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戦ブラ|战刻]蝶变》中野月羽

8、鞭策

　　洞穴里面光线十分微弱，越往里走越看不清四周，岩壁上都是突出的石块，摇摇欲坠。行进未到五十米，便可以听到从洞穴深处传来的好似野兽呻吟一样的叫声。那些声音逐渐靠近，变得越来越可怖难忍，少女十分害怕地缩在角落，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她怕得每走一步都要鼓足好大勇气，拼命抑制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
　　信长也同样注意到了厄魔的叫声，皱紧眉头低声说道。
　　“已经被发现了，就要出来了么……”
　　他思忖一阵，回手拉住少女，将她扯到身边。猛然间碎发摇荡，刘海几乎垂到少女脸上。她像个受惊的兔子惊讶地盯着信长，脸一下子就红了。
　　“肩膀或脖颈，你想被咬哪里自己选，如你所愿。”
　　“……又要吸我的血吗？”
　　少女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满眼求饶地看过来。
　　像是在宣判命运一般，信长冷冷地回：“你的价值不就是如此吗。”
　　她好像终于听懂了进入洞穴之前信长所说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还有无名”的意思，眼神中透露着被骗后的羞辱和不甘。她气冲冲地扭过脸避开信长的眼神。
　　“哦，还是会生气的。”
　　信长冷笑一声：“要是觉得不满的话，就让我看看你除了作为血库以外的价值吧。”

　　然后——
　　没有任何预兆地，信长在最方便的位置，少女的脖颈上咬了下去。
　　“——啊！”

　　激烈的疼痛引发而来的是更激烈的颤抖。少女下意识地想要反抗，信长却完全不曾放松过钳制，双手紧紧扳住少女的肩膀，直到耳边传来不甘的，软弱的告饶声：“不要……好狡猾啊……明明说让我自己选的……”
　　熟悉的、蝴蝶一般诱人的迷醉香气传来，血液入口，他知道少女是不会再抵抗了。随着喉结翻动，大口咽下了少女的血液，信长发出呜咽似的低沉喘息。
　　“嗯啊……唔……”
　　伴随着浓烈热度的呼吸喷薄而出，吸血鬼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更深的地方。
　　“好疼……不要……”
　　感受到了疼痛，少女的颤抖更加激烈，无助地、下意识地抓住了信长的手臂，像是一叶飘荡在汹涌海面上的小舟，随时可能沉没。信长的呼吸越来越灼热，像是个美妙而又危险的邀请不断地回荡在少女的耳边，钩弄着她的脆弱的防线。
　　被男性气息不断地攻击着身体，少女的全身失了气力，软软地向后倒去。信长随即伸手环住了她的后背，将她紧紧地拉近到身前——事情变得更糟，和信长身体接触的地方仿佛沸腾了似的，感知变得奇怪起来。
　　“……不，不要……那个……好像有点奇怪……我……有点奇怪……”
　　绵软的话语中夹杂着娇媚的嘤咛，少女面色绯红，眼神迷离地望向洞穴天顶。理智一点点飘远，不仅是肩膀，不仅是腰肢，不仅是脖颈，此刻，甚至想要更多，更粗暴地被触碰，被侵犯，被占有。她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加上难以忍受这份羞耻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瞬间，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这次没有来么。）
　　本以为这次浓姬也会醒来，然而却没有要苏醒的意思。忽然，听到了厄魔仿似呻|吟一般的声音，信长才终于不甘地舔了舔少女脖子上的伤口，提刀将少女护在身后。
　　（总之先杀光再说。）

　　咚咚！

　　熟悉的感觉袭来。
　　信长不再如上次那般惊慌，而是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吸血鬼力量觉醒的一刻。
　　“你就在那儿呆着。”
　　之后，觉醒了的信长大步向前，迎上了厄魔，烈火一样的瞳孔释放出来自第六天魔王的诅咒：
　　“怪物们，放马过来吧！就让我织田信长亲自送你们上路！”

　　毫无办法，不可阻挡。在觉醒了的吸血鬼面前区区厄魔根本不是对手。信长挥刀一个接一个砍翻它们，强大得不可思议，余下的厄魔们纷纷向洞穴深处逃去，然而信长的速度更快，马上追上它们，将其全部斩杀，被杀的厄魔化为黑烟，一个个尖叫着消散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厄魔们全部被清理完毕，洞穴中令人恶心的不祥气息也消失了。
　　信长仔细观察着周围是否仍有厄魔，收刀入鞘，平复了一下呼吸，转身向洞口外方向走去。“喂，走了。”他招呼无名一起出去，眼神不经意落在少女身上。
　　——靠在洞穴一侧，安静地站在原地，双手交叠捏在一起的少女，作出了奇怪的发言：“……又输了呢，殿下。”
　　“！！”
　　信长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女微笑着的脸，她的眼中仍然没有光，和上次一模一样。
　　不敢确定地，小心翼翼地，织田信长走上前，试图和少女进行对话：
　　“……阿浓……？”
　　“殿下，您为何不来责骂我？”
　　信长愣了下。
　　（责骂？责骂什么？）
　　在神牙之地，与过去的家臣再次聚首，受到众人爱戴，向着新的目标迈进，然后又意料之外地能和青梅竹马，生死相随的妻子再会，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重新拼接上的破镜，逐渐苏醒的旧日回忆。被丢进异世界，被扭曲了存在，化身为怪物的第二人生，除此之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为什么还要再责骂她呢。
　　少女听不到信长的回答，有些焦急地蹙起眉毛，
　　“现在的您像是个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您不是我阿浓的丈夫！”
　　这可就不中听了。信长刚想要解释什么，少女忽然发自内心地大声呼喊起来：
　　“殿下！”
　　“什么事，你反倒还要斥责我了吗？”
　　“我一次又一次说您输了，堂堂右府将军怎可轻易认输？您为何不能战胜吸血的欲望？为何不反驳我？为何不责骂我？我的血就这么好用么！就这么方便么！您是那种会依赖邪门外道力量的大人吗？殿下！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堕落，你只是打倒了几只没有脑子的怪物，斩断了几支从天而降的乱箭而已，那有什么了不起！阿浓的殿下才不只是这样而已！他是一个大英雄，愈磨愈亮，像大地、天空，像云一样，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你还我阿浓的丈夫，把我的丈夫还回来，殿下，还我阿浓的丈夫……”（部分引用自山冈庄八《织田信长》）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大笑声打断了浓姬的哭腔，信长露出了其他家臣从未见过的表情。无论前世还是现在，织田信长所扮演的角色好像总是不苟言笑，冷酷无情，不怒自威，每天把坏心情写在脸上一样告诫所有人不要靠近，然而人们总是不知不觉中忘记，面前的这个第六天魔王在少年时期也曾策马奔腾，纵情山水，开怀大笑过。
　　“整个织田家中我的权威向来是绝对的，然而我回到你面前却似乎不行了。阿浓，你曾经与我说过同样的话，没想到几十年前的事情你都记得，真是个可怕的女子。”
　　“哈哈，因为阿浓一直都在看着殿下呢。”
　　不论是得意的时候也好，失意的时候也好，从上总介到右府将军，从那古野城到本能寺，从最初的最初在信长身边的人，织田信秀，平手政秀，斋藤归蝶，如今只有浓姬还在身边，也幸好还有浓姬在身边——她虽然开心能与丈夫再次相见，却不希望他依赖于自己的血液，不希望信长为了一些无谓的小事吸血，因此才要不停地鞭策着丈夫，要想在神牙走得更远，得让他自身变得强大起来才行。
　　信长上前几步抓住少女的手腕，猛地一拽，少女一头跌进他的怀里。预感到这句话之后浓姬随时会离开，他渐渐收紧手臂，将少女模样的妻子紧紧扣住，低声宣告：
　　“我知道了。”
　　只一句话，便再没有其他。这句话又回到了他原来的那种语气。
　　浓姬就是希望听到这种声音，来自织田三郎信长的笃定，将整个天下囊括在手的野心，为此再次化身魔王也在所不惜的决意。
　　这曾是他选择的路，如今不过是再选一回罢了。
　　信长放开浓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洞穴，正巧另一个洞穴中听到响动的兰丸和光秀也急匆匆赶来，与他们遇个正着。
　　转身的一刻披风与发尾扬起，觉醒后的模样一瞬间回到觉醒前，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逼人的气魄，浓姬也不禁为这美感而惊叹，然而她看见信长紧紧握住的拳头，淡淡地叹息。
　　“殿下……”
　　声音飘渺，几乎细不可闻。
　　“信长大人，您没事吧！”“没事，斩尽杀绝了，你们把她带回去。”
　　觉醒结束之时也是她意识消失之时，浓姬合上了眼帘，将空洞的瞳孔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