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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1-7 ...


  •   黑色办公桌的抽屉里,一只纯白色的玩具泰迪熊憨憨地躺在那里。
      上官沁舞震惊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全身的血液像在逆流,修长纤细的手紧紧地撑着桌面,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花园里透明的温室花房里。
      一个中年妇女恭敬地站在透明圆桌旁,一边讲解,一边娴熟地修剪花枝。
      小小的她认真地听着,小心地拿着花剪仔细地修剪蔷薇花茎上的花刺。她的面前有一只造型流畅的竹编花篮,里面的花插了一半。
      突然,中年妇女恭敬地向她后方点头示意后安静地退下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敛,上官沁舞放下花剪。后面的女仆马上递上一块干净洁白的手帕。
      “小姐,先生和夫人已经离开了。”徐嫂朝她的背影微微低头。
      “我知道了。”平静地放下手帕,她起身走出花房。
      “我说了让你走,你听到没有?!”管家仲叔的声音远远地由大门传来,声音中是少有的严厉。
      上官沁舞停下脚步,淡淡地转身看向大门。
      华丽的镂花铁门大开,几名保安仿佛正围着某个人,仲叔也难得地没有了一贯的沉静。
      琥珀色的眼眸不悦地眯起。
      “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我们还是进去吧,这里太过混乱……”
      徐嫂的声音在看到上官沁舞撇来的眼神后慢慢消失。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上官沁舞与生俱来的尊威感却始终令人震慑。
      “……是一个流浪儿,刚刚在门口拦住先生的车,说要……”徐嫂考虑着要不要真的明说。
      “要什么?”
      “……要……要杀了先生……”虽然知道只是一个孩子的胡语,可是徐嫂却怎么也忘不了那双迸发着强烈恨意的眼眸,那双眼睛里的火焰仿佛可以点燃所有的仇恨。
      她没有转头,澄澈的眼睛始终盯着门口那个被保安包围住的身影。
      “父亲呢?”
      “先生和夫人因为要赶飞机,已经离开了。”徐嫂急忙说到。
      “为什么没有报警?”
      她的声音没有波澜,但是冷硬的声音却表示出了她此刻的愤怒——不属于一个孩子所能表现出来的愤怒。
      “先生吩咐说不用,只是让他离开。”徐嫂据实以告。
      上官沁舞没有说话。突然,她迈开步伐向大门走去。
      “小姐!”
      徐嫂惊呼,睁大眼睛看着那抹小小的却淡漠的背影,没有办法,她慌忙地挥手示意了几个人跟上,自己也急急地跟在上官沁舞身后。
      “走开!有种把上官铤给我叫回来……我要……”一靠近门口,愤怒的声音便清晰地传来,那人声音里的恨意仿佛要穿透过苍穹。
      接着她看到一个保安用穿着皮鞋的脚重重地踢向男孩的膝盖,说话的男孩被狠狠地踢倒在地。
      他是个小孩!上官沁舞秀气的眉头不悦地皱起,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你要怎样?”
      淡淡地声音在毫无预警地情况下传进每个人的耳里。
      “小姐!”仲叔和保安慌乱地鞠躬。
      她没有回答,琥珀色的眼睛径直冷冷地看着被打得卧倒在地的男孩。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色布包松松垮垮的掉在他的脚边,里面露出一截白色的绒毛。
      男孩吃力地抬起头。他的额头有一个细细得疤痕,应该是刚碰伤不久,才结痂得伤口又泌出血丝,粘在浓密的眉毛上。他的嘴角也挂着血丝,脸颊高高肿起,身上的T恤全是泥渍,上面也混合着早已干涸的血渍。
      琥珀色的眼睛轻轻一颤,她的身体渐渐冰冷。上官沁舞从小到大没有看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她的心飞快地跳着,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平静不已。只是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小手显示出她的害怕。
      “请您原谅,我没有及时处理好这件事!”仲叔恭敬地低头,“不过我会尽快处理!”
      “恩。”她的声音有点不稳。转过身,她打算离开。
      “哼……小姐?”背后传来一声鄙夷的嗤声,好像还有唾沫吐在地上的声音。
      上官沁舞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背脊是冷漠地僵硬。
      “怎么,怕了?……”后面传来男孩挑衅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放肆的笑声,“我就知道,上官家,没有一个像样的东西——”
      突然,余光瞥见一个保安扬起的手掌,上官沁舞猛然转身。
      “住手!”
      冷冽的声音令在场每一个人都吓了一跳,唯独……
      上官沁舞静静地看向扬起手掌的保安。那名保安原本狰狞的表情尴尬不已,讪讪地收回手掌。
      琥珀色的眸子淡淡转向男孩。
      只见那个男孩痞痞地站着,看也不看原本打算挥向自己的手掌一眼,整个过程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把玩着手里的瑞士军刀,男孩嘴角嘲弄地上扬,丝毫不在意自己满身的狼狈,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挑衅。
      他鄙夷地瞥了站成一排的保安们,懒懒地朝上官沁舞走来。他的脚步明显不稳,虽然狼狈,但是男孩深邃的眼睛耀眼无比。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男孩,却没有人再敢贸然地行动。
      男孩走过那个原本要扇他巴掌的保安面前时停下脚步。
      “怎么?想打我啊?……你们家小姐不准呢!”
      他嘲讽般地眯起眼睛,瘦小却欣长的身高及到保安的肩膀,他踮起脚尖,凑近保安抽搐的脸,在说话时一口一口把气吐到保安的脸上。
      “你——”保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衅,倏地再此抡起拳头。
      “我说了住手。”平淡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
      男孩依旧踮着脚,牢牢地盯着保安,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保安转过头看了看上官沁舞,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愤愤地放下手。
      男孩妖娆地笑着,眼里有着化不开的危险。
      “你已经受伤了。”上官沁舞微微眯着眼睛,淡淡地说着。
      男孩没有作声,他慢慢地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被人像宝贝一样护着的上官沁舞。
      那个女孩小小的,大大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穿着蕾丝小洋装,黑黑软软的头发被一根粉红色的蝴蝶缎带仔细地扎成一束。
      他的心仿佛被针狠狠地刺了一样。曾经的他也像她一样被人温柔地保护着的。妈妈会亲手为他披上围巾,戴好手套。每次放学回家看到妈妈关心的脸他都觉得好开心,他好想永远都这样生活下去。
      可是,再也不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了!
      爸爸跳楼了,妈妈也不要他了,她说了要带她去看医生,最后却还是丢下他走了。小小的他木然地跪在马路上,刺耳的鸣笛声,不断围涌过来的人群,亮如白昼的灯光——
      他跪在那里,任由交警用白布裹了妈妈,也把他抱上了警车……
      没有了,他的一切都没有了——
      他要报仇——
      一个月前的晚上,他迷迷糊糊地起来上厕所,走过走廊时却发现爸爸妈妈卧室的门没有关上,里面爸爸的咒骂和妈妈的啜泣声隐隐传来。
      “我可以去拜托他们……”
      是妈妈的声音,焦急中有着坚定与不确定,“……我们公司虽小,可是一直运营良好,信誉也……”
      “不可能的,上官铤的手法一项果断冷硬,而这一次确实是……唉!”爸爸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
      “那也不可以这样啊,拿走展硕,不就等于拿掉了我们的命啊?没有展硕我们要怎么偿还银行的贷款,还有小承,他?……”妈妈的声音里开始有了鼻音。
      爸爸妈妈在说自己?他有很乖啊,这次考试他又得了全校第一呢!惺忪的睡眼清醒了不少,他把小小的脑袋挤进了门里。
      爸爸来回地踱步,像是在听到银行贷款的时候开始更加的焦躁,“关键不是银行的贷款,是硕华上次给我投资的资金——”
      像是发现自己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事情,爸爸猛然停止了说话。
      “展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没让我知道?”妈妈湿润的眼有着不确定的担忧,“展硕公司可是你和硕华的,这次出了事,也不该只有你出面,我们最多把这房子拍卖了,硕华他——”
      “没用了——”爸爸熄掉了手里燃了一半的烟,重重地坐进沙发。
      “什么?”
      “上官企业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房子早在我投资一个礼拜后由于账目不清被法院拘查了,没经过法院的同意,这房子是不能拍卖和转让的!”
      “殷展俊!你,你怎么……我原本以为我们还有这幢别墅可以想想办法,没想到,你——?这要怎么办,你要我们怎么办?”妈妈失控地哭了起来,不断地用拳头垂着始终低着头的爸爸。
      他有点害怕,他从来都没有看见爸爸妈妈这样过。那个上官铤真的很可怕吗?为什么妈妈会哭成那样?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家,租了一间破得不能在破的屋子,可还是不断有人带着打手向爸爸要钱,说是因为爸爸生意失败后欠的钱,不管爸爸怎么说,如何保证等他东山再起的时候会还的,可是那群人根本就不听,他们不断地翻着他们的行李,砸坏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因为他们说,被上官企业盯上的公司,是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奇迹的。
      于是,他们就一直搬家,可是那些人还是会找到他们,直到那天……
      他永远都忘不了——
      他颤抖地缩在医院的拐角处,小小的手臂紧紧地环住自己,可还是浑身冰冷,爸爸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睁大双眼,脑袋上是干涸的血迹……妈妈像疯了一样不断地跪着求医生救救爸爸,可是那些医生却只会不断地摇头……
      一切都是他,上官铤!
      可是——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还没接近那辆汽车,就被那群保安死死摁住……
      上官沁舞静静地看着男孩,他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眼神里忽而开心忽而痛苦。那种近乎绝望的气息强大得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了。
      突然,男孩捡起掉在脚旁的布袋,一跛一跛地朝她走来。
      仲叔防备地走出来,把上官沁舞护在身后。
      可是,男孩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像是穿过了仲叔的身体直直地望进她眼里。
      上官沁舞分明看见有火焰在男孩的眼里燃烧。她小小的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握起。
      正当她觉得男孩几乎要越过仲叔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悲哀的无助。然后——
      男孩打开布袋,拿出了一只白色的玩具熊——
      琥珀色的眼眸震惊地看着那只玩具熊——厚厚黏黏的黑色液体粘上了原本纯白色的身体,但它还是憨憨地笑着……
      “……想要吗?”男孩幽幽把玩具熊拿到她的面前,“……那我还给你……”这是他追那着辆垃圾车跑了好远,最后和一群小乞丐打了一架才拿回来的,“……那么,你也还给我好吗?”
      仲叔和徐嫂惊讶地站在那里,担心地看向上官沁舞。
      小小的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怔怔的看向男孩。
      “还给我……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男孩吃吃的说着,眼睛充满期盼的看着她,仿佛只要她一点头他的爸爸妈妈就真的能够回来一样。
      上官沁舞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痛苦好强大,强大得把她都要吸进他的痛苦里了。
      “小姐。”徐嫂低低地叫了一声。
      上官沁舞像是猛然间清醒过来一样,琥珀色的眼眸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她静静地从仲叔的后面走出来,小小的的手有着细微的颤抖,轻轻的拿过玩具熊。然后——
      在所有人的惊呼中,她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到花冢旁边——把玩具熊扔进了花冢。然后,她缓缓的走回来,在男孩的面前停住。
      “我能扔一次……”她静静地看着男孩,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同样也能扔第二次!”
      突然,上官沁舞怔住,她睁大了双眼,感觉到左肩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贯穿了她的左肩。
      她看到了男孩眼里有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听到了徐嫂的惊呼……
      她看到男孩被狠狠地摁倒在她的面前,同时,贯穿她左肩的东西被硬生生地拔出,有两滴黏稠腥气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他的脸上……
      “害怕吗?”男孩吃力的从地上抬起头,额上的伤口再度流出血来,保安的拳脚无情的落到他的身上,他嘴角流着鲜血,笑得仿佛是地狱的使者,“……那么,让上官铤来找我报仇吧!!……”男孩的脸被踢得歪到了一边,可是,他依然笑得无比灿烂,“……记住……”,他轻笑着,“……我的名字……殷——络——承——”
      上官沁舞却什么也听不到,她只看到徐嫂瞪大眼睛扑过来抱住了她下滑的身体,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她要死了吗?
      父亲,我好疼……我,可以哭吗?……
      在被黑暗完全吞没之前,她所看到的只有徐嫂惊恐的脸和那双带着强烈恨意的眼睛……
      那一年,她八岁。
      他,十三岁。

      上官沁舞脸色苍白,细细的汗珠在额上密密的沁出。她指尖冰冷,脚底涌起阵阵寒气,像是抽光了她所有力气。
      “好像记起来了呢!”
      温柔得几乎妖娆的笑声自她的发间传来。殷络温柔的环住上官沁舞不断轻颤的身体。
      “你是……”上官沁舞的声音低哑,她的心脏突突地跳着,一阵阵陌生的绞痛像是要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没错!”
      殷络轻笑着佛开她的衣领,温柔的吻上她美丽锁骨旁那个粉红色的疤痕。
      “那个男孩,就是——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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