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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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椿因为有逃跑的动机，被栓在一辆板车上，这种板车本来是拉伤兵的。空出来一辆就拿来绑魏小椿了，省得他走路掉队。
魏小椿一脸倒霉相地盘腿坐在板车上，他的两只手被拇指粗的麻绳绑着，打了个活结，越挣扎扣得越死。绳的另一端就系在车上。
关键是别人骑马他坐车，看上去他好像舒服多了，但是这板车坐起来那个颠簸啊，他屁股都要颠成八瓣儿了。
孟渡和孟泱在队伍前面走着，孟渡回望了一眼，对孟泱道：“你过去看看他。”
孟泱道：“二哥你怎么不自个儿去啊。”
孟渡看着魏小椿丧气的背影，笑道：“他怕我。”
他能感觉出来这年轻文弱的大夫，面对他时有种畏惧，和普通百姓对他们的敬畏不同，那是一种深深的忌惮。
忌惮什么呢？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但这个人在兵备道府，说出了“洛阳城将破”这样的话，当时孟渡是惊诧的，他差点直接抓了这人来审问，难道军中的计划遭人泄露了？
可转念一想，若真的遭人泄露，他和孟泱只怕连兵备道府都进不来。而当他听到那句话时，身后的大堂依旧笙歌曼舞，丝竹靡靡。
想到这里，孟渡再看向魏小椿那个方向，孟泱已经勒马走在板车旁边，正在问魏小椿什么，后者还是低着头。
孟泱索性下马，跳上板车，拍拍魏小椿的肩膀道：“魏兄弟，怎么地，被我绊了一跤就一蹶不振了？”
魏小椿有气无力地比了个中指。
孟泱不明所以，伸出自己的中指看了看，戳了戳魏小椿：“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魏小椿看他一眼，扯出笑道，“就是我老家问好的意思。”
“哦……”孟泱恍然。
魏小椿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孟泱又一拍魏小椿肩膀道：“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魏小椿面无表情道：“还得再考虑考虑。”
孟泱撇撇嘴道：“我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二哥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关照过。小心他发起火来，把你扔到马后面拖着走哦。”
魏小椿道：“呵呵。”
他欠扁的样子看得孟泱手痒，又是二哥特别关照的人，打不得踹不得，于是把他头一摁道：“小子，好好考虑吧你！”
孟泱从板车上跳下来，重新上了马，往队伍前边去了。
人马走到晌午时分，在水边饮马，稍作休整。士兵都掏出干粮饱腹。
魏小椿仍旧双手捆着坐在板车上，前面几辆车的伤兵在分干粮。魏小椿也饿，但是他憋了一口气在那里，实在不想求着这些人给他东西吃。
横竖傍晚就能到洛阳，进了城再说吧。
这时那边的伤兵里站起来一个人，脏兮兮带血迹的白布包扎半个臂膀，走过来，把一份干粮递给魏小椿。
魏小椿有些诧异，那士兵也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道：“大夫，你吃吧。”
魏小椿虽绑着手腕，手倒是勉强能活动，迟疑了一下，接过来道：“谢谢。”
士兵憨笑道：“要不是大夫妙手回春，我兄弟只怕连命都不住了。”
魏小椿明白了，把干粮捧起来咬了一口，士兵又体贴地给他递水囊道：“这水囊我在河边洗过了，大夫别嫌脏。”
魏小椿怎么好嫌脏，有人送吃送喝他已经是受宠若惊了。于是边吃东西，让这伤兵在板车上坐了，攀谈起来。
这人也是从汉中一带逃荒出来的，半路加入孟渡的军队，因为会两手功夫，人也机灵，又提拔成了亲兵。
“两年饥荒，死了无数人，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造反呢？”
魏小椿虽然不愿加入这义军，但想到自己在开封医馆里所见，也是深有体会。
别看开封和洛阳目今还算繁华，城内也是粮价飞涨，街上随处可见逃荒的流民。这些百姓，本来是应该得到官府的赈济的。
魏小椿又向对方打听义军的情况。
高明王手下这支队伍，至今已有三万余人，而孟渡虽是他帐下声名最响的大将，却只领着两千人作战。
魏小椿虽然没参与过战争，不过带兵贵精不贵多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兵将越多，越难调配，自古以来多得是以少胜多的案例。
正聊着天，忽然树林里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骑兵飞马过来，向不远处的孟渡汇报。
有一支集结的官兵，两千人不到，顺着寨城朝往这边的方向追来了。
孟泱精神一振，站起身道：“二哥，我去吧。”
他们这支队伍虽只有五百人，但都是孟渡手底下的精锐，孟泱笑嘻嘻道：“弟领两百人，就能打得他们丢盔弃甲。”
孟渡道：“你没听见？官兵分了两路追来了。”站起来道：“我和你同去吧。”
于是两百人整装上马，余下的人留在原地。
魏小椿看着那一队精悍的骑兵，肃穆齐整地从他前面掠过，战马上的将军英姿朗朗，而他灰头土脸地缩在这里，这对比真不要太明显。
魏小椿更郁闷了，和他聊天那士兵看着骑兵队穿过树林远去，叹道：“要不是胳膊还拿不动兵器，真想跟着一块去。”
结果他一语成谶，孟渡等人远去不多时，饮马的溪流的对面就冲出一队官兵，显然是特意绕后，来给剩下这三百人一个攻其不备。
这些伤兵所处的位置正是敌军偷袭的正前方，魏小椿身边的士兵不愧是久经作战，立刻从车上跳起来，回到伤员队伍中，拾起武器保持队形，警戒后退。
而魏小椿听着人声马蹄声，看着树林间舞动的旗帜，靠近他的一名士兵往魏小椿这辆车的马匹身上抽了一鞭，马儿抬起前蹄飞快跑了起来，将他的车拉到了偏后方的位置。
一眼望去，对方的人马足有这边的三倍有余，也就是近千人。但这边的义军反应不可谓不快，迅速整队上马，迎了上去，眨眼间，就和官兵的前锋绞在了一起。
魏小椿简直看傻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战场，实在不是他一个天朝废柴医生可以一下适应的。
然而两边人马一旦交锋，就没人顾得上他了。魏小椿呆呆在车上坐着，一名官兵趁着交锋的空隙冲进来，看到了被绑着的魏小椿。战场上，所有人都成了杀人机器，没人在意你是不是无辜。
魏小椿打了个激灵，从板车上跳下来，可是他既催不动马匹，也挣不开束缚。
当一名官兵挥着刀扑上来时，魏小椿的脑子里神奇地跳出一句歌词：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
靠！为什么都这样了他还能走神啊！
魏小椿抓狂了，他好歹还剩一副尚算敏捷的伸手，往旁边一躲，官兵的刀砍在木板上，居然把限制他的那根绳砍断了。
于是官兵又砍，魏小椿又躲，官兵再砍，魏小椿再躲……
哥好歹是自带金手指的外来用户，能死在你个龙套手里？
魏小椿抱着这样的信念，连着躲掉好几刀，但这时候冲进来的官兵越来越多，完全是人海战术，三个打一个，就算比不上人家的精兵，也能缠上一会儿。
但既然是精兵，又怎么会傻傻地各自为战，任由对方缠上？义军很快集结成队，如利刃般撕开了官兵的包围。
不过魏小椿这边，因为处在后方边缘，义军来不及回防，官兵越来越多，却真是有点不妙了。
一个他能躲过，两个三个呢？
魏小椿会攀爬术，但是现在他手被绑着，魏小椿唯一防身的武器匕首，现在挂在那位孟将军的身上。
这个孟渡，真是他的克星啊！
魏小椿和身边几个义军士兵靠在一起，看着那些刀枪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时，再一次明白在这游戏的乱世里，他实在太过渺小。
就在场面胶着之时，孟渡等人离去的树林里，再次传来轰隆隆马蹄声。
是敌人，还是援军？
应敌的士兵们往林子里一望，是他们的将军！
赶来的援军人马未到，箭先射出，包围魏小椿等人的官兵，立刻有三人中箭倒地，几个士兵精神大振，把围上来的敌人重新逼退。
魏小椿终于能喘口气，靠在板车上，看着赶来的两百人策马冲进官兵的包围里，敌人瞬间溃不成军。
他刚才还是全身绷紧状态，现在放松下来，腿不禁有点抖。身后马蹄声碎，他转过头，孟渡骑在马上，笑着看着他。
“这个还你。”
孟渡朝他掷了一样东西，正是从他这里拿走的匕首。
魏小椿急忙上前一步，绑在一处的双手一伸，没接着。
“……”
他喵的，有本事给他解了绑再让他接啊！
孟渡忍笑下了马，走上前捡起匕首，替他将绳索割断道：“险些害了你，对不住。”
魏小椿敢怒不敢言。
孟渡道：“我害你差点丢了性命，就当和前面救你一命抵消了。你跟着我们的队伍到洛阳，是走是留，你说了算。”
魏小椿瞟了他一眼，低头揉着发麻的手腕。
孟渡见他毫无反应，便牵了马欲走，却听魏小椿在他身后道：“等等。”
孟渡回头，魏小椿抬起头，终于对上他的目光道：“你们这儿当军医……待遇怎么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