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王子]破花》芸子熊猫

6、大家伙

　　幸平出差的第三天。
　　“唔……”
　　尾崎从酣然的睡梦里醒过来，睁眼便已经过去了大半个白天。
　　她贪恋着被窝的温度，缩着身子又半梦半醒地赖了好一会儿，直到胃部隐隐泛起痛，时而钝，时而又重击着器官，这才抓抓头发，不情不愿起来觅食。
　　她摇摇晃晃把自己撑起来，呆坐了几秒，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睛飘向半开的房间门，思绪清晰了些，侧耳听起房间外面的声响——没有任何动静。
　　尾崎神色未动。她从床上翻身下来，赤|裸的脚底没有落准，一脚踩上了冰冷的地板。眉头不禁皱在一起，她低着脑袋把两只还温着的脚掌塞进浣熊拖鞋里，偏头又瞥了一眼钟，差五分钟十二点。
　　午饭……吃杯面吧。
　　来到东京以后还一次都没有吃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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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二十五分，手机铃又响。
　　忍足挣扎着从暖烘烘的被窝里伸出手，手指抓到手机后本想脱口怒吼一声“幸平”，好在理智尚且健在，他吃力地把困倦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意外地发现来电显示上并不是自己好友的名字。
　　“早安……院长？”他接起电话，把眼睑重新闭到一起。
　　“早啊，忍足医生，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是笑吟吟的，然而忍足无从把这声音同和蔼或友善联系在一起，毕竟这位老先生打来的电话十个有九个都得是噩耗。
　　“马马虎虎吧，被朋友拜托了带孩子，忙着呢。”他故意含糊掉自己的说辞，交代的话虽也是大实话，却显然没有说出老院长想要听到的内容。
　　只是对方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和爱好打太极。
　　他低笑一声，像是看明白了忍足这回答是怎么一回事般，单刀直入：“前段时间医院新引进的那‘大家伙’回头你准备准备，把它的操作技巧和技术要点总结一下，我们找个时间开个简单的授课。”
　　男人把头埋进枕头里默默头大：“我来授课？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
　　“我怎么说也只是个才进医院没几年的后辈，去给那么多技术精湛的前辈授课，不能吧？”
　　“怎么不能？你口中的那些前辈还没几个用过‘大家伙’呢。”
　　忍足心想这不就是因为院方担心投入新的医疗设备万一出什么事故，才直接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这么个资历不厚的小年轻试试水当实验小白鼠的么。
　　但无奈他嘴上得卖好乖，他道：“前辈们新设备操作得少是因为传统的手术办法效率高。他们手稳，加上胸有成竹。”
　　他头痛地点着眼眶，本想多糊弄几句把这件事引到拒绝上去，可老院长到底也是只狐狸，他怎能读不懂忍足的心思：“行了，普及也是早晚地事。授课好好准备，最晚下个月之前我要看到教案的草稿。”
　　忍足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他一堵全吞回了肚里。
　　看来这新设备来头不小，有人急着想见推广成果，暗里逼着呢。
　　他自知再推也不可能有成果，只好悲壮地答应了下来。正准备挂电话，却听到老院长幽幽飘来一句：三宅等会儿大概要召唤你。
　　这会儿一听到三宅的大名，忍足赖床的心思立即散了个一干二净。他迅速从床上弹射起来冲进厕所洗漱，一连串工作流程行云流水，等到他擦干脸把毛巾安置回毛巾架上，铃声恰好再一次用力地响了起来。
　　还行，他正好准备就绪。

　　说起三宅医生，其实忍足和他关系还挺好。
　　年过五十的医生在医院里最德高望重，他脾气古怪，又冲又直，但医术高明却无人能及，因而久而久之这“怪”倒是成了一种特质，变成了像三宅这样极具实力的医生所独有的奢侈。
　　他是忍足刚进入医院时的“导师”，那会儿忍足大大小小一切问题都得请教这位名医生，三宅自然只会凭心情解答，爱答不理是常态，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常态，虽然后来忍足渐渐意识到这是老医生在赶着自己要学会独立思考自己解决问题，可该对这人产生的心理阴影却是一样都没有少。
　　三宅医生有一个怪癖，喜欢加班。加班虽然是所有外科医生共同的日常，但对此直言喜欢的却仅有三宅一人。他喜欢加班，连带着他的“徒弟”也得跟着加班。
　　有些班加得并不十万火急，毕竟三宅只是喜欢呆在医院没事也会给自己找出些事做。只是苦了被当做御用助手使用的忍足，只要一个电话召唤，无论事大事小他都得马上出现。
　　回想起自己在医院的第一年，他在自家床上度过的夜晚大概连一百天都没有满，而其中在休息日被叫去帮忙的日子更是数不胜数。
　　忍足在寒风里被灌了一脖颈凛冽，迈着大步的脚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太着急，把椅背上的围巾落下了。
　　然而他很快继续快步走了起来：反正，他也是开车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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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三宅医生交代的工作处理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忍足和同事们道别后急匆匆就往车库赶，还没跨进电梯，手臂突然被从侧面拉了一把。电梯门就因这一瞬停顿眼睁睁在眼前关住。奇怪的是对方并没准备道歉，甚至还停下来专等着男人的反应，忍足于是转过头去看：……泷？
　　“好久不见啊，忍足医生？”
　　来者他怎能不熟悉？是国中时候相处了三年的网球部队友泷荻之介。
　　“这么巧？”忍足眉一挑，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心情，“还真是好久不见。”
　　泷高中没有升学冰帝，考去了东京另外一所学校，因此高中时网球部的聚会便不再有他，也只有少之又少的比赛对战上才偶尔能打个照面，再后来，等到大家都成了年有了各自的事业，相聚的机会就更少了。
　　“不巧，专程来找你的。”泷朝着忍足肩膀上一拍，把男人揽进再次打开的电梯门内，“谈点事儿，方便吗？”
　　“空着，这两天休假。”忍足回答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指尖往通讯录上悬了一悬，可很快还是把它收了回去，“干脆喝一杯吧？上次一起喝酒要是两年前了吧？”
　　“准确说来是两年零三个月。”泷笑道，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去居酒屋再谈，我正好有一家推荐的店。对了，这情况要和女朋友汇报吗？需要的话我不介意视频出镜的哦。”
　　“什么鬼，我哪来的女朋友。”忍足摸出车钥匙丢给泷，“你知道的那位早分了，已经快一年了。泷啊你的情报真要更新了——车你开。”
　　“欸？！”泷稀里糊涂地接过钥匙，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你们那么好都分手了？什么情况？我要不相信爱情了！”
　　他成功收获忍足一枚无话可说的白眼，但这并不足以打击到泷的八卦心：“那你刚盯着手机一脸纠结是怎么回事？你别演，我看得出来，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人在等着你。”
　　“有是有，不过那是大学后辈拜托我照顾的小朋友。”忍足坐进副驾驶苦笑道，“姑且约定过每天都会去看她。”
　　他本想应该给尾崎打个电话或是去个邮件，可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留过小姑娘的联系方式啊。忍足头痛，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哦……小朋友，多大了？”泷发动起引擎，调整着座位随口问道。
　　“高二。”
　　“高中生？女生？！”
　　忍足不禁偏头，他不懂这种小事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完全是可以出手的狩猎范围嘛！”说罢，像是怕说服不了对方一般泷又补充道，“我之前也交过高中生女朋友啊，高一，超可爱的。”
　　“……”忍足不说话，默默腹诽泷对高一小朋友都出手简直和禽兽没什么两样。——怪不得他说是“狩猎”呢。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小朋友都肉食得很，说不定你还没什么动作，对方反过来先喜欢上你直接就开始攻略了，快得叫你反都反应不过来。”泷一脚油门踏下，车终于驶了出去。
　　他的话半真半假，忍足听得出这基本就是没话找话。
　　“得了吧，她可难搞了，现在大概也就是勉勉强强把好感度从负数拉回了零，不讨厌我已经是万幸。”
　　“这么吓人？那你今天一声不响就放她鸽子，好感度岂不是还要再掉？”
　　忍足心道那可不是？不过想了想却又觉得自己这番心理活动似乎有些盲目自信。兴许尾崎根本就不愿意自己每天都去打扰她呢？又说不定自己的出现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她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对自己放下戒心，这个道理他不是早也就想到过了？
　　于是他摇摇头，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最好是能把自己的状况知会小姑娘一声，不过两人没交换过联系方式，他总不可能为此专门路过一次幸平家。“没事。”他道，“明天早上我再去看她就行了。”
　　“说起来，你说要谈的事是什么？”
　　泷一噎，忍足话题转换得这么硬，真叫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啊，你们医院不是前段时间引进了德国最新的手术设备做成了好几台成功案例嘛，是关于那个的。”

　　又是“大家伙”？
　　忍足没再继续问，瞥到泷好奇地打量起自己，努了努嘴示意他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