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机械无心（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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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上安静了几秒，骤然响起掌声：“厉害了老大！”“真漂亮！”“哇塞帅呆了！”
魏欣大气不喘，很快站起来放开阿飞。阿飞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憋得通红，魏欣把他提溜起来站稳，说：“还说要做江湖大侠？忘了我之前说的规矩了？”
阿飞吭哧道：“挑战切磋之前要先说‘请’。”他挠挠头，“老大我忘了嘛！下次一定记得！”
魏欣无奈道：“这次就饶过你。还有谁要来？”
武力值最高的阿飞都出师不利，接下来两个少年都在魏欣放水的情况下没撑过十五招。看着一群哼哼唧唧的小家伙，魏欣安慰道：“我会先给你们讲个学习大纲，你们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不指望你们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慢慢来就好，积少成多。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学的。”
大多数少年的脸都皱成了苦瓜。魏欣又道：“有赏有罚，做得好我会给你们奖励，做不好有什么趣事就不带上了。”这年纪的孩子最怕被人丢下，尤其是这群小混蛋。“当然好处就是你们的晚饭都交给黄毛了。”大伙儿又欢呼起来，嚷嚷道：“真的吗？黄毛的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可他小气平常都不怎么做。”
黄毛当时脸色就青了，倒是没有立刻吱声。
“你们在这闹，可要记得交住宿费给清逸啊。还有不要去打扰人家妹妹啊，哪个不听话就等着被我揍一顿吧。”魏欣爽朗地大笑，“行了，都快十一点了，你们先去菜市场买菜吧，让清逸给你们带路。黄毛过来。”
众人嬉闹着出了门，魏欣仿佛没看见黄毛的黑脸，眉开眼笑地和他们摇了摇手。跟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在一起，心情都不自觉好起来。他悠闲地坐在二手沙发上，朝黄毛招招手：“过来坐下说。”
黄毛不情不愿的，还是坐到魏欣对面的板凳上。魏欣好笑地看着眼前别别扭扭的少年：“阳氏酒家是你父亲开的，对吧？”黄毛本名阳商。
阳商惊讶了一下，点头道：“是的。你怎么知道的？我没告诉别人。”
魏欣摸摸下巴，没有回答。他也是偶然在医院时听几个小护士八卦阳氏酒家的合作方知道阳家有一个不想继承家业的公子，稍微推敲一下就想到了阳商。阳商倒不是不想继承阳氏，只是他喜欢厨艺，想把更多精力放在钻研厨艺上。但是阳父厨师出身，年少时吃过很多苦，就希望儿子能免去这种为他人服务的劳苦，做一个阳氏酒家的管理者就好了。父子俩都是暴脾气，一个谈不拢就崩了，早逝的阳母又无法从中擀旋，一怒之下阳商就把中考第一志愿从原来的离家极近、不用留宿的高中改成了科附。
魏欣道：“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吧？你父亲是为你好。你有自己的想法，说明你开始从无忧的少年蜕变成有担当的成人，这是好事。如果你想和父亲谈谈又担心不欢而散的话，可以请一个较亲近、明事理的长辈帮忙说情，一定能得到一个好结果的。”
阳商沉默着不吱声，倔强地盯着脚尖前的地面。
一看就是犯倔。魏欣心底叹气，道：“你有多久没回家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爸爸有没有暗地里想念你？”
阳商撇撇嘴：“谁在乎。”眼中却不由自主泛起一片水雾。
魏欣看着这傲娇少年不语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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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久了魏欣不得不承认，“龙族”的成员们是一群可爱的混蛋。他们各自有不俗的天赋，但都因无人引领发掘珍珠蒙尘。像霍霍和清逸，一个风风火火一个和风细雨，却意外地富有商业头脑；阿飞体格健壮，粗中有细，梦想成为一个警长；阳商自是想成为厨艺大师，还有喜欢电玩的柠乐、于檬……
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里，魏欣暂时放下了任务的压力，沉浸在从前虽然艰苦，但十分激昂的过去的回忆中，仿佛看见曾经的战友和自己并肩而立，共同成长。他认真地做出计划，带“龙族”四处周游增长见识，不知不觉近一个月过去了。
然而，纵使这里再美好，他也是要离开的。
魏欣回到了学校。
高二的课程还算不上特别紧张，但魏欣很自觉地在销假第一天早早地来到班上。早读时新班主任按例巡堂，魏欣不甚在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读书。谢晓山想说的话一下子憋回肚子里。
日子一天天不咸不淡地过着，科附的学风向来不错，再加上有了魏欣这匹“黑马”横空出世，不少学生都被激起了斗志，这倒是造成了一个良性循环。谢晓山虽是第一次做老师和班主任，但他对班级的管理松弛有度，教学内容丰富，形式直观易懂，再加之本人性格冷淡却相貌出众，赢得了几乎所有学生的喜爱。不知什么时候起学校里开始流传一个名号“科附双璧”，指的便是新兴风云人物魏欣和谢晓山。
对此，魏欣嗤之以鼻。
还“双璧”？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孙权、周瑜那简直是天上地下。
“魏欣，95分。”魏欣在一众同学羡慕钦佩的目光中站起来，两手插兜抬脚走向讲台。即使计算机科技只是科附特色课程并不在高考科目范围内，但若在科大选择这一专业，科附的基础概念指导会让学生能有更长远的发展，因此也有不少同学重视这一科目的学习。通常在科附教计算机科技课程的都是科大的优秀毕业生，如谢晓山。
但没有谁能像魏欣这样，次次测验都能考90分以上的——而且扣分的地方他还能和谢晓山争论：“老师，这个IF条件句我没写并不是因为遗漏。”他谦逊地微笑，却用着极其自信嚣张的语气说道，“IF条件句自检法是50年前由谢明达博士提出的，虽然如今早已成为国际规范自检法，但并不是完全无法改进的。这里，”魏欣拿红笔圈了一段程序语，“去掉第二个IF条件句，改为在END IF后插入MOVE条件句，可以节省0.0103秒的计算时间。这样不是更好吗？”
谢晓山低眉又看了看魏欣卷子上飘逸大气的字迹，迅速心算得出结论，惊讶地抬眼看了看魏欣。这小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他在少年时代还为爷爷这套算法非常自豪，奉为圭臬，没想到如今竟是被一个高中生突破了。
谢晓山：“你的答案的确更好。但是这是考试，老师不能因为看到你的创新而无视给分步骤标准。不过你的想法非常好，有没有兴趣深入研究？我可以帮你询问科大教授，相信他们都会对此赞叹……”
魏欣迅速打断：“不需要。我志不在此。”他瞥见谢晓山清泠的眼睛中一闪而逝的委屈，突然感到一阵烦躁，“老师未免太用心了，呵。”说完露出一个冷笑，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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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山庄，A市三大风景区之一，一幢幢或豪华或典雅的别墅错落有致地点缀在半山腰上，昭示着它们主人的富贵。今晚最大的一幢别墅灯火通明，数十辆价格让普通老百姓咋舌的宝车像市场里的大白菜一样被侍者摆在停车场，男男女女衣着光鲜，宴会厅中觥筹交错。
一个系着赭石花纹领带的西装男人带着他的女伴来到长长的甜点桌前。他随手夹起一小块巧克力慕斯放进嘴里，观察着对面正被好几个人围着的少年。宝蓝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一头金发似是经过精心打理，非但没有让人感觉轻佻，还显露出一种有力的张扬——一如他的姓氏。他得体而又游刃有余地与旁边的人们交流着，脸上的笑自信而引人注目。
发觉男人注视的目光有点久，女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多年的默契让她一下了然：“这又是个不错的孩子？”
男人点点头：“有野心但不失沉稳，待人虽还有着青涩的冲动，但在这个年龄算是不错的了。我想他应是阳氏酒家那个鲜少露于人前的继承人，倒是不知道谁教他成长的，阳先生可不是善于此道中人。”
女人笑道：“你看中的是儿子又不是老子，管这么宽？还不去露个脸，免得等到人家势成了你就只能暗搓搓放马后炮了。”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进一步解释。他体贴地拿起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递给妻子，观察的目光移到了另一个角落。半掩在暗红帘幕后的卡座当然是暗中谈话、交易的最佳场所，但在这大佬云集、众人争相献殷勤的时候，那里空落落的只坐着一人。
那是一个清俊的少年。交织的明暗光线让尚且带着三分青涩的脸部轮廓变得更立体，充斥着不符年龄的成熟沉静。他单手轻轻摇晃着高脚杯里澄澈的液体，小口啜饮时滚动的喉结倒映着会场的灯光，深灰色的西装让他轻而易举地隐藏在大厅中。少年漠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透过众人看到了无趣的芸芸众生。
他是谁？他从何而来？
男人困惑地皱皱眉，低声与妻子说了两句话，抬头再寻，那里只剩下了帘幕边微微晃动的流苏。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机械无心（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