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考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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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渊前交卷的只有鱼一人，大概是无聊了，此刻她正歪头倚在墙边，闭着眼打瞌睡。那神情安定悠闲，似对这考试一点担心都没有。
陈渊没有打搅她，而是一人走到了白石广场边缘。
问道峰悬空而立，处在灵枢极高处，整个灵枢没有一处比它高，四周云雾缭缭，偶有灵禽异鸟飞过。书院处问道峰南崖，从白石广场放眼望去，万里灵枢尽收眼底。
天高地阔，清韵灵气流转不息。
在灵枢待的越久，陈渊越喜欢这里。
所谓红尘滚滚，在世间，只要有人，便有欲念翻腾。身处红尘，四周总是被七情六欲之气充塞，难以得见万物本色。
唯有灵枢，干净明澈，无有杂气侵染，可见天地之纯。
“灵枢不沾因果，万劫难磨，在这里，一切的过往都随烟而去。”
陈渊看灵枢看得出神，未曾注意到有人来到了他旁边。转首望去，竟是个半熟的人。
万相峰，祁景。
陈渊听了祁景的话后不言，他觉得在灵枢没有欲念迷眼，天地本色尽显，却从未觉得想要在此处逃避过去。
他还有杀父之仇未报，他还有魔种之危未解。
周天一也好，张启年、彭九天也好，也从未提过让他放下过去。
这祁景怕是也是有故事的人，陈渊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口。
在祁景眼中，陈渊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此时自舒心意，也未曾指望一个小孩能给他什么回应。
两人并肩立在崖边，静静地看着灵枢天地，心中却想着完全不一样的事。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白石广场上一下便热闹了起来。
“那句话是出自《云子》，可用《白子》中的一句来解…… ”袁枢扬着脑袋，一脸得意地讲着，周围围了一群“仰慕”的少男少女。当然了，他们这一批一共不过十二人，说是一群，但围在袁枢身边的也只有四五个。
李元大约是碍于年龄，不好意思和一群少男少女一样敬佩地望着一个小女孩，于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但眼神却忍不住地往那边瞟。
“姐，那句话可真是出自《云子》？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另一边的圆脸少年问着一旁的少女。
这圆脸少年便是先前回答袁枢之人，他和袁枢一般，残留着一脸的婴儿肥。他身上套着一件歪七八扭的蓝色道袍，头上还有一搓倔毛没有抚平。
少年问的少女，看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眉目间与圆脸少年有几分相似。她身上一件朱色云纹长袍，发髻上插着一只南红钗子，耳朵上坠着一对赤玉珠子，没有袁枢的张扬恣意，却尽显少女的明艳动人。
少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少年道：
“早先在家的时候爹爹追着你读书，你尚且不乐意，如今倒是知道提问了？”
这少年听到这话也没生气，反而是讨好地笑了两声道：“那不是有姐你护着嘛！”
少女听着这话，神色不禁一缓，道：“这世间之人，没有不想拜入灵枢的，我俩可是捡了天大的机缘，你切记以后要好好修行。至于《云子》中的那句……”
少女还未说完，赵谦便来到了白石广场上，众人齐齐停下了讨论，白石广场上顿时一静，少女立即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众位长老已将试卷批阅，下面开始分班。”赵谦拿出了一块竹简道：
“陈渊、祁景、袁枢、季长虹，甲班。杨可、季长青、黄月离、林天齐、李元，乙班。胡云灵、张明瑞、鱼，丙班。”
赵谦刚报完，陈渊便感到了众人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大部分人都如李元一般惊奇羡慕地望着他，但也有如袁枢的愤怒，祁景的吃惊，鱼的疑惑。
陈渊原本不清楚这报名的顺序，但见众人的表情也明白了过来。
梦中五年皆是按照现实推演，因而陈渊梦中依旧上了多年私塾。陈渊本人从未见过的经书如何也无法出现在梦中，但只要有一点印象，便可在梦中演绎出来。这相当于将先前所有的记忆知识学问，包括所有偶尔见到的偏门冷门的学问能温习了一遍。这便是为何陈渊能在梦中讲《启蒙经》的原因，简单、基本。
这次所考的范围皆是世间私塾所教，但考核内容稍微深，可算是正巧让陈渊碰上了。
祁景虽出自书香门第，但身处江湖多年，这种基础经文确实不记得多少。袁枢野性未脱，自然也差了点。李元来灵枢前不过识得几个人名，剩下的众人都是十几岁少年心性，皆无法与陈渊相较。
陈渊被众人的目光上下打量，整个都不自在起来。好在赵谦很快拿出了一个竹筒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竹筒里，便是尔等此次文考考题，待会依序上来抽签。”
赵谦说着一挥手，竹筒里便出现了诸多竹签。
“陈渊。”赵谦第一个叫出了陈渊。
陈渊走进，对赵谦行了一礼，低头看了眼竹签。这些竹签露出一截红色的末端在竹筒外，从外表看，完全分别不出区别来。但在陈渊眼中，这些竹签之上却附着着完全不一样的灵气，或金或赤，或清或浊，各有不同。
这些竹签绝对不是凡物。
陈渊疑惑地抬头望了赵谦一眼，却见后者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并未做任何反应。
陈渊此刻颇有些无奈，他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这些竹签的特异，想来这些灵枢长辈总不会害他们年轻弟子才是。
无法，他只好默默地挑了一个。
这根竹签之上玄白阴阳两气流转不息，瞬息间便生出无穷变化，极为神妙。陈渊看了一眼便心生喜欢，忍不住便抽了出来。
竹签一从竹筒之中出来，那玄白阴阳两气便瞬间流入陈渊体内，随之竹签上出现了一排字。
陈渊暗中感应一番，却无法在体内感受到一丝痕迹，好似那玄白亮起凭空消失了一般。按下心中疑惑，他看向了竹签上的字。
降雨
竹签翻过来，还有一行蝇头小字标注着这个考题的要求。
不可动用法力。
陈渊看着这考题忍不住就挑了挑眉毛。
降雨，对于一个修行者，一个法术即可实现。灵石峰最擅水法，昨日张启年还演示了一番呼风唤雨的神通。陈渊昨日也看到了不少类似的法术，回头练习几次，他相信自己能施展出来。但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降雨之事乃是神仙掌管，普通人完全无法触及。
但修行者若是没有法力和普通人又多大的区别呢？若是再往下思考，修道者和普通人又有何区别？
道人修的是道，不是神通，若只有神通之别，那完全是走入了歧途。
想到这里陈渊大概明白了灵枢文考的含义。
摒弃神通，以原本肉身完成不可能之事，如此方为道种。
而文考之后武考，却是告诉弟子，道为根基，而神通亦不可或缺。
相通此处关节，陈渊心中一畅，安心地接下了这个考题，退到了一旁。
“不知道那最后大考又是为何。”
陈渊之后众人依次上前抽签，一轮下来，众人的表情都颇为精彩。特别是那袁枢，一双眼睛里真真的蹦出了两个火星，下了周围人一大跳。
这袁枢，确实不是普通人。
唯有鱼依旧一脸迷惑，陈渊估摸着她大概是不识字。
“陈兄弟，你抽到了啥？”李元开口问着，长满胡渣的脸上尽是愁绪。
“降雨。”陈渊答道，他记得李元抽出的竹签之上附有一道精纯的金气。“你抽到了啥。”
“移山。”李元的脸上爬满了绝望。
“……”
阴阳合而雨泽降，这雨本就是天地元气变化的展现，陈渊曾见过了无数次，昨日他见张启年施展体悟更深。降雨的原理，陈渊可以说是有个大概的理解的。当然，知道原理不代表陈渊就真能降雨。就像谁都知道只要力气够大，千斤万斤的石头也能举起来，但谁也没这么大力气。不过至少不至于一抹黑。
但沧海桑田之事，非千年不可见变化，陈渊如何见过。因而听到李元这考题，他也是毫无头绪。
“这考题出来自然不会是无解，说不得几日后你就有灵感了。”陈渊开口安慰了一句。
“俺听师兄说，他们那一年，文考一个都没及格。”
陈渊无言，他心中也是相当没底。
“文考之事，截止至九月十五。每逢书院开课之时皆可考核，前三通过者各有奖励。”赵谦开口道。
赵谦话毕，原本忧愁不展的少年少女顿时眼睛一亮，各个皆是摩拳擦掌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考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