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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朦胧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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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清风的目光由悲泣变得愈发深沉,冷冷的扫过已然颠狂的孟茹,手不自觉已握紧了“飞龙”,却终是迟疑着不忍抬起...
在刚刚交战之时,清风曾有机会取她性命,然而两年短暂的师姐弟情谊,终是让他不忍出手,在极易伤了自己的情况下仍然快速收手."飞龙"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但他却不愿让它沾上同门之血,原以为刻意的退让能令她释怀,可如今...
枯瘦的手掌在他犹豫之际已稳稳落在他胸口,清风避无可避的硬生生接下这一掌.感觉到身子明显一震,似乎五脏六腑都已移位...身子轻晃,借"飞龙"之力才勉强站直,抬手轻拭嘴角那丝鲜红...
微闭双眸,周身运气,首先护住心脏...待睁眼之时,掀起的劲风将孟茹的长发吹起,凌乱且无绪,布满血丝的双眼是解脱后的疯狂,让她苍白的脸更显阴忧...清风奋力提气,将此掌用力将其弹回。
"啊..."孟茹被掌力反震,顿失的内力无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惊呼一声后身子已向后面的山崖飞去。
"师姐?"清风拼尽浑身最后一丝气力,丢下"飞龙",纵身向孟茹奔去,却已来不及抓住她垂直下落的身子...
清风跪倒在山崖之上,手中握住的仅仅是孟茹的一片黑色衣角:"师姐..."
这一声长嘶含着痛彻心菲的自责,将整坐天山震得地动山摇不止...万丈深渊之下,是孟茹另一世人生的开启之地...
喉中一股腥甜翻涌而上,清风单手撑地,"哇"的吐出一大口鲜红的血.那刺目的鲜红一滴一滴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之上,格外明显与灼目...眼前顿时一黑,清风缓缓倒在天山颠峰的崖璧之上...
"不...不要?"璎珞大喊着从睡梦中惊醒...翻身坐起,脸色因紧张与惧怕略有些苍白,额头已沁出细汗,她紧紧抓住手中的被角,眼角尤挂着湿湿的清泪。
梦中的他浑身满是鲜血,在她面前缓缓倒下,任她如何哭喊,清风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清风?"抓起被子,将脸埋入其中,无声落泪。
"小姐?你怎么了?"翠柳听到璎珞的惊叫已然冲进屋来,身后跟着早起练功的洛痕。
"璎珞?怎么了?"洛痕大步踱到他面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
"不要...不要..."璎珞不肯抬头,拒绝他的碰触,口中喃喃不止。
"璎珞,是我,洛痕,告诉我怎么了?璎珞?"熟悉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璎珞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唆的望着洛痕满是焦急的脸庞。
洛痕意外的盯着她脸上的未干的泪痕,眉头深锁,抬手轻柔的为她拭去...
然而,璎珞的泪却一滴又一滴的不停落下,任他拭去了,再落下,再拭去,再落下...洛痕皱眉一叹,温柔的伸出手臂揽过她纤弱的身子...
原本只是无声垂泪的璎珞在触到他温暖的怀抱,瞬间情绪崩溃,猛然伸出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为自己的后知后觉,犹疑不定;为洛痕的温柔深情,纵容宠爱;为清风的冷漠疏离,置若罔闻。
洛痕没有出言相劝,在心底沉沉一叹,随即紧了紧手臂的力度,将她牢牢搂在怀里,深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一般...
翠柳无声的退出房间,璎珞哭了许久,真到眼睛有些红肿,累得没了力气,才渐渐止了泪.轻倚在洛痕身前,侧耳倾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情绪慢慢平复.感觉到洛痕抽出一只手,单手搂着她的纤腰,腾出的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她散乱的长发,似安慰,更似心疼...
"作恶梦了?"
洛痕的声音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总是给人以安心,璎珞没有动,只是埋首在他怀里。
"你呀,小孩儿心性,胆子明明小,却偏偏要一个人睡,不要人值夜!"温柔的话语如暖风拂过心田,含着体贴和宠腻的成份。
"我不习惯睡时有人守在房里."璎珞闷闷开口,声音因为哭泣而显得微微的沙哑。
"难不成日后成了亲,我还得睡在书房不成?"洛痕玩笑着轻声逗她。
"我梦到清风了."
璎珞语音刚洛,感觉到洛痕身子明显一僵,抚着她长发的右手停下片刻后僵硬的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我已派人查探消息,并沿路前往天山接应,别担心,清风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不问我?"璎珞微微挣开他的怀抱,从他身前坐起,仰起脸,有些愧疚的望着他一脸的平静。
洛痕望着她哭得花猫儿一般的小脸,扬起嘴角轻声的笑了:"问什么?问你这只花猫儿王妃竟如此大胆敢梦你夫君以外的男人?"
璎珞盯着他的脸,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她不相信聪明如他,会感觉不到她的犹豫和迟疑,他为什么不问?为什么如此纵容她?
"洛痕...我..."
洛痕抬手到她嘴边制止她再说下去,璎珞不解的用眼神询问,却见洛痕不紧不慢的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才开口道:"不让皇上下旨,并不代表我会放手;如果一定要有圣旨赐婚,你才愿意成为我的妻,璎珞,我不愿勉强你."
璎珞望向他专注的眼眸,心中一酸...她配不上他...她一无事处...凭什么得到他的真心...
"我..."
"如果有一天,你告诉我,你愿意成为我的妻,我会是最幸福的男人;如果你一天,你决定离开,我也会欣慰你曾经在我身边过。"
"答应我,别想太多,一切只随你心意,可好?"洛痕柔柔的话语直落入璎珞心底,瞬间烫平她一切的迟疑。
人生得此依靠,不该再贪心强求其它。
她的泪瞬间蓄满眼框,与他对视之时一颗颗滚落脸颊,含笑着郑重点头...
望着她娇俏的笑脸,洛痕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伸手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浅浅一笑...
"小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胭脂站在凌雅身后,压低了声音回话.胭脂是凌雅入宫前的随身丫头,是入宫之时洛霄恩准将她一并带进了宫,如今是她凌霄殿的管事大宫女.所以胭脂一直像从前在府中一般称呼她为"小姐"。
凌雅缓缓转过身,脸上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憔悴与无奈...
原本要随圣驾出巡江南,突来的身子不适一方面是心病,却也是几年来的忧虑所至,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放心不下他。
入宫三年,占尽雨露,虽无皇后头衔,却有着更胜皇后的恩宠,后宫之中,个级别的妃嫔表面上都对她必恭必敬,但心里又有谁不是极妒恨于她?这些她都可以全然不在乎,她唯一痛苦的就是与他今生再无缘份,她唯一在乎的就是他是不是恨她?
"小姐?先把药喝了吧!"胭脂递上药碗,却被凌雅抬手挡了过去。
"放下吧,一会再喝!"
胭脂犹豫了一下,终是将药碗放回白瓷托盘,示意小宫女先端出去。
"刘顺都安排妥当了?"凌雅的声音很弱,显然是身体虚弱所致。
"小姐放心,明日即可出宫,只是不宜多做停留,晚膳前太医院的林大夫要来给您请脉.皇上昨日命人传话,让您多多保重,近日内就会起驾回宫。"
凌雅不语,缓缓向贵妃软塌走去,胭脂小心的扶住她的手,见她欲躺下,胭脂抱过锦被盖在她身上.凌雅闭目养神,胭脂放下内室的真丝帘幔,吹熄烛火,仅留一支照亮,这才恭身退到外侧候着。
待胭脂退了出去,凌雅才又睁开眼睛...满殿的昏暗中那无神而空洞的目光显得异常诡异.毫无焦距的望向烛台上的那丝光亮...
"清风?你在哪?"
三年的刻骨思念,三年的无尽心酸,凌雅知道这一天迟早要面对,他终是会遇到所爱之人,忘了她,忘了前尘.而她,即使不能忘,不想忘,也必须忘,因为当她成为凌妃之时就已然失去了与他终身相伴的资格...
宠她,怜她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永远无法为她守住那颗心.她错了吗?她错了...走错那一步,她再也回不了头了...如果,人生真有如果...她决然不会放弃...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清风...清风..."凌雅在心里默默的一遍遍轻唤他的名字,透着丝丝的绝望,隐含着万般的相思...
爱情俨然不是生命的全部,特别是男人,尤其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过错人人都可能犯,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改正,特别是女人,尤其是高高在上的凌妃,天子独宠的她;
在沉重的思绪之下,疲惫虚弱的凌雅渐渐睡去,睡梦中仍紧蹙秀眉,纤细的手紧紧抓着被角,睡得极不安稳,像是极度缺乏安全之感。
她太寂寞了,她太孤独了...人人都知道她是洛霄最宠爱的妃子,但人们永远不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爱那个三年来睡在她身旁的男人,即使他是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