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烬》祝平羡

7、六局

　　萧清沅领着采女们前往六局，六局里，各局的负责人早已站在了六局前，按着名册将人一个个领进去。
　　大齐后宫女官仍旧是设有六局二十四司，每局各有一个负责人，位列二品，仅次于宫正。每司亦各有一个主事，位三品；副手为四品，再副手则为五品。新进采女们如今都只是六品的普通女官。
　　姜璃被分配在尚宫局的司闱司，主事的女官姓陆，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陆司闱带着姜璃来到了司闱司内，殿内的人不多，再往里走便见一排钥匙。
　　“司闱司掌宫内门阁锁匙之事，也就是说这宫内的门阁锁匙都在我们这儿。若是遇上来取用的人，须有上殿的准许，并带来信物，登记入册，记录清楚归还时间才能拿走。”陆司闱看姜璃对于那一排钥匙似乎有些好奇，便开始向姜璃解释着司闱司的工作，“总之，司闱司的工作不算复杂，但在于心细，这每一把钥匙都不能够随意动用。你刚来，我同你说这些你肯定还是觉得糊涂——伊晓你来。”陆司闱对着一个正在核对钥匙使用的宫人喊了一声，便见那人过来，对着陆司闱欠身一礼。姜璃看着那人的服饰，估摸着是个四品的女官儿。
　　“司闱司没有掌闱。这是简典闱。这几日便让她来带着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问她。”
　　姜璃闻言，便福身对着简伊晓问好，简伊晓也向她回了一礼。姜璃心想，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遇见了这么好的一个上级。陆司闱许是还有要事，便也没有多同姜璃再说些什么，很快就走出了司闱司。简伊晓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主动提出带着姜璃在六局里转转。姜璃欣然同往。

　　此时春光正好，出来走走本就叫人心情愉悦，更妙的是这路上都种满了花草。
　　“谭司苑说，人在好的环境里工作心情才会好。所以便同萧宫正说，也禀了皇后娘娘，得了允准，便在这里种了这么多花。这一年四季开的花，都不带重样的。”
　　简伊晓边走边和姜璃说着。她可能也是怕姜璃迷路，这第一日便想带她转转认认路。这六局有二十四司，再加上一些库房的，这六局的面积也不算小了，抵得上小两个的莳芳宫的。六局成长条排列，自前到后，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功局、尚服局、尚寝局和尚食局。
　　姜璃记路的本事还不错，这走了一遍的路，便能清清楚楚地记下，下一回定不会走错了的。“这地方可真是大，不愧是皇家的地盘。”姜璃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觉得脚开始发酸，便向简伊晓说道，“真是累坏了。”
　　简伊晓一听，便抿唇笑了起来：“这就累了？那若是以后叫你从司闱司往尚食局送个东西，那你不就得要趴在半道上啦？”
　　姜璃往一旁的屋子的匾额上看去：“这才走到尚功局啊。，想来我若是去尚食局，得要爬过去咯。”
　　“那不如去尚功局讨杯茶喝？这六局都是一体的，而且这夏尚功跟咱们黎尚宫的交情也不错，对咱们尚宫局的人一向都好。”简伊晓看着姜璃的样子，想她真是累了，便拉起她的手往尚功局走去。
　　姜璃从宫外带进来的那本册子上倒是有提起过这六局，尚服局和尚食局的两位大主事是堂姐妹，尚仪局和尚寝局的两位大主事是亲姐妹。至于尚功局和尚宫局，两位主事的出身并不算多好，但是偏偏得了各得了皇后和贵妃的欢心，一路走到这个位子。按理来说贵妃党和皇后党该是水火不容的，但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却是好的不行。
　　简伊晓带着姜璃走进尚功局，她是熟门熟路的，径直往最近的司计司走去。一入内，便瞧见了熟人，上前攀谈起来，还不忘要两杯茶水。姜璃便跟在她身后，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言绯暖被分到的，是司计司啊。
　　司计司的工作没有司闱司的轻松，这绯暖性子也内向，做事慢条斯理的。如今额间盈着一层薄汗，握着毛笔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姜璃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有人催着她记账。她头回儿来，这么快就做事了？相比起来，自己真是太轻松自在了些。那个人仍旧还在催促在绯暖，忽然她的手一抖，竟是糊了整张纸。
　　“你会不会记录啊？还是字都不会写？姜贤妃急着要这些东西呢。”那人抱胸，不耐烦地说着，一脸的不屑。
　　“我……我立刻重新写。”绯暖也是慌了神，将重新翻了一页来记录。
　　“算了算了，我先把东西拿走，你赶快把记录补上。”
　　“不——不行的，按规矩是得要——”
　　“等你把这些东西登记完，贤妃娘娘怪罪下来我的命都没了。”她一挥手，便有几个宦官模样的人走过来，将地上的东西拿起来，“东西我就拿走了，你别忘了登记。”
　　“这位姐姐，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妥当啊？”姜璃突然上前，走到那人身边说着，“既然有规矩，那就得要按规矩办事。”
　　“你是什么人？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那人偏头一看姜璃，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气焰愈发嚣张起来。
　　“奴婢，司闱司女官姜璃。”姜璃回道。
　　“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宫中有这样一个规矩，司闱司的人可以插手司计司的事情啦。”
　　“的确没有这个规矩。”姜璃躬身一礼，语气恭敬，“但是宫中也没有规矩说东西还未登记入册便能拿走。”
　　“你——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那人东西也不拿了，转身便离开了。
　　“没事儿，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