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合集》星海游

13、④

　　看着殿下真的离开了会庆殿，朴胜基的肩膀松懈了一些力气，“小殿下，还请您再多等等，殿下或许是还留恋这个地方的。”
　　他知道的，好几次夜里他都听见殿下在半梦半醒之间喊着洪林的名字。
　　殿下到底是放不下洪林的，哪怕洪林早就去世——不，这个世界里洪林是没有做过哪些事情的，或许殿下还会因为自己即将对他做的事情而感到愧疚？

　　朴胜基的想法陷入了死循环。

　　“你在想什么？”王琪听着那个自己吩咐不许人靠近寝殿，回头就看见朴胜基难得一见的沮丧表情。
　　不管是在自己的记忆里，还是在与这位朴总管相处的一个月里，好像都没有见过他这样大受打击。
　　特别是让朴胜基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是自己，王琪有些惊讶。
　　在知道十年后的自己与朴胜基会是那种关系后时，王琪已经是非常吃惊。
　　显然他从未想过，那个少言寡语的朴副总管居然对他还抱有这份心思。
　　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还可以多观察观察。

　　“小殿下。”朴胜基难得泄气一次，没想却被王琪看见，“臣……臣不过是在羡慕。”
　　那些对着殿下永远不可能说出来的话，此刻在王琪面前似乎能够说出口了。
　　“臣羡慕他们君臣和睦，羡慕他们情深义重，而我、我什么都不是。”

　　“不会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以为非常可靠的臣子。或许，也会成为一位可靠的爱人。”虽然在那边王琪看过记录的宗卷，但他到底是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他不知道那个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他安慰安慰这位朴总管还是可以的。

　　“谢谢，小殿下安慰。”朴胜基的脆弱只出现了一瞬，他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在寝殿中找了个地方将自己和王琪藏好。
　　虽然会庆殿平日里没殿下允许少有人来，但是朴胜基却记得，自己那时时常借着巡检的时候透过窗户往里看。
　　这个时候，正当是建龙卫巡检到会庆殿。

　　“那时你啊。”王琪原本还疑惑为何要躲，等他透过薄纱看见一张不住往里张望的脸时，大概明白了朴胜基的意思。
　　仔细想想，建龙卫巡检这件事情可不正式朴胜基提出来的？
　　当时他还当这是小孩子想找理由偷懒避开学习，却不知道里头原来还包含了这样的小心思在。

　　这般想着，王琪用眼睛余光看向旁边坐着的朴总管，“朴总管，你是不是也曾做过那些事情？”
　　“是。”朴胜基盘腿坐在距离王琪半臂远的地方，半垂着头，“小殿下不必困扰，我并未做过什么逾越之事，不过是巡检会庆殿时……格外认真了些。”

　　认真？
　　恐怕不仅仅是认真吧。
　　王琪想到刚刚对上的那个眼神，分明是那样的有光彩，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
　　不过看十年后的自己和朴胜基的相处，他应该不会太过迟钝吧。

　　与还在会庆殿中的两人不同，殿下出了会庆殿直往训练场而去。
　　守在外间的黄内侍看见殿下离开，立刻差人跟上。

　　训练场上，不当值的建龙卫几乎都在，一个个还没完全张开的少年手中握着长剑，一下下劈砍到木偶人身上。
　　所有人都非常用功。

　　这样的场景殿下这个月以来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一次看着那些少年努力，他都有种特别的感受。
　　这些人，有的将来会离开皇宫，有的甚至会与他刀剑相向。
　　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朴胜基一个。

　　这般想着，殿下又觉得有些无趣了。
　　到底，他身边也只会剩下一个人。
　　也好在，还能剩下一个人。

　　看着看着，少年们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些动作，即便是再努力，看的多了也会让人失去兴趣。
　　殿下突然抓不到自己一个月前来看时的兴致。
　　“殿下，”黄内侍跟在后头，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今天日头大，晒得人心慌，您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不过半盏茶功夫，他们便重新回了会庆殿。
　　唯有还在训练场中练习的洪林若有所感，回过头正好看见了殿下离开时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会庆殿内，朴胜基与王琪正盘膝对坐，宛若友人。
　　“小殿下，您的这个要求我确实做不到。”朴胜基有些苦难，“您看过了那么多的宗卷，能记住多少便是多少。”
　　在他们来这里之前，老僧人曾特意叮嘱过他，不可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痕迹。

　　“朴总管，我没让你来写，就是你说我写，这也不行吗？”王琪作为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向来是会利用身边的一切。
　　如今有机会可以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没道理他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那边的时候，他就靠着博闻强识记下来了不少的大事，现在反正他们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不如让朴胜基多回忆回忆。

　　只可惜，不论他怎么劝说，朴胜基都是直接拒绝。

　　“行吧行吧，不说这个了。”王琪把刚找出来的纸笔随意放到一边去，“你说，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不知。”朴胜基的目光随着王琪的话移动向大门的方向，“殿下做事总是有他的理由，我作为臣子又有什么理由去质疑？”
　　“你不是我……他的恋人吗？”王琪不太明白，他看那宗卷的时候可是记得，就是洪林做了那么天大的错事，“自己”可是都原谅了他，为什么朴胜基在“自己”身边，竟然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恋人？
　　原来王琪是这么看待自己和殿下的关系的吗？
　　朴胜基心里有一瞬的高兴，即便是十年前的殿下，那也是殿下。所以，这是不是殿下终于承认了他呢？

　　不过很快，朴胜基就把自己这多余的想法给压制住了。
　　“小殿下，除了恋人，我们更是臣子。我更不应该用自己的感情去作用殿下的决定。”朴胜基始终记得，当初洪林一次次的利用那些温柔陷阱让殿下伤心难过。
　　朴胜基自己只要设想殿下因为他而左右为难，就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若是洪林真的曾把殿下放在心上，又是怎么舍得让殿下如此难做？

　　“吱嘎——”等了不知道多久，会庆殿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朴胜基听见了熟悉的脚步渐渐靠近。
　　“胜基，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殿下找到坐在角落里的两人，这次主动伸出来自己的手腕放在王琪面前，“以后，恐怕就没有缘分再见了。”
　　“不再见也是好事。”王琪自己将手腕上的红线解开，随后亲手套了上去。

　　红绳系好的一刹那，一阵诡异的疯吹过，三人一同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睁眼，王琪眼前已经空空荡荡，那两位来客此时已经回去了应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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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我最初的设想里，殿下是不愿意回去的。
不过，写的时候到底是舍不得朴胜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