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条件之冬の童话——First Love》蓝冰纱和

16、决定

　　“那个，我应该没有眼花吧。”
　　目送着社长一行三人消失在门外，裕太揉了揉大眼。
　　“应该没有，因为我也看到澄老师了。”和也单手托着下巴，“那个……是澄老师吧？我是指——那个和澄老师长得一模一样的部长夫人。”
　　“可是澄老师不是未婚吗？”裕太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澄老师没有同卵双胞胎姐妹的话，那她和那个部长应该就是婚期将近的未婚夫妇。”和也做了个正确的推理，“可能是为了方便起见，他们才干脆直接以夫妇相称。”
　　“原来如此。”裕太恍然大悟。
　　“龙平，——龙平？”
　　和也转头，却发现龙平虽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异常地冰冷。
　　“怎么了？不会是知道了澄老师即将结婚的消息而大受打击吧？”并没有发现事情什么不对的裕太开了个玩笑。
　　“是啊。”神色无异地回答了裕太后，龙平笔直地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我也想去一下。”
　　和也也从容地跟上，只留下二丈摸不着头脑的裕太犹自嘟哝着‘是因为都喝太多水了吗？’。
　　
　　冰冷刺骨的水在一瞬间浇透了整张脸庞，抬起头，镜子里却依然清晰地映射出一双失意落寞的眼——
　　“……只是单恋而已，很蠢吧？……”
　　“……恋爱没有对错，我只能说，成人的世界和演艺圈一样复杂。”
　　站在他的身后，和也低声道。
　　“……曾经以为快乐的一切，如今只是一堆讽刺而已……”
　　如泪般的水滴顺着皮肤悄然滑落，一颗又一颗。
　　“……只要我们身在演艺圈一天，那么，无论是哪一种人都不适合当我们的对象。”和也说出了一个事实，“我是说，如果你真的爱那个人的话。”
　　“如果我退出这个混杂的演艺圈，是不是意味着我就有权利去爱人？”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复杂而无奈。
　　“……或许，对她来说，你只是一个孩子；或者，更单纯的，只是一个学生……”
　　“即使是孩子，也会有长大的一天。”
　　轻轻地搭上失意人的肩，“……我说过，成人的世界，是我们不能想象的复杂。”
　　闭上眼，深呼吸——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毫无眷恋地放弃，或者，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和也望着他，“……有许多时候，人总是会为了没有做过的事而后悔。”
　　沉默了许久，再度睁开眼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你说得对。”
　　和也自口袋里取出毛巾丢给好兄弟，“就现阶段而言，任性和勇往直前还是我们特有的权利。”
　　“也许吧。”擦干了脸，将自己的干净毛巾替换给和也，“但不管怎样，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加油的。”
　　“虽然加油是件好事，但切记不要给你所爱的人增添太多麻烦。”和也笑着接过毛巾。
　　“了解。”比了个手势。
　　“我们回练舞室吧，太久的话，说不定单细胞生物裕太就会怀疑我们得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和也笑道。
　　“有可能。”冰冷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颜，“走吧。”
　　“好。”
　　
　　洁白的瓷制咖啡杯里缓缓地，柔柔地升腾起白色的气，飘渺得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抱着柔软的棉垫，坐在地毯上，静静地望着那袅袅的白色气丝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不复踪影。
　　如果，萌生的感情也可以像这气丝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遁于无形，那这一切的庸人自扰，是不是也可以消失殆尽？
　　“有心事？”
　　刚洗完澡的萧屿东带着满身淡淡的皂香落座在她的身边。
　　“嗯……”
　　长长的拖音过后，披着黑缎般长发的臻首便自然而然地倒在他的腿上，被柔软睡衣包裹着的身躯随即像一只疲倦的猫那样蜷成小小的一团。
　　“很烦恼？”充满男性气息的大手自她的头顶沿着黑缎流泻的方向温柔而下。
　　“……对啊……”闷闷地。
　　“是恋爱了么？”微微地扬起眉，眼里有着几分了然。
　　“……会很明显吗？”轻拍着他的腿，声音像是在念经。
　　“不会。”依然是温和的笑，“只是，我想不出平时一直云淡风清，把什么事都看得不那么重要的小澄，除了恋爱以外还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果然是无奸不商啊！”
　　轻笑着亏了他一句后再度把臻首搁回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心和宁静。
　　“……可是，他还只是个孩子……”
　　“有罪恶感？”
　　“……怎么会没有呢？而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你还是喜欢他？”
　　“……东东……”
　　“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你呢？”
　　萧屿东笑了。
　　“……我也一直在想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我不能爱上你？”
　　“因为你爱的是晓生……”轻轻地掀了掀长长的眼睫，“……即使他已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多年；但在你的心里，依然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取代他。”
　　“所以，爱上我并没有好处不是吗？”萧屿东敛起笑容，“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而已。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太相象了——对方就像是镜子里的自己；而对我们来说，不会爱上另一个不同性别的自己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是啊，连谈个恋爱我们都是那么类似——都是违背世俗眼光的禁忌之恋。”
　　“是Wings的橘龙平吧？”只消稍稍回想一下秦澄白天的两次失常，答案便呼之欲出。
　　“……厉害，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抱枕，像一只晒太阳晒过头、无精打采的猫。
　　“如果像那种犹如芒刺在背的强烈眼神都感觉不到的话，我的神经未免也太大条了。”萧屿东双手向后支撑，带着些微揶揄的笑意望着她。
　　“是啊，明明只是个小不点儿而已，眼神却锐利得让人忍不住……唔……心虚。”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眼神锐利的‘小不点儿’？”笑着拿起温热的咖啡，准备聆听某个恋爱中人的高谈阔论。
　　“方案一：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结束研修后我立刻回国，我们如期举行婚礼；方案二：冒着生命危险和他谈一场有时限的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被他的监护人告上法庭，先进精神病院做治疗，然后再进监狱吃数个月乃至几年的牢饭——就像《魔女的条件》里的女主角那样。”
　　“没有想过和他天长地久？”萧屿东扬起剑眉，喝了一口咖啡。
　　“没有。”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
　　“……他才十五岁，”翻了个身，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未来的路还很长。”
　　“即使他很爱你？”
　　“……如果这是事实，那也只是现在，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更何况，对许多男孩子来说，在青春期的某一个阶段会迷恋上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也是一种成长的规律。”
　　“你觉得他对你的感情是这样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也不知道；我想，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是你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萧屿东伸展开长腿，让两人都能找到更惬意的休息姿态。
　　“……都，没有吧……”
　　“我想也是。”萧屿东按了下她圆润的鼻尖，“有时候，想太多看来并不是件好事。”
　　“……你是在鼓励我去摧残大和民族的幼苗吗？”依然是闷闷的声音，但其中却多了几分自嘲的笑意。
　　“如果你是容易爱上什么人的那一类人，原则上我是不会支持你的。”萧屿东把玩着她的一屡秀发。
　　“……为什么……我不能现实一点，势利一些呢……”轻叹。
　　“那你现在早就该是一、两个小不点的小老妈了。”萧屿东笑。
　　“年纪轻轻的欧巴桑？”嫌恶地皱皱眉，“真难以想象……”
　　“同感。”萧屿东大笑。
　　长长的无言过后——
　　“……东东，我们明天就去注册吧……”再度闭上眼喃喃道。
　　“还是想逃避？”抚摩着她的脸庞，萧屿东温和地问。
　　“……如果真的选择了后者，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与其为没有做过的事后悔，还不如做了以后再后悔。”萧屿东眼中有着淡淡的，却又是无比深刻的痛。
　　“……对不起，东东……”睁开愧疚的眼，她伸出手试着拂去他眉宇间那么深那么重的悲哀。
　　牵动嘴角，萧屿东轻吻了吻她的指尖。
　　“别担心，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其实，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初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变成什么样。”
　　“谁让我们是同月同日同一时刻出生，又相比为邻的双子星呢？——也许上天早已注定了我们一生都不会分开的缘分吧。”
　　“所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