙华抬起眼睛来，那总是清冷无波的金褐色的眼珠似乎被淡淡的柔光笼罩着，他轻声道：“谢谢你。”
　　童瑶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改变面对他的心情，仅仅只是毫无意义的注视，也会让她心悸不已。
　　盛好粥以后三个人开始吃饭。项龙华向来不说废话，童瑶也是一个安静的人，席间只有女孩儿在叽叽喳喳的，宛如晨间的百灵鸟。
　　童瑶艰难的回答着女孩儿不断抛过来的问题，关于她的，关于项龙华的，关于这个小屋的。那些问她的问题还能勉强回答，可是项龙华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美食有些什么嗜好……她求救般的把目光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这些问题为什么要问她？
　　项龙华终于说话了。“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吃饭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吃饭不好吗？”
　　“人家想多了解你一点嘛……谁叫你自己都不说……”女孩儿娇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浓情蜜意彰显其外。
　　童瑶心里咯噔了一声，她无法忽视那肢体交缠的地方，然而她毫无立场做什么。
　　“好了好了，今天我还要上班，吃完饭就早点回去吧。”
　　“你开车送我吗？”
　　“嗯……”
　　“龙华你真是太好了！”
　　女孩儿开心的凑过去，飞快的在男子的侧脸上印了一记。
　　项龙华大概自己也没想到有此一遭，被吻后他下意识的撤了一下头，抬眼望向女孩儿。
　　而在他们分开的距离里，是童瑶震惊到苍白的面孔。

　　“因为并不想让流言蜚语到处流传，所以就算一条路线我也不会载你。”
　　……
　　“请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
　　“你不必太在意。只要是我的下属，受欺负的时候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出面，并不单单只针对你。”
　　……
　　“周四是吧，我知道了。”
　　……

　　他也会温柔。
　　在完全撇清的距离之外。

　　“对不起，我已经快迟到了，你们慢慢吃。”
　　童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装做没事人一样端坐在这里了，她匆忙离开了那个位置，抓起包冲出了家门。
　　看到那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搞不好会长针眼……童瑶在路上越走越快，同时心口的那个洞也越来越大。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跑……
　　她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站在公车站上等公交车，站在地铁站台上等地铁，站在地铁里拉着手扶环……
　　她没有意识的做着这一切，完全是靠条件反射在推动身体向前……而后，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那么的傻，居然站在人潮拥挤的地铁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如此拥挤的地铁里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隙留给她——人们体谅的留出一个空间来，给这个吊着手环垂着头的女孩儿。
　　她真的很安静，安静的似乎存在于另一个时空。
　　而人们也同样安静的望着窗外什么也没有的黑暗，就像从来没有看到这个女孩儿的眼泪一样，温柔的，把漠视悄悄传递。

　　而在她逃离开的餐桌旁，项龙华还在一口一口喝着白粥。
　　蒸饺已经有些凉了。
　　他望着对面那依然还冒着淡淡白气的清粥，微微有些失神。

　　一天的工作同样也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难得办公室的同事关心她的身体，问候是不是生病了，嘱咐她好好回去休息。但一想到回家就一定会跟主任请假，请假就会直接面对项龙华，童瑶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抽离了……
　　要怎么跟他说理由呢？
　　你怎么不舒服了？我觉得有点发烧。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屋睡？因为我害怕隔壁的你。为什么害怕隔壁的我？因为我爱你，我如此的爱着你，而你怀里却抱着别人。
　　一想到这些，童瑶就觉得自己真的悲惨到不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变成一团糟，而她无力改变任何。
　　而且，一想到下班后必然还要再次面对项龙华，可能还有他的女朋友……
　　童瑶立刻拿出手机给无双发短信。
　　“无双，今天晚上你几点到家？”
　　“呵呵，要不要再成全你们一个二人世界呢？”
　　“赶快回家吧，我很想见你。”
　　“嘿嘿。我知道一般女孩子初夜以后都很想找个人聊一聊……”
　　“不要再开玩笑了！”
　　童瑶觉得自己发短信的手指都在颤抖，那些刺眼的字眼仿佛尖针一样刺进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而后，她还是坚持着把那条短信删了，缓缓输入了另一条。
　　“无双，我真的很需要你。请你回来吧。”
　　（无双，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无双终于感觉出气氛的不寻常，而在第一时间赶回了同住的小屋。
　　童瑶又在用家事忙碌自己，拖地擦屋洗衣服……看到无双的时候，她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怎么回事？你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无双走向自己的好友，拉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关切的撩起她的额发。
　　“怎么这么憔悴？不是说昨天过得很开心吗？”
　　所谓的开心，是深夜里的白色雪花，看上去又美又纯洁，而那只是表象而已。
　　童瑶犹豫着，她有很多话要对好友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在那几秒钟的停顿里，她们听到门口又传来声响，另一个人拿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这时候除了项龙华真不做第二人想。无双立刻兴奋起来，想要看看这二人在独处一夜后会有怎样微妙的变化，但不知为何，童瑶忽然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掌！
　　诶？这么紧张吗？以致于身体都开始不住颤抖？
　　无双正要开口询问，而项龙华那修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客厅入口处。让无双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臂弯里竟然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不由使劲儿拽着童瑶的衣袖狂摇。而旁边的那具躯体就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无论她怎么拽都丝毫没有动静——
　　童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整个信仰的大厦轰然而倒。
　　项龙华臂中挽住的女子。
　　并不是昨天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