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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熟悉的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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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喻。
许幼菱还愣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男人甩下回答,转身就走了。
许幼菱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又止住嘴巴,把一切都化为内敛的微笑。
她没有任何主动。
相遇只是短暂的三十秒,但在许幼菱的时间里却像是过了一天。
她来到车前,车太脏,像是趟过泥水。
“代驾妹子么?”
玩手机的女孩并没察觉异常,她扬起脑袋,“诶,是的。代驾季青,很高兴认识你。”
她瞥了车牌和许幼菱,自来熟地笑道,“姐姐,你该抽空去洗个车了。”
她语气说的很平淡,三百万的阿斯顿马丁跟五菱之光的面包车一样,也是需要洗车才能焕然一新。
许幼菱不好意思地笑,这车确实很脏。她甚至都不愿意把五指放在车门上。
季青瞟了眼她身后背的吉他,“诶,你是在酒吧演出么?早说我可以去门口接你,你还自提着音响过来,累不累?”
“有点。”许幼菱把钥匙给她。
“下次可以叫我服务上门。”
女孩开了车门,她把吉他和麦架放在车后座,拾音器放在后备箱,等许幼菱上了车。
她才利索地坐在驾驶座上,右手一摸,不着痕迹朝车载香水下垫了张名片。
发动,起火。
许幼菱装作没看见。
女孩试探性说道,“姐姐,留个名片。下次有需要,直接拨我手机号,只要在附近我能十分钟到。比APP上……便宜一点。”
许幼菱想问她是不是公司还得抽成,但想想,这是肯定的事,没什么好问。
于是,她柔和说道,“好。”
因为明天她就会拨通这个女孩的手机号。
晚上回家,许幼菱独自吃了饭,她给满丽和黄征分别拨了通话,拒绝这段关系的向前发展。
她声音一贯的柔和,满丽以为她占据弱势,差点在电话里面跟她吵一架。说什么也不同意,但许幼菱只是在通知她而已。
而黄征则没想到这段关系告吹得这么快,他认为有很不错的进展。毕竟约会看电影的那天晚上,许幼菱没有撒开他的手。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明白男人牵她手的含义。
关系的过界。
任何关系都有一条楚河汉界,一旦越过,升华亦或毁灭。
许幼菱并没有表现对黄征过界的反感。黄征认为这是个好现象,许幼菱在他心目中是个有性格的女孩子,有性格的人往往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做什么,任性拒绝通常是电闪雷鸣的快。
她们通常不太顾虑别人的感受。
可当她们没有什么拒绝,这不就代表同意么?
许幼菱给黄征打电话的这晚上,黄征还在加班。他捏了捏颈后的脊骨,抽完了一包烟,纾解那两个月来的警备。
抽烟的欲望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泄而发,不可收拾。
他又开了一包。
和董事长的女儿结束感情发展,他更多是解脱。明天他就会叫HR去招个助理,他要好好调|教新人,释放上位的野心。
许幼菱拨完电话,就进到她在二楼的卧室。这天,她心情很好,去浴缸泡澡,想了很多。
她旋转着手机,有想过要不要买一辆更加贴近生活的车,十万左右的车价,考量一下。
没太多必要。
她就是她,她本来就过这样的生活,没必要为了任何人改变。
没有黄征的日常接送,许幼菱又回到叫代驾开车的日子,而且还把司机给固定在驾驶座上。司机是那个主动递名片的女孩,季青。
她是K大的学生,有亲戚在这附近开了间酒吧,她没事就来亲戚店里玩,喝醉之后不驾车的男女多了去,季青借着机会在酒吧外勤俭持家。
季青开朗,谈天说地,许幼菱知道她很多事情,她也知道邹喻是她特别好的朋友,但许幼菱从没提过邹喻。
一句也没有。
就算季青偶尔从她的生活中,提到与邹喻相关的字眼,学习差,爱打架闹事,泡妞成性,喜欢喝酒抽烟,和她一样挂遍整个信息工程学院。
许幼菱从不会追问,从不表现一丝兴趣。
她很沉,沉到海底,没人看出她的想法。
季青的健谈也换来雇主等价的生活信息,不多。
季青作司机几天后,就说要到酒吧接送许幼菱,看她一个人提拾音器,背吉他,瘦削的肩膀挂着庞然大物,走得很费力。
许幼菱实话实说,她没有在酒吧演出,她在天桥和地下商铺卖唱。
“Cool啊,姐姐。开阿斯顿马丁在天桥卖唱,香檀恐怕只有你一个人吧。诶,姐姐,你唱歌那么好听,碾压一群炒作歌手。为什么不做艺人?可以签约音乐公司,做唱片发行,还是你家里人不允许你成为明星抛头露面?”
季青话很多,熟了之后,许幼菱才发现她炮语连珠。
她先回答哪个问题?她哪个问题都不想回答。上述都不是她在天桥卖唱的理由,甚至某些想法都没进过她的脑海。
她的想法偶尔简单,没那么深远。
她想了一下回答,“我就是随便唱唱,没什么太多想法。”
季青哦了一声,她点点头,茫然又有点明白。
她忽然眼睛亮起来,“就跟我做代驾一样。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我突然想做这一种。”
“算是吧。”许幼菱垂下眼眉。
季青又自顾自说起话来,她快开学上大四,她读的是本市的K大信息工程学院,不过对于她来说,上学与否都没太大的差别。
这一天,到晚上七点,季青还没按约定的时间,来天桥接她。许幼菱拨通季青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的季青压着嗓子,小声说,“姐姐,对不起啊,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
“哦,没事。我叫滴滴也行。”许幼菱知道她不太方便,想挂通话。
那边的丫头急忙阻止她,“别,姐姐。我今天忘了有线代补考啊,我叫了我朋友来接你,他没给你打电话么?你在天桥等一下嘛。”
“嗯,那也行,考试顺利,我不打扰你。”许幼菱微笑,尽管电话那头的季青看不到她礼貌的微笑。
季青嗯哦两声后,挂了通话。
季青大三,线性代数是她们专业大一的课程,许幼菱老早就在听她说重修过线性代数,这回应该是重修后,再挂科的补考。有些人读书就是有那么不容易,一种是不擅长,一种是纯粹不感兴趣。
许幼菱分辨不清楚季青是哪一种。
她把东西收拾好,趴在天桥栏杆上,欣赏夜景,只等人来接送她。夜风拂过她的卷发,像黑色的烟雾一般缭乱。
许幼菱静静看着对面大厦霓虹幻彩的广告屏幕,其实没什么好看,日复一日,每天都一模一样。
“许幼菱。”有人在喊她。
“嗯?”许幼菱撑着栏杆,回了头。
季青的代驾朋友是邹喻。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么?”邹喻在靠近,许幼菱的心脏鼓动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重。
他今天没抽烟,没穿黑色短袖,没有笑容,白运动衫和牛仔裤,显得很普罗大众,不如那天在停车场吸人眼眸。
许幼菱柔和一笑,从天桥台阶下跳下,“记得的,你都长这么高,跟以前比,我第一次见你真是没认出来。”
“那你忘性还真大,我可是一回头看你。”邹喻站定在许幼菱面前,“就认出你了。”
许幼菱发现邹喻是真的高了不少,她的头在他的胳肢窝下。不像小时候,又矮又瘦。
“我……那会儿在玩手机,真没看到。”许幼菱客套又敷衍地笑,“不过,你走得很快。我本来还想找你要手机号码,结果,人立马就没影了。”
她世故地把关系拉近,实则推得更远。
邹喻看不出她话语的真假性,很多熟人相见都这么客套。
其实要了手机号码也不会打,比如邹喻存了她的号码,却连告知一声接送时间的通话都不拨打。
好像从手机内听到她的声音,就是越界。邹喻连怎么自我介绍都想不到。
“你真的想要?为什么不找季青要,假话。”邹喻嗤笑一下。
许幼菱窘迫。
“说白了,就是没放在心上。”
许幼菱讪讪一笑,邹喻厌恶一瞄,撇开眼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