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在下》砚上凉墨

10、陷入困境（一）

　　连应略略思索了一下，才终于想到师禹指的是什么。
　　“后几日我偶尔去过几次，难道五皇……师禹后几日在那儿等过我？”这么说着，连应露出了一个有些欠扁的笑，调笑道，“原来师禹当真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啊~”
　　饶是师禹是张冷冰冰的面瘫脸，这个时候耳根也有点泛红，将视线从连应身上移开了之后才道：“我只是怕你那一日还没有学会，教人教到底，所以才等了几日，几次没碰到你之后就没再等过了。”
　　“哎，你不用解释这么细的。”连应暗暗笑道。
　　两个人骑着马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漫谈。
　　“说实话，师禹你那日与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为了拉拢？”有些事情，连应打算挑明。
　　“何以见得？”师禹没有明确答复，只是反问了一句。
　　“尽管我们相处不久，但我也知道你是行事缜密的人，不然也不会在拉拢了那么多江湖人士的情况下还能鲜少让人怀疑你的用心，所以你行事周全，思虑周密。而你同我说的那些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就是大逆不道了，若按你的行事方式是决计不可能同一个刚见过几面的人说的，除非你想拉拢这个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其实并不愿意被任何一方势力拉拢，那么这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师禹看了他一眼，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不知阿应相不相信‘一见如故’这个说法？”
　　连应刚被他那一口“阿应”唤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接着又被他话中内容所惊，可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师禹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你说的不错，我并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对你……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师禹盯着连应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说我拉拢也好怎样也罢，的确，我起初是有意拉拢你，即使是现在我依旧存有拉拢你的意思。只是如果你真的不为我所用我也不会拿你怎样，到时你就把我对你说的这一番所谓‘拉拢’之言当作是我这个难以轻信他人的人的一番倾诉抱怨吧。”
　　啊，真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
　　当连应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感叹这个的同时真是觉得自己够了，但是师禹说的一见如故他又该不该相信呢？或许这只是师禹拉拢手段的一种，虽然怎么看都觉得五皇子不像是一个会打感情牌的人，更何况自己对他的感觉似乎也是一种一见如故呢。
　　“你就不怕你没办法拉拢我，我转头就去投奔别人吗？”连应挑眉，难得玩笑。
　　“如果是那样，你就不会和二哥成为至交。”师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能和想来风流潇洒的二皇子结成莫逆之交的必然也是同样潇洒之人，起码不会主动地去趋炎附势。
　　“呵，你倒也挺了解我。”连应笑笑，不同人对于他与襄王爷的莫逆之情都有不同的看法，但不外乎两种——一是认为停云公子趋炎附势，讨好襄王爷，会这样认为的多半也是此类中人；二便是如师禹这样认为，会这样想的要么也是清高之人，要么就是对襄王爷有正确的认知。
　　“只是我也不会轻易地放弃。”师禹又补了一句。
　　连应无法，他总不能控制别人的想法吧，但是有些话他却有心提醒：“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比太子优秀，但你能斗得过你父皇吗？你能……”
　　“这是事实。”冷淡淡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师禹面无表情。
　　“什么？”这下连应是真没反应过来了。
　　“比太子优秀。”师禹依旧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
　　额，他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师禹脸皮这么厚？但是他们谈话的方向好像越来越大逆不道了……
　　“总之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就算现在时机不对，但我可以等，总能等到合适的时机。”师禹慢慢开口道，然后他居然扬起唇角笑了笑，那笑容里意味颇为深长，“也能等到你愿意助我的那天。”
　　好吧，这下谈话被扳回来了，但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背后寒寒的？
　　“走吧。”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继续下去，连应率先驱马朝前走了好几步，师禹随即跟上。

　　不过上天有意不让这两个人赶紧追上师襄、江白朗他们，所以他们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师襄口中的“蠢货”三皇子、四皇子。
　　“哟，这不是五弟吗？”连应看向说话的来人，长得挺英俊的，骑在骏马上也颇像那么回儿事，但加上这说话的语气却让人难生好感，总感觉偏阴险些。
　　连应再望向他的身后，是个同样锦衣华服的人，想来这两个人就是三皇子、四皇子了，难怪师襄骂他们两个“蠢货”了，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两个人绝对聪明不到哪儿去，但是奈何人家是皇子，就算是刚被解除禁足不久的皇子，那也到底是皇室中人。
　　“连应拜见三皇子、四皇子殿下。”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停云公子，也无需对这连个人太过客气。
　　“三哥、四哥。”师禹也只是稍微客气地喊了两人一声。
　　“嗯。”
　　那两个人应了一声，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接着道：“既然你们在此处，那我们就先离开了，玩得尽兴啊，五弟。”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中似乎还有些未尽之意，神色细看也有些怪异，连应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倒是他身后的那人更为警觉些，大约察觉到了连应的打量，便驱马上前了几步催促道：“走了，三哥。”
　　三皇子皱了皱眉，似是不喜催促，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便与连应他们二人擦肩而过了。
　　整个过程里，三皇子看都没看连应一眼，而四皇子在经过连应身边时却轻轻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就离开了。
　　连应望着这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开始沉思：总觉得这两个人秘密谋划了些什么，不然三皇子不该是那样的表情，那种好似大事将成的得意之感。
　　“愚蠢。”
　　啥？他没听错吗？
　　猛地听到这两个字他还以为是师襄回来了呢，可是回头看看也只有师禹一人啊，可是看他薄唇轻抿的样子，那两个字真的会是他说的吗？
　　不过他很快就确定了，因为师禹看到自己望着他，扬了扬眉好心补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
　　好吧，这一家人大部分看法还真是出奇的一致，比如对太子，比如对三皇子、四皇子。
　　“你猜到了些什么？”连应靠近他一些问道。
　　师禹低首，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
　　连应纳闷，心说你怎么这么喜欢静静看我好一会儿，就算你把我瞪出了一个窟窿我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啊。
　　“你知道的我不必多说，走吧。”最后师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好吧，你该不会是我肚里蛔虫吧……
　　连应腹诽了一会儿也不打算问了，还是跟着他先追上师襄他们吧。

　　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师襄和江白朗已经跑出了好远，哦不，是他们的马已经跑出了好远，但是连应、师禹行到一半就碰到了折返的两人。
　　连应一看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尤其是师襄，脸色更差，不由自主道：“额，师襄，你又输惨了？”
　　师襄本来还一脸菜色，听他这么说反倒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我们俩还没来得及比呢，走到半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迹象。”
　　说到这儿在场的诸位，主要是连应和师禹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这几个都是聪明人，本就猜到了两三分，如今听师襄这么一说倒是又肯定了些。
　　“现在怎么办？”江白朗问道。
　　“要么我们先去查探一番再决定，要么现在就去禀明父皇。”师襄提议道。
　　这两个提议各有优劣，选前者危险自然加大，但是所得信息更为准确，选后者倒是安全不少，但若是情况不属实便有欺君、扰乱围猎之嫌，怎样都是不能两全的。
　　“要不我们先去查探一下，见势不妙赶紧跑就是。”江白朗做了个决定，其他三个人差不多也更偏向于此，毕竟起码江白朗、师禹武功定然不差，至于师襄，没人知道他武力值怎么样，连应……就不用考虑了吧。
　　“此议可行，只是阿应你必须回去。”说这话的是师襄，但另外两个人也一同看向连应，明显也是这个意思。
　　“哎，你们也不用这样吧，我保证不拖累你们。”连应叹了口气道。
　　“这是拖不拖累的问题吗？我们担心的是你的安全，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江白朗开始出胡子瞪眼了。
　　“是啊，阿应，这个时候可不是胡闹的时候，你的身子弱，又刚学会骑马没多久，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连逃都来不及，还是不要涉险了。”师襄一脸不赞同。
　　“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呢？有些奇门遁甲或是奇淫巧术我懂的总比你多吧，再说了我惜命的很，肯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连应继续软磨硬泡，奈何那两个人完全不买账。
　　“他要去就让他去吧。”这个时候师禹突然开口道。
　　“五弟！”师襄怒斥了一声，连江白朗也瞪了他一眼。
　　“我会护全他。”依旧是淡淡的口吻，冷然的神色，但话中的坚定却无法反驳。
　　连应看着他，神色复杂，这话中的分量……好吧，师禹，你真是铁了心要拉拢自己。
　　可是若只是为了拉拢，又何需做出这样的承诺……
　　师襄见他坚持，再看看连应，只好叹道：“好吧，那我们快走。”
　　四个人，四匹马，向着师襄、江白朗来时的路线快马加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