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未逢君

10、恰逢婚礼

　　婚庆公司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音响师单曲循环地播放着来自不知名歌手哼唱着的不知名的歌，营造起整场婚礼温馨浪漫的气氛。
　　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头顶上彩灯四射，不断地变换着斑斓的颜色，工作人员四处奔走忙碌，最后一遍确认着稍后的各个环节。
　　顾母说，以前她和今天的新娘是一张床上滚大的，其实新娘要比她大上１０岁，所以应该是她还在床上滚着的时候，十多岁的女孩子安静地坐在床前看着她不知疲倦地闹腾。
　　此时服务员拿着开瓶器走来给每桌的红酒开木塞，开到他们这桌的第二支酒的时候，软木塞从对面直飞到她面前来，落在她的盘子附近，整桌人的目光都随着这塞子望过来。
　　服务员也充满歉意地看向她，顾图伸手把软木塞放到桌子中间，那小姑娘拿回木塞对着她笑了笑，然后马上又转向另一桌。
　　她和顾母被分开在两席，这一桌子正谈笑风生，环视一圈，她一个都不认识，一席上也只有她身边的座位都是空的。
　　本来还有顾铭陪着她，可是刚才刚一坐下，伴郎说婚礼上要用的吉他临时出了点问题，把顾铭叫走了。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把带来的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除了备忘录和些小物件，里面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
　　穿着黑西装的司仪信步走上台，周围嘈杂的人声似乎也安静了一些。
　　顾图百无聊赖地盯着桌布上浮起的花纹，用眼睛数着它的花瓣，却总是数错。
　　她把手放上桌子，换用手指轻轻敲打在桌布上。看着自己半握的手，想起第一次见到陈晋时的情景，不知怎的忽然就想笑。
　　正想着，顾图右边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以为是顾铭回来了，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四周灯光柔和，他头顶上顶着昏昏灯光而立，轮廓清晰，面容上的五官有些虚化。明明什么都不一样，却让她觉得像时光真的回溯到初见时他样子。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身上不再是一件淡蓝制服，而是换成了休闲衬衫。
　　“顾图？”
　　“啊？嗯。”
　　她收回目光，顾图并没有多少奇怪陈晋会知道她的名姓，因为中间经过一个顾铭。
　　婚礼流程中规中矩，一切按照原先的婚礼策划有序推进，只是中间出了一段小插曲，新娘的前任跑到婚礼现场来。
　　在司仪提议新郎新娘来一个“世纪之吻”，台下的人也纷纷跟着起哄的时候，一个男人从现场大开的门走进来，在众人惊异中，他忽然开始对新娘表明心迹。
　　他的声音不大，目的也只为新娘能听见，顾图他们桌离得近，看见了全程。
　　他站在台下，不管不顾地对着台上的人说：
　　“不管你现在跟不跟我走……”
　　“这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
　　前几年听说她的时候，新娘有一个喜欢的人，但那个男人只是拖着她，并不谈结婚的事。后来男人出车祸伤了手臂，需要人照顾，也需要钱，才又粘着她。很多人这样提醒，而她也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听，就只是一心扑在他身上，那时两个人的工资也打到一个卡里存着。
　　再之后她在外面上学，也就没了联系。
　　直到一年多以前，再听说起她时，说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家里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也就是今天的新郎。
　　新娘从始至终都挽着新郎的手臂，此刻她站在新郎身后默默无言无语，头纱下面妆容仪态端庄，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不是在旧社会，洞房之前来抢亲都不迟，人家结婚证都领了，他是怕人看不出他是来捣乱的吗？”
　　顾图看着引出这场闹剧的男人有些气愤。
　　“那他应该什么时候来？”
　　“去民政局登记的时候。”
　　话已出口，顾图才想起来身边坐的不是顾铭，而她已经顺着陈晋问她的话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那个……”顾图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晋听了之后略略点头，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她的话。
　　“其实也不对，他什么时候来都不对。如果是真的在意，就应该在她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早早地跟她说，等到她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就不应该再让她为自己为难了。”
　　“嗯——”
　　陈晋似还在思考着些什么，顾图看来似乎是对她后面添的这句话表示认同。
　　就在两人说话间，新郎已让人把男人给架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世纪之吻”在众人起哄声中如愿进行。
　　新娘要抛手捧花了，在场的单身姑娘们开始时都有些拘谨，负责控制整场的司仪便开始动员。他看向顾图这边：“那边还有一位美女没有过来。”
　　顾图无动于衷，不愿意起身去凑这个热闹。
　　看着在一众姑娘中，唯一接住手捧花的那个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
　　本就只是图一个好意头，司仪在台上说着漂亮的场面话。
　　“为什么不去？”陈晋问。
　　她摇摇头，“不去了，我怕我的义眼会掉出来。”
　　“真的会吗？”陈晋并没有露出很诧异的神情，他信以为真，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眼神很是坦荡。
　　顾图也直视着他看过来的眼睛，没有逃避躲闪。
　　周围灯光闪烁，细看之下，她的一只眼睛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空气里隐约暧昧，四目相对，一对男女却没有生出更多情愫，反而更多一份郑重和沉重。
　　“不会掉出来，我是骗你的。”
　　……
　　“小骗子。”
　　他转过头用气声轻轻说的，很小声，但是顾图听见了。
　　说完他又回过头来，此时的陈晋，虽是笑着的，但他的眼睛里有种难言的情绪，当时的顾图看不懂。
　　后来，她曾问过顾铭，她去渝市的那天，他有没有跟陈晋说过。
　　顾铭说没有。
　　也是，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