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条件之冬の童话——First Love》蓝冰纱和

32、预兆

　　清晨，和熙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温暖的房间里缓慢地移动着它轻巧的脚步。穿着宽大的白色绒质T恤和舒适的浅蓝色棉质牛仔裤，以一个非常惬意的姿态坐在地毯上的秦澄随意地涂抹着一幅刚成型的素描——只是寥寥数笔，却栩栩如生地勾勒出此时仍在安睡的天使之颜。
　　“……早安。”
　　几分钟后，天使惺忪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即使呵欠连天，甚至连一小滴泪水都从眼角溢了出来，却仍是丝毫不减那张容颜的俊美程度。
　　“早安。”
　　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发现’失笑，秦澄放下画笔和素描本，双手撑着床沿坐了下来。
　　“醒了吗？”
　　“……应该吧。”下意识地，龙平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为什么这么早？”
　　“习惯了。”无谓地笑了笑，很自然地为他掖好滑落的棉被。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冷。”瞧了眼重新回到胸口的棉被，龙平伸出修长的手臂，顺便把赤裸的肩膀和胸口一并露出，“感冒它一点都不爱我，而且还非常干脆地拒绝我暗恋它。”
　　“被嫌弃了？”秦澄笑。
　　“对！”龙平最开心时的笑容是将薄而红润的双唇变成一个四方形，其中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便可一览无疑。
　　“要起床了吗？”话音刚落，就看见恋人又打了个呵欠，秦澄不禁莞尔，“还是说，想要再睡一会儿？”
　　“后者。”非常坚定又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明白了。”
　　笑着欲站起身，却在下一秒钟被拦腰截住。
　　“陪我一起睡。”漂亮的星眸里有着无言的依恋。
　　稍稍思索了片刻，便点头应允——
　　“好啊。”
　　和衣躺在他的身边，静心聆听着他平稳而规律的呼吸，淡淡的，幸福的感觉一如泉水那样清澈地流过心田。
　　闭上眼，在他们两人之间，她仿佛依稀听到了三个那样和谐地融合在一起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安眠曲一样柔和，天籁一般得动听。
　　就让她，暂且留住这温暖的幸福吧，在这一秒，这一刻……

　　当龙平满足地从酣梦中醒来时，已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分了。
　　睁开眼，更加愉快地发现此时心爱的人仍维持着平和的睡姿躺在他的身边。龙平轻轻地侧过身子注视着她的睡脸，等待她从梦中醒来。
　　——不知道她的梦里会不会有他呢？有点期待。
　　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长发，龙平带着微微的雀跃思忖道。
　　……真奇怪，她明明比他大那么多岁，但他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过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没有。
　　也许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超越年龄，超越世俗的存在吧……其实好像不只是他，连和也也对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几乎没有任何概念——很多时候，在同和也谈到她时，总会觉得他们在谈论的只是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个和他一样岁数的恋人；尽管，她的思维和思想早已超越了自身年龄的界限……
　　——很微妙的感觉不是吗？
　　微微地扇动了一下睫毛，然后缓缓地睁开眼，却不料一张美少年的脸部大特写赫然映入眼帘。
　　“醒了吗？”龙平笑眯眯地看着她有点被吓到的容颜。
　　“难得听到龙平牌闹钟的声音。”片刻的讶异过后，秦澄忍不住微笑。
　　“要不要再来点背景音乐？”利落地坐起身，龙平顽皮地眨了下右眼。
　　转了转眸子，秦澄撑着臻首好奇道，“这回是哪首曲子？”
　　“Forever Memories。”
　　“啊，那个，很好听啊。”秦澄做出期待的表情。
　　哼着高潮部分的旋律，龙平非常快乐地套上T恤和运动裤，耙了耙微乱但性感指数却比整齐时高了近十个百分点的浅栗色卷发，而后朝浴室走去，优美的旋律随即便从浴室里飘了出来，继续徜徉在这温暖的空间里。
　　边整理着棉被，边倾听他的歌声，秦澄的心境平和而悠然。
　　冬末的微风自微启的窗缝中悄然而入，带来一室春天将要来临的讯息。

　　吃过午饭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蒙蒙细雨。站在玄关处向外看去，苍穹是烟一般的颜色，属于雨的气息轻轻地在空气中游弋。
　　“计划照旧？”秦澄转过身子，却在下一刻忍不住失笑。
　　已变装成“路人甲”的龙平略略抬起帽檐朝她眨眨眼——
　　“真是天助我也！”
　　好笑地扬起眉，秦澄从玄关的置物箱中取出雨伞，“怎么说？”
　　“双重掩护。”龙平得意地笑了数声，“而且——”
　　“什么？”
　　“即使这样——”
　　从她的手中接过伞撑开，而后将她搂在身边。
　　“——也不会被发现。”
　　最后一个动作是将伞压低到足以遮住他们的脸庞。
　　“OK，出发。”
　　龙平兴高采烈地拥着恋人朝大门外走去。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即使和她手牵着手一起走在繁华的涉谷，因为他成功的变装和雨伞的遮蔽作用，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就是Wings的主唱橘龙平。
　　一时之间心情大好，龙平四下张望了一番后，一如其他情侣的那样将有点不解的她带至路边的咖啡屋屋檐下，以大大的雨伞挡住偶尔飘来的视线，上演一出温馨甜蜜的‘雨中情’。
　　……即使有个比自己小很多的恋人，与他共谱的也是一曲现代感很强的恋爱，但天性就不是那么奔放的秦澄仍是在甜蜜的气氛过后，仍是不可避免地微微红了红脸。
　　“会很在意吗？”丁香色的雨伞下，龙平在她的耳边带着愉悦的心情认真道。
　　“只能说，还不太习惯。”轻轻地以唇边的微笑带过那一丝难得的红云。
　　龙平的笑愈加地自得和灿烂，“明白了，以后我们要多多做特训。”
　　“嗳？”有点讶异地睁大眼睛。
　　“开玩笑的！”龙平笑着牵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一整个下午的甜蜜时光在黑漆漆、静悄悄，只有零零落落数十位客人的电影院里悠然地消磨而过，当两人牵着手走出影院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
　　透过朦朦胧胧的细雨帘，星星点点的灯光汇合成一片色彩斑斓的光之海洋，而他们，就在这其中漫步徜徉。
　　“饿不饿？”
　　泛着淡淡银光的伞下，龙平将她圈在臂湾中，俯在她耳边问。
　　“有一点点，你呢？”
　　稍稍仰起头，看向他那双迷人的眼眸。
　　“一样。——啊，去哪里吃饭好呢？”龙平很大人样的伤着脑筋，“对了，要不要吃寿司？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店的寿司做的超棒，超好吃的！”
　　刚想答应，却不经意地联想到一个小问题。
　　“虽然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我一直都不是太喜欢生的食物。”秦澄的笑带着一丝歉意。
　　“这样的话，怀石料理怎么样？”龙平想出了第二个方案。
　　“嗯，好。”秦澄颔首。

　　其实，比起高级又正式的料理店来，她更喜欢平民风的居酒屋和拉面店；只是，既然他提议要来，她也不愿意扫了他的兴。
　　小口喝着色香味俱全的味噌汤，秦澄尽可能避免鱼类食物。
　　“不喜欢吃鱼？”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龙平侧过头看着她。
　　“唔，从小就不太喜欢，因为怕麻烦。”秦澄也侧了侧头。
　　“耶——？”龙平拉长带着笑意的尾音，仔细回想了几秒钟。
　　确实，她几乎不吃鱼类的食物，即使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也一样。每次正餐里有鱼的话，通常都是他一个人在大啖可口美食。
　　“身为老师也挑食吗？”他的口吻微带揶揄。
　　“呀，被你发现了。”秦澄笑。
　　“对啊，被我发现弱点了。”龙平佯装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下糟了。”很配合地继续演出。
　　“把这些都吃完的话，我就保证不告发。”龙平大笑着指指她碗里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
　　“我尽量吧。”举起筷箸，却依然忍不住莞尔。
　　认真地看着她用餐，龙平若有所思的视线偶尔也会飘到她身后纯日式的包厢布置上。
　　“呐。”龙平忽然又开口了。
　　“什么？”抬起头，秦澄咽下美味的蔬菜。
　　“我在想，你穿和服一定很漂亮。”龙平看了看和式纸墙上绘着的和服女性。
　　放下筷箸，秦澄顺着他的视线朝墙上看去——
　　“这样啊。不过，听说正统的和服穿起来非常复杂不是吗？”
　　“是没错。”龙平转了转漂亮的眸子，一个主意又浮上了心头，“我们等一下去‘素蝶’吧？”
　　“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去那里？”即使是刚来东京没多久的她，也知道那是一家以昂贵和精致而出名的传统手工和服店。
　　“我想看你穿和服的样子。”龙平撑着头，兴致勃勃。
　　“好吧。”秦澄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如果不好看的话，千万记得要留点面子给我。”
　　“OK，我会记得的。”龙平大笑。

　　素蝶
　　百无聊赖地坐在异常精致又舒适的扶手椅上翻着杂志，龙平的视线时不时地流连在布置在店堂内的各式和服上，暗暗思忖着哪件最适合她。
　　待他把能想象的都想象了一遍，且翻完了所有能翻的杂志后，负责为秦澄着装的女性店员终于姗姗来迟，在她的身后，他那美丽的恋人赫然出现——
　　即使没有挽上日式的发髻……不，也许正是因为没有挽上发髻，在那身绘着彩蝶飞舞的雪色和服的映衬下，那翅膀一般轻盈的振袖就如同她的双翼那样，似乎随时会带着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我不喜欢这件。”龙平果断地做了决定。
　　“为什么？我觉得很合适啊。”
　　女性店员非常惊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自她入店以来看到过的最适合穿这件和服的客人；那种飘逸出尘的气质，与这件名为‘雪蝶’的和服吻合得几乎天衣无缝。
　　“我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什么理由。”龙平非常坚持己见。
　　“龙平。”走近他的身边，秦澄轻轻地在他耳边呢喃，“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但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好吗？”
　　由于恋人的好言劝阻，龙平勉强颔首，“我不喜欢这件和服。”
　　“那我就去换掉它吧。”微微一笑，秦澄朝宽敞舒适的更衣室走去。
　　三十分钟后，龙平看着再度出现的恋人，原本还不甚好的心情没来由地晴朗起来。
　　“很漂亮。”他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因此此时秦澄身着的和服，其匠心独运之处在于运用的布料的图案是一只只又像橘子又像橙子的水果，虽然只是橘色的圆形线条，但却非常精致而有序，且与之相配的腰带也是橙子般的明亮颜色。
　　“虽然不知道客人为什么会挑中这一件；不过，因为这件和服的图案是源于主人家某天吃橘子时突发其想，所以我敢保证，即使放眼全日本所有的和服店，也绝对不会有雷同的设计！”女店员笑开了。
　　“你们店里的和服是不是都有名字？”秦澄依稀记得在试穿那件白色的和服时，女店员似乎提到它叫做‘雪蝶’。
　　“是啊。”
　　“那这件叫什么？”龙平来了兴致。
　　“小橘。”女店员笑得更开怀了，“很可爱的名字对不对？”
　　秦澄的笑一发不可收拾——
　　“呵呵……，对啊。”
　　“就是这一件了。”龙平想要装出严肃的表情，却无奈恋人一直不停地笑，害他也忍不住扬起嘴角。
　　“好的，请跟我过来这边。”女性店员也受了两人之间欢乐气氛的感染，语调也变得活泼起来。
　　买下那件叫做‘小橘’的和服，并请店员择日专程送到秦澄的临时居所后。两人离开了‘素蝶’，手牵着手漫步在雨夜的街头。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心享受着这一刻的亲密和甜蜜。
　　“……有时候，不用太勉强自己像个大人也没有关系。”
　　在静谧的夜色中，秦澄轻轻了握了握他的手。
　　“你的全部才组成我喜欢的你。”
　　“其实，也不能算是十分刻意吧。”龙平想了想，“很多时候，我的行动都是下意识的，并没有经过怎样的考虑。”
　　“早熟？”秦澄柔柔地笑了。
　　“也许吧。”龙平扬了扬眉，“不过身在演艺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记得刚出道的时候我们三个因为对许多事都不知道，所以得罪了不少同行，给公司添了不少麻烦。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很努力地学习如何处理人际关系。”
　　“辛苦了。”秦澄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怜惜。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年半的时间确实很累，因为是被周遭环境强迫着快速成长，所以也失去了很多。”龙平颇为感慨。
　　“好像老头子哦。”秦澄忍不住笑。
　　“是咩？”龙平的眼神一飘，瞥见路边一小小的箱型房内拍大头贴的机器，“那现在我们就来做点符合我现在年龄的事吧！”
　　“嗳？”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情不自禁地失笑，“不会吧？”
　　“来吧！”
　　拉过她闪进卡通味十足的箱型房，钻进机器前的布幔内投下数枚硬币，仿佛游戏机般的大头贴机屏幕上的图案开始闪烁。
　　欢笑和小小的惊叹声不时自箱型房里流泻入夜色之中，为这个平静的雨夜增添了一分暖意。
　　春天，真的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