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个秘密》芫爆

13、第13章 三角

　　肖畅的身体恢复了，可心情却越来越烦躁。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跟身边那两个男人的关系由原先的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发展成了激烈的矛盾冲突，这让他心烦意乱的同时也开始检讨自己的行为。
　　回学校的时候肖畅跟王临说自己快考试了得看书，王临就真的一直没找过他。紧张的复习、考试过后就是跟韩笑的粘腻，这几乎让肖畅忘掉了那个人的存在，直到那天跟冯俊吵完架从道馆出来，他甩开赵霆习惯性地往外掏手机的时候才发现那才是自己熟悉的生活。
　　你每回跟你姐你姐夫吵完架都先给谁打电话？你说你不喜欢他，谁能信？
　　在那一刻，强子的话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王临对于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这个问题考试那几天肖畅常琢磨，可琢磨来琢磨去答案仍然很模糊。
　　肖畅没想跟王临谈感情，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可能已经对他动了感情，他觉得自己只是依赖，只是贪图王临给他的温暖，一切的一切，只是归结为寂寞和欲望。然而实际上，那种潜移默化的东西早就脱离他的掌控形成了习惯，想要改掉恐怕需要付出不小的努力。
　　相对而言，韩笑的事儿似乎就没那么麻烦了，起码肖畅对他没动什么心思，需要考虑的也就是怎么跟他说，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说，说过之后，怎么平复心里的内疚。
　　肖畅虽然胡闹可他不是混蛋，用感情当工具来耍人这事儿他办着也挺心虚的。这几天他费劲巴拉地察言观色，出了冯俊的视线范围也不敢使劲儿跟韩笑耍招儿，就是怕控制不住玩儿过了火。其实肖畅本来的打算是说句“我喜欢你”，然后等韩笑上钩了又咬得不是很死的时候耍他一把，顺便气气冯俊，可谁知道扯来扯去居然扯出一段多年前的旧情来。这回真玩儿大了，怎么收场？肖畅怵头了。
　　与此同时，韩笑的状态刚好相反。
　　自从跟肖畅把话说开了韩笑天天都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不犯愁了，心里不打鼓了，在道馆的时候也主动跟肖畅逗来逗去的，俨然就是以他的男朋友自居了。
　　他这一美，肖畅心里更烦躁了。
　　其实本来肖畅要的就是这效果，可知道了韩笑的心思之后他却害怕这种局面了。
　　照原先的计划，他搞东搞西的故意张扬为的不仅仅是为了让冯俊知道，更是想弄得天下皆知好让韩笑被甩的时候面子丢尽。可现在这情况看来，要是能跟他好好儿说说让他主动放弃而且不至于太受伤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在别人面前这事儿还是能闷着就闷着的好。所以现在他们俩人的状况跟前几天正好倒了个个儿：韩笑大方，肖畅扭捏。弄得婷婷直迷惑，不知道他们俩唱的这是哪出儿。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更衣室里传出了手机声。
　　没完没了了还，这第四个了吧？那倒霉孩子，说了多少次了上课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震动，他怎么就不听呢？
　　韩笑皱皱眉头，目光落在了肖畅身上。“谁手机？赶紧！”
　　肖畅嬉皮笑脸地猫着腰进了更衣室。
　　拉门一关，韩笑也不喊口号了，就让学员们坐地上压韧带，自个儿支楞着耳朵听着。
　　“嗯，考完了。”
　　“……”
　　“干嘛？”
　　“……”
　　“不去。”
　　“……”
　　“哥！”
　　“……”
　　“没事儿，我道馆上课呢。”
　　叫哥，应该是那姓王的。他们俩还没断呢？一想起王临韩笑心里就别扭上了，那“直播”的事儿他还没忘呢。
　　“虽说咱这不是正规的课堂，可组织性纪律性也不能没有。咱馆规定上课时手机不能响，同学们既然来上课就得遵守，不遵守规定的……”肖畅拉开更衣室的门走出来，韩笑瞥了他一眼继续说，“不遵守规定的，罚。肖畅，你教室后边儿去，蹲起五组。”
　　肖畅刚走到自己的位置那想坐下，听韩笑来了这么一句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上教室后边儿去了。
　　“起立。”韩笑看着他那样，心里更别扭了，“按带位站，单排，排头去拿脚靶，白带前踢，黄带侧踢，绿带以上侧踹，侧踹不过关那几个边儿上控腿去。”
　　孩子们哗啦啦地站起来，接着是说话声和吼声，屋里乱糟糟的。
　　“诶，行了。”韩笑走到肖畅身边拍拍他。
　　“韩教练，我这还没够数儿呢，不能因为咱俩关系好就徇私吧？”肖畅阴阳怪气的，头也没抬。
　　“行了行了。”韩笑拉住他的胳膊给他按到地上坐下，自己坐到他旁边，“这一帮孩子就你一个大人，你犯错儿了我能不罚么？要不罚以后还怎么管他们？”
　　肖畅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诶，今儿晚上想吃什么？”韩笑耐着性子哄他。别扭事儿得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谈，要是现在说一准儿得吵。
　　“炸酱面。”
　　“这么好对付？行啊，下了课跟我回家，给你做。”肖畅又好几天没去他家了，这好不容易逮着一机会韩笑赶紧绕乎他。
　　肖畅撅撅嘴。“不吃你做的，难吃。”
　　“那就在外边儿吃，完了再回家。”
　　“回谁家？”
　　“都行啊，上你家也行。”
　　肖畅又瞥了他一眼，跟着起身站队伍里练习去了。
　　下了课肖畅就奔更衣室换衣服去了，韩笑也去了教练休息室。等他们俩慢慢悠悠收拾利索出来学员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诶，要不你把道服搁我柜儿里吧，背来背去的太麻烦了。”韩笑一边儿回头跟肖畅说话一边儿往外走，刚到教室门口就看着冯俊在前厅坐着，正跟婷婷说话。
　　“走啊！”看韩笑站住了，肖畅探头往前厅看了一眼，跟着也立定了。
　　从那次晕倒到现在快一个礼拜了，肖畅一直没再见过冯俊。
　　韩笑的课是下午三点半，冯俊的是晚上七点半，中间五点半还一节别人的。按说这个时间安排见不着面挺正常的，因为只要不耽误上课，教练们卡着点儿来卡着点儿走就行，根本没人管。但是冯俊不一样，他是总教头，总得时不时上馆里呆个一天半天的处理些事情，然而最近这几天太阳落山之前冯俊就没在馆里露过面。
　　故意躲我们？是，课时安排跟那摆着呢，人要是诚心不想出现完全可以避开一切照面儿的机会，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想到这些肖畅心里就有气，今儿见着了说什么也不能给他好脸儿。
　　“冯哥，今儿这么早啊。”韩笑愣完神儿就趿拉上拖鞋拽了张凳子坐到冯俊旁边，脸上的笑容有点儿僵硬。上回在医院刺儿完冯俊之后他心里就系了疙瘩，虽然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可他心里还是别扭。
　　“嗯，找肖畅来了。”冯俊看看韩笑，又把头转向门口，“畅儿。”
　　肖畅拎着鞋坐到门槛上穿，没抬头。“干嘛？”
　　“礼拜二你姐生日，回家过吧。”
　　“啊？礼拜二？我都忘了。”肖畅拉得老长的脸稍微收敛了一点儿。他再胡闹，也知道姐姐疼他。
　　“回家么？”
　　“你们家？”
　　“上你们家过也行，看你。”
　　肖畅想起家里乱七八糟那样儿，还有自个儿屋里那些个玩意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嗯……上你们家吧，我过去。”
　　“那说定了啊，你姐还要给你做好吃的呢。”看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冯俊松了口气。老婆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亲自来说这事儿，他真是一万个不乐意，可不来还不行，打电话说万一吵吵起来麻烦更大。
　　“嗯，行。”肖畅整理整理裤腿，跟着凑到韩笑身边，“诶，明儿你跟我逛逛去。”
　　“行。”
　　“给你姐买礼物？甭了，你的钱不也她给的么，什么都别买了。”
　　冯俊一提钱，肖畅的脑袋又炸了。那天那大嘴巴抽得可是够狠的。“谁说我的钱都她给的啊？我不跟你说了嘛，我自个儿有来钱的道儿！”
　　冯俊俩眼瞪得溜圆，可愣是忍着没说话。
　　肖畅往韩笑后背上一趴，接着拱火儿。“诶，咱俩吃嘛去？”
　　“不炸酱面么？不想吃了？”韩笑根本没听出来刚才肖畅话里有话。
　　“嗯，炒菜吧。”
　　“行。诶，起一下，我换鞋。”
　　“不起！”
　　“行行行！背着你！”韩笑起身上门口找鞋，任肖畅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背后。当着冯俊的面儿腻乎又能怎么着？你不满？我还不满呢！
　　“咦……你们俩行不行啊？真不让人活了……”婷婷伸直胳膊一通抖，“诶冯教练，赶明儿咱馆雇他们俩跟这表演得了，空调都不用开了。”
　　肖畅一边儿乐一边儿扭头瞅着冯俊，脸上全是得意。
　　冯俊低下头敷衍着婷婷，心里气得要命。要不是韩笑换完鞋俩人就走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再给肖畅来一大嘴巴。
　　那天肖畅说自己玩儿，他信，可他说肖畅玩儿，韩笑显然没信。
　　在医院的时候韩笑看他那眼神就跟肖畅是他们家的似的，而自己是个外人，还是个伤了他们家宝贝儿的坏人，这让他怎么能不郁闷？明明是管自己家孩子，怎么成欺负人了？明明是怕韩笑摔了想给他提个醒，怎么成了破坏人感情了？真不知道肖畅又给韩笑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怎么在道馆的时候他还听得进去，到了医院又满拧了呢？
　　回家跟肖源一说这事儿，肖源也犯愁。她跟冯俊一样，肖畅这几年作得多大她全清楚，他总故意气冯俊她也全明白，可知道是知道，就是没招儿。一跟肖畅说点儿什么他就闹着要洗澡，他们能怎么办？
　　在冯俊夫妻俩的概念里，肖畅一直是个病人，他心理上的疾病根本就没好利索。
　　肖畅有时候很乖，有时候犯混，这源于他脑子里的两种想法。一边儿是胡思乱想一边儿是现实情况，两种矛盾的思想在不断斗争，越是想压抑就越是精神紧张，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且他暴躁、易怒，被管制的时候总想洗澡，这一切的行为都指向一个结论——强迫症。
　　至于脑贫血的毛病肖畅打小就有了，只是没得病之前他情绪没那么不稳定，也不爱喝酒，所以很少犯，像这回这么严重的冯俊还真没看着过。所以从医院出来之后他也后怕得厉害，这是赵霆在，要是没人指不定出什么事儿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人都气得进医院了，这里边儿肯定有原因。是不是错怪肖畅了？是不是人家确实是跟韩笑来真格的，说那些话就是因为自己数落他了人给来个逆反？这问题冯俊琢磨了好久，可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不靠谱。肖畅一贯的表现实在让人没法相信他。
　　既然没法相信，既然已经里外不是人，那就只有躲了。于是冯俊每回都蹭到快上课的时候才去道馆，堆积的事务也只能等到晚上下了课再处理。耽误时间？那没办法，谁让现在这局面这么尴尬呢？
　　肖畅和韩笑从道馆出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了。肖畅气完了冯俊本来挺得意的，可过后又觉得空落落的。
　　“从道馆出来你就心不在焉的，怎么了？还跟冯俊生气呢？”进了家门韩笑一边儿换鞋一边儿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王临的事儿得问问了。
　　“嗯……诶，你说给我姐买点儿什么好呢？”
　　韩笑还没回话，“太阳当空照”又响了。
　　肖畅掏出手机看了看，跟着换了鞋进了跆拳道练习室。
　　“不去不去不去！你怎么那么烦人呐！我现在有对象儿！你别他妈找我了！”
　　刚进了卧室收拾东西，隔壁那屋忽然传出几声大吼震得韩笑直皱眉，跟着咧嘴。这话听着真他妈舒心。
　　一分钟后肖畅拉着脸进了卧室，韩笑立马儿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诶，累么？”
　　“还行，干嘛？”
　　“干你！”
　　把他压到墙上，吻上，韩笑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