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暮春三月 ...
-
一
杜回是个喜欢太阳的孩子。
本来是八岁的，过了年九岁了，可她硬要说成是十岁。为什么呢？小孩子想长大的心理呗！假使是当年的我，我大概也会这么说，“我，**今年十岁了。”怎样也不肯改的吧。
二月刚过三月乍来的时候，按说是个初春，偏偏又很像晚春那样了，迎春花开得绚烂，有些处远可观的新绿，偶尔会飘些毛毛雨将鹅黄嫩绿织成一片，然后从远处飘然而来，空气中有些春泥的清香。
杜回是喜欢这个场景的，要不上课时怎么两眼总往外瞟呢！按理说是个喜欢自然，爱好自然美的都应该喜欢这个场景，雨润新绿，万物复俗，看着众多生命一点点成长起来，又不觉中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多有意思的事情！可是学校是不允许的啊。九岁怎样？九岁就可以上课走神？笑话！天大的笑话！有比分数更可观的东西么？有的吧？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像画似的景儿！
杜回又在往窗外瞟。没有雨，阳光刚好将迎春花稚嫩的黄映得耀眼，绿叶也隐隐约约中显出来。平时她是会收敛些的，而这次她不。屋内远没屋外有意思呢！一个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孩，全都埋着头，抄抄写写，尽是些烂熟的东西，黑压压的一片，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密密的字，很快，不时飞出两截粉笔，还有什么呢？
她有点厌烦，心里暗自贪恋外面的世界。
“杜回！认真听讲！”
看吧，还有什么呢？
她悻悻地收回神。
二
14岁的杜回有些少女的模样了，两条麻花辫并成了一条马尾，身量也刚好。
变化是有的，不太喜欢太阳了，更喜欢月亮。月光总要比阳光温柔得多吧。
她仍旧喜欢春天，只是现在的春天再没有几年前的春绚烂可爱了，飘着毛毛雨，飘着，窗户若是开着，雨便柔柔地打在她的脸颊上，正是这种柔让她更心烦，痒痒的，有些讨厌似的打扰她上课，稍一分心就又露过一处笔记。
她总是带点愤怒地将窗关上，任雨打在窗上。她不需要那种触感，她需要听讲，需要用她手下的文字找一个更好的高中。
这是她的全部，学校讲得是对的，学生的任务是学习，别无其他。要不怎是学生呢！
她突然对自己的英明有点小自豪。
雨打在窗上，有些破碎的声音。可她除了老师讲的东西外什么都听不到。
三
杜回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考上了第三志愿，并不是一个极好的中学，她不过是随便填的，不应该准准的是第一志愿的么？
怎样呢？全都白费了？她不是辛勤地织出了一个未来的网么？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她并不愿多想了，初三一年已将她透支成一张无效的信用卡，她除了想哭和休息外，什么都不愿想。
她睡了一大觉，梦里眼角是湿润的。
醒来，枕巾被泪水浸湿了一片。
她恍然若有所失。
四
她如期去高中报道，正是初春三月，天亮得有些晚，月光朦胧得让她迷茫。
她闭起眼，不去看。
五
高中生活比她想象中更忙碌，是一种超负荷式的学习。
所在中学在当地是小有名气的，但硬件并不很好，学校只能用这种超负荷式的学习来让学生有更好的成绩。
她突然有点厌烦，厌烦屋内的气氛，也厌烦屋外的场景。
三月末，已经有春的样子了，却一点也不可爱。
杜回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
她真睡着了。
六
高二时，杜回从闺密口中得知班里有一个并不很显眼的男生对她有意思。
杜回似乎有点被惊着了，她翻开了脑袋里的记事簿，竟发现自己的历史里没有类似的事情。她好象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们郑重地见了一面，男生并不很帅气，一脸青春豆，五官还好，身材正如其他男生一样——瘦如竹竿。
她答应了他，她自己都很惊讶，好象做错了什么似的。
七
高二末时，两人关系已经很融洽了。
男生一直是那样，只是杜回改变了点而已，她尽量让他们像情侣一些。
他们并不算是情侣，杜回清楚，男生也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点破，好似隔着窗户纸的他们，牵着尾指一遍又一遍地穿过倒影着年华的巷子。
男生郑重其事地告诉杜回，他以后要娶她，他要负责她的一辈子。
正是三月，杜回看着若隐若现的绿。
她觉得自己也和那绿一样，一样恍惚。
八
高三那年，学业的压力迫使他们吹了。
吹得很痛快。杜回说：“咱们散了吧。”男生抓了抓头发，就好象种泄愤似的，沉默片刻，却又突兀地笑出来“散就散吧。”
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并无留恋。
“杜回，你给我记住，你玩了我整整一年！姓杜的，你***的给我记住！”
杜回笑了，笑得轻松，好似解脱。
九
毕业了，杜回考上一所二流本科大学。
她听说过大学是象牙塔，但她不信。
她又谈了几次恋爱，却没有一次有过什么今后的承诺。
因果报应，她“玩”了一个男孩的17岁，别人要轮番戏耍她的4年。
十
杜回象牙塔中的最后一次恋爱结束于大学第四年的冬天。
她不觉得心里有什么异样，她觉得她好象还完债了，没有任何得失。
十一
她问过舍友，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玩”过，却没一个像杜回这样“负责”。
她们说她傻，她并不否认。
十二
冬末了，杜回坐在窗前，看着漫天飞雪，却想起春。
偶尔几片雪花飘进，落在她的身上，痒痒的。
她突然想念那暮春的太阳了。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暮春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