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暖》易木叶

17、第十七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

　　临近十一月的乔木依然枝叶葳蕤，云暖一脚一脚踏着树荫处走，试图消去几许残存的暑热。

　　图书馆建在两栋宿舍楼的后面，仿了古式建筑来建，整体宏伟大气，风韵蔚然，中轴对称的造型烘托出其稳重而严谨的大家风范，在沉静的赤茶色烘托下仿佛古代鸿儒的冠带，彰显着为学者洁身自好、儒雅宁静的学风。玻璃幕墙的通透明快与沉稳的建筑体型完美结合，寓意着融合古今、学冠中外。

　　云暖望了一眼不时路过侃侃而谈的学子，拾级而上。开学时和室友来过一两次，大抵知道有关医学的书籍都在四楼，于是径自往四楼而去。

　　将带的包与手机寄存好后，云暖穿梭在各个书架间寻找沈辞的身影。

　　最后在左边末端的书架前看到他，长身玉立，手里拿着一本书，身旁站着一名女孩子，是开学她第一次遇到他时他身边的女孩子，正压低了声音同他说话，他的目光落在书上，泰然而专注，就在云暖以为他并没有听她说话时，他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同样压低声音回了她几句。

　　云暖随手拽了一本书，随意翻着，余光看着沈辞的方向，也未注意书上写了什么。

　　察觉到有人往这边靠近，沈辞不经意抬眼扫了一下垂下头，愣了两秒，似乎有些眼熟，又抬眸看去，才发现真的是云暖。快速合了书走近，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学习啊，”云暖说着往那女孩子身上扫了一眼，才继续说道，“怎么？不欢迎啊？”

　　听出了云暖语气中的不对味，沈辞拉着她转身，手往她腰上一揽，迫着她靠近自己怀里，对面前的人介绍道：“夏眠，这是我女朋友，云暖。”

　　夏眠脸色僵了几分，手在摊开的书下攥紧又松开，才应道：“你好，我是夏眠，比沈师兄小一届。”

　　云暖伸出手回握，“你好，叫我云暖就好。”

　　沈辞介绍完才问及云暖来此的目的，“来找我什么事？”

　　云暖闻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回道：“怕你忙到不吃午饭，过来监督你啊。”

　　“没事，沈师兄等会儿和我一起去吃就好。”夏眠笑着接过话应道，话中有容易让人误会的成分，沈辞突然看了她一眼，眼中并无情绪却让她明显一顿，渐渐笑得有些不自然，转而说道，“我突然想起等会儿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师兄、云暖拜拜。”

　　“你看你，把你的小学妹吓走了。”云暖见夏眠出了图书室，才瞪了一眼沈辞说道。

　　沈辞低头看她，“嗯？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的醋？书香满怀，佳人在侧，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云暖不承认，拿着手中的书无意义地翻。

　　沈辞唇边的笑意已经收不回来了，眼角眉梢藏着戏谑，“没吃醋你拿的《孕妇产妇枕边书》？”

　　“……”那个夏眠学姐你回来，我觉得我可以解释一下。

　　陪着沈辞用过午饭，云暖才慢慢走回宿舍午休。

　　周一下午六点登山社惯行例会，无非是社长发言，总结上周的工作，布置下周的工作，然而登山社并没有什么工作，因此秦朝生只是简单的点到后顺便提了几句下次再进行登山活动时注意安全就算结束。

　　云暖和息北一起走出教室，闲话了几句日常。云暖突然发现息北似乎比以往沉默了许多，走在路上也不会朝路过的漂亮妹纸使眼色了，有些奇怪，问到：“最近怎么都不见你撩妹了？”

　　息北瞥她一眼，做无欲无求状，回到：“不好意思，贫僧最近吃素。”

　　“我们社团的那个陆之遇挺不错啊，看着应该是喜欢你的，怎么样，不考虑考虑吗？”

　　“云暖。”息北突然沉了声。

　　“嗯？”听见息北叫她，云暖也没在意他的语气，下意识应了一声。

　　“你就那么把我急着推给其他人？”

　　“什么？”

　　息北却不再理她，快速越过她疾步向前走去。

　　云暖有点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知道息北是真的生气了，当同桌这么多年，虽然吵吵闹闹不少，但他真的生气，还是头一回。

　　那之后云暖再见到他是在期末，她刚从考场出来，下楼转弯时看见了他，踟蹰着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正在犹豫时，息北看见了她，恍如隔世，盯着她看了两秒，才唤道：“云暖。”

　　云暖应了一声。

　　看她不说话，息北打破沉默，“期末考考完了？”

　　“嗯，你呢？”

　　“考完了，明天寝室出去聚餐，买了后天的票。”

　　“嗯，挺好的。”

　　“嗯。”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云暖有些无措，也有些尴尬，她和息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仅剩下陌生人一般的客套询问。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怪异，息北再次打破沉默，“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沈辞有些东西没弄完，我等他，应该比你迟一天。”

　　“这样啊。”

　　“嗯。”

　　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也挽救不回来了，云暖有些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童年嬉笑怒骂的小伙伴，竟然与她渐行渐远了，息北的眼中也有了她读不懂的忧伤。

　　最后是息北说了“再见”。

　　云暖有些寥落地在学校里走着，过往的人群或悲或喜都与她无甚关系，她不想去细究那日例会结束息北生气前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

　　她的大学生活结束了八分之一，什么收获都没有反而弄丢了一个好朋友。沈辞赶在这学期完成论文，是想把下学期的时间腾出来找工作。

　　沈辞说过要走在她之前为她撑起一片天，他也是这样做的。

　　胡思乱想之间撞着了一个人，云暖被撞得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站稳后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看路。”

　　“没事。”温润的声音让云暖下意识抬头看去，面前与沈辞有五分相似的脸上挂着病态的苍白，云暖更过意不去了，一看这个人身体就不是很好，自己还撞了他，又连声道了几声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