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下》砚上凉墨

66、心悦之人

　　在师襄和江白朗的突袭之下，那些隐在暗处的埋伏者很快就被揪了出来，原本还想留几个审问一番，可是那些埋伏者个个都是死士，见大势已去一个个都迅速地自我了结了。
　　“妈的，这个时候死了！”江白朗气极，一脚踹翻了面前跪着的一个死士，然后走到师禹和连应面前问道：“你们怎么样？”
　　“我还好，不过师禹他就……”连应扶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师禹焦急道。
　　“没事，还能撑得住。”师禹稍微站直了些让自己不要太压着连应然后才转向同样走了过来的师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回宫内，揪出奸细。”自方才一战之后，他便发现除了那些死去的人之外还有几个人不见了，这足以证明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一行人等不敢在原地逗留太久，稍微休整一番便在师襄和江白朗带来的队伍的护卫下往京师赶去。路上，没怎么受伤的药漓挑起了负责治疗伤员的担子，好在有随行的军医帮忙，所以还能应付得过来。

　　回到京中之后，皇帝身中埋伏的消息并没有外传出去，除了宫中亲近之人以外并无人知晓。而听闻皇帝哥哥遇刺回来的公主殿下师敏蓉则彻底坐不住了，顾不得宫人的劝阻就直接赶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师禹刚听完刘安关于最近宫里情况的汇报就听到了外面师敏蓉吵着闹着要进来看他的声音。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师禹挥手让刘安吩咐门口的宫人放公主进来。
　　师敏蓉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向来敬重，认为无所不能的皇帝哥哥全身上下都受了不少的伤，虽然现在包扎得好好的，可光是这么看着就能想象得出当时有多疼。
　　“哥哥，你现在好点了没？”师敏蓉上前几步，在师禹面前站定担忧地问。
　　“无碍。”面对自己疼爱的妹妹，尽管这个时候师禹有些烦躁还是放柔了语气，“敏蓉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你现在已经不小了，行为举止不能再这么风风火火了，小心以后没人要你了。”
　　师禹起身走至师敏蓉身前，伸手替她理好因跑来而乱了的发丝，故意调侃他这个既没公主相，也没姑娘样的妹妹。师敏蓉见他皇帝哥哥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大碍，一路来提起的心也放了回去。
　　“好啊，皇帝哥哥你居然笑话我，亏敏蓉还那么担心你。”师敏蓉皱了皱小鼻子，抗议道，“而且谁说就没人要我了，哥哥你可不要瞎说！喜欢敏蓉的人一定多了去了！”
　　师禹失笑，后来一想的确现在敏蓉已经不小了，或许该给她安排个婚事了，不过他还是希望能够听听敏蓉自己的想法。
　　“敏蓉，你现在可有喜欢的人？”突兀的，师禹问道。
　　师敏蓉面上一红，隐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捏紧，竟难得扭捏道：“哥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师禹看到他这个向来厚脸皮的皇妹居然也会脸红，心下了然恐怕这小妮子是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如果真的这样也好，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幸福的事，他不想让他唯一的妹妹受委屈。
　　“敏蓉这么问就是有喜欢的人喽？不如告诉皇兄，让皇兄给你做主。”师禹含着笑，看着师敏蓉脸色越来越红，然后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皇帝哥哥，那个人你是认识的。”
　　认识的？师禹心里微讶，隐隐窜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而这个时候师敏蓉却是完全放开了，直接拉着师禹的胳膊娇羞道：“就是……就是连应哥哥啊。啊对了，我好久都没有连应哥哥的消息了，听说连应哥哥这次也和皇帝哥哥一起去了南朝，那连应哥哥有没有受伤啊？”
　　师敏蓉红着脸，急切地问着她喜欢的人的近况和安全与否，丝毫没注意到她的皇帝哥哥神色微僵，甚至有些隐隐的不悦。
　　“他没事。”顿了半晌，师禹僵硬着答道。同时还不着痕迹地将师敏蓉拉着他胳膊的手给拂开，故作淡然道，“敏蓉是真的喜欢左相？”
　　“当然了，这京师里的女孩子都很喜欢惊才绝艳的停云公子呢！”师敏蓉在提到自己的心上人颇受欢迎时双眼都在放光，慢慢的骄傲自豪、与有荣焉之情。
　　师禹听到她的回答却是稍微松了口气，起码这样的回答说明敏蓉对阿应只是有好感，还不算是爱，那么他如果不应允这门婚事的话想必敏蓉最多会伤心难过一段时间，但总归会释怀的。
　　“敏蓉是从哪儿听说连相是与朕一起去的南朝？”解决了这个大问题之后，师禹主动避开了原本说要做主、撮合的话题，反而提了一个刚才他就疑惑的一点。
　　“唔，听谁说的啊……”师敏蓉蹙着眉，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皇兄，我好像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不过这件事好像是在宫人里有流传，至于具体是听谁说的敏蓉真的不记得了。”
　　师禹眸色一暗，不过终究没再多问，只是拍了拍师敏蓉垂下去的小脑袋宽慰道：“没事，敏蓉不必多想，先回去休息吧，”
　　师敏蓉听到皇帝哥哥的话以为应当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便放下心来。这一放下心来就又生了别的小心思，比如怯生生地问了句“可不可以出宫去看看连应哥哥。”
　　“连相现在府中休养，敏蓉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师敏蓉觉得她的皇帝哥哥明明是笑着说的，却总让她身上涌起一阵寒意，而且还不敢再撒娇央求，总感觉哥哥有点儿小生气呢。

　　此时，左相府内。
　　“阿应，你真的没事吗？”药漓默默蹲在书案前，看着不知在写写画画些什么的连应问了今天第一百零一句这样的话。
　　“阿漓，我没事。”连应忍住了那涌上胸口的一声咳嗽，冲药漓绽出了一抹苍白的笑容。
　　“可你现在脸色这么差，一点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药漓一语戳穿了连应强装着的无事样子，甚至站起来直接夺过了对方手中的笔，皱着眉道，“这些又不急着写，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让我给你探探脉，看一看好不好？”
　　连应下意识地收了一下手腕，看着满脸坚定固执的药漓无奈道：“阿漓，我真的没事。你把笔还给我，不要耽误我做正事。”
　　“正事正事，恐怕在你眼里和那个狗皇帝有关的事都是正事，那你自己呢？！”药漓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然后把笔还给连应之后双手撑在连应身侧，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道：“阿应，我只允许你再写半个时辰，然后就让我给你看看好不好？”
　　突然靠近的身体让连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只是身后就是椅背，他这一退也退不了多少，所以还是处在药漓的环抱之下，形成一个暧昧的姿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连应最终妥协，看了眼空空的茶盏眨了眨眼道，“能不能劳烦药大神医给小的沏壶茶呢？”
　　“唔，阿应的吩咐当然行了。”难得这么可爱求他办事的连应叫药漓如何能够拒绝？更何况阿应还答应了他会好好休息，那么他一定要照顾好阿应，端茶送水什么的更是应该的啦。
　　连应一直看着药漓出了门后才快速掏出了一块方巾剧烈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平复之后拿起方巾一看，果见那上面已是一滩血迹。
　　面色愈加苍白了几分的连应只是淡淡看了眼那血迹，然后将方巾收好，重新提笔书写他未完的《治民方要》，一切如常，除了那深锁的眉宇。
　　而连应以为的已经离开了的药漓此时才真正转身离开。刚才他就觉得略微不对劲，幸好留了下来才让他知道阿应果然还是强撑着的。其实自那天回来之后，他就有感觉阿应的身体或许更差了。虽然师禹将人保护的很好，只是那日的浓烟、迷药和箭矢还是让阿应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和伤害，如果不能好好调理，他实在无法想象……

　　等药漓端着沏好的茶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似正常得很。
　　药漓将空着的茶盏倒满茶水，看了眼阿应写的什么《治民方要》，不过他对这个向来不感兴趣，所以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阿应，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关星那小子了。”药漓想着自己从正门路过的时候好像有看到门口有个和关星相像的少年，这个时候便顺口一提了。
　　连应顿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父师父，星儿来看你了！”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少年也飞快地扑了上来，直到书案面前才急急停住，亮闪闪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把他的师父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师父，你现在没事了吧？”
　　“师父当然没事了。”看到许久不见的宝贝徒弟连应自然也是十分的高兴，放下手中的笔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前，同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星儿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嗯呐，星儿这段时间有好好吃饭，好好锻炼，所以长高了长壮了，比以前厉害多了。”像是在父母面前炫耀自己所学的小孩子，关星此刻忍不住在连应面前展示了这段时间来所学的拳术和剑术。直到看到师父神色间有些疲倦，而药漓哥哥有些不耐之后才收敛了下来，关切道：“师父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星儿扶您回去歇息歇息？”
　　“哪就要你扶着下去了？”连应笑着揉了揉关星的脑袋，“武术进步不小，不过权谋术术也别忘了啊。”
　　“师父放心，我两边都没落下。”关星立马保证道，在看到师父欣慰满意的笑后自己也好开心啊。
　　“好了好了，你们师徒两个以后有的是时间交流，现在阿应你该履行自己的诺言去休息了。”药漓实在看不下去遂开口道，他可是很心疼此时面色苍白的阿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