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醉苍穹》盛夏半碗饭

3、第三章

　　相比于和其他女生一起讨论男生打篮球的各种，宣歌更喜欢靠坐在另一场地的篮球架下，任由阳光落在侧脸后闭目静静思索。一如此刻，她把头枕在江澄澄的肩上，阳光打落在周身，在黑衣黑裤的校服上留下一层淡淡的金。
　　周臻远控着球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这个被阳光温柔地包围的女生有一头俏皮的短发，同样是黑色的校服却仍被他一眼认出来，没有耀眼的光环也没有柔和的光晕，她仅仅是在深绿色的篮球架下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却又仅仅是好像，周臻远想，这篮球场上大概已经没有能牵动她心神的人了。
　　相比于宣歌在分手后的平静，周臻远的心绪在反复的迷茫和恼怒之中，他已分不清自己究竟喜欢还是不曾喜欢，抑或者他在她宣布分手的时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沦陷。他始终不能明白温顺的小绵羊如何会变得冷酷起来。
　　而此刻，等球许久的秦朗瞅见周臻远运球时目光所至，眉目不由蹙起。他看着少女微合的双目，心里泛起阵阵苦涩，最后化作了他口中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但整个球场这么多人，走神的却是只有他们二人，已有人冲着周臻远大吼一声：“传球啊！”
　　周臻远蓦然回神，下意识地将球用力推了出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众人由紧张转变为惊愕的目光中，深色微旧的篮球带着呼呼风声瞬息来到了尚未完全回神的秦朗面前，然后是秦朗闷哼的声音。
　　这突然的转变立时引起了场内外学生的哗然，醒了周臻远跟秦朗，也醒了一直闭目休养生息的宣歌。
　　待得宣歌看清现场时，已有人拦住冲动的两人，只剩下秦朗咆哮着“放开”的言语，大有上前猛揍一顿的意思。而其余已有人把目光投放到她这个班长身上，眼眸中流放出各色异彩。
　　宣歌看着那些闲着双手，时不时还瞥她几眼的人，慢慢压下眼睑，敛去了厌恶，缓了缓神才慢慢走上前去。她赏了两人各自一个白眼，一个面目淡然好似未曾将球推出，一个眉目凌厉有如凶兽。
　　宣歌想了想便不理会他们，转头看向场外尚且休息的人，眉眼一弯：“林陌归，你补上。”
　　林陌归闻言，表情瞬间扭曲。让他打篮球，宣歌居然让他去打篮球！他刚刚看到宣歌回头就知道她没安好心，隐忍了这么几天，终于爆发了。她会不会加倍打击报复他？比如现在他这个专爱打羽毛球的人去打篮球，这不好像他上赶着求虐吗？现在后悔来得及不？林陌归泪流满面中。
　　但宣歌可不管他，只看向秦朗：“还好吗？”
　　秦朗满腔恼怒不愿对着宣歌发作，只得化作无奈的笑：“你说呢？”
　　“那……要不要去医务室？”
　　秦朗的眉微微蹙起，摇头，道：“不用……”
　　“那就好！”宣歌又弯了眉眼，不等秦朗把后面的话说完便一脸老大做派地挥了挥手，“那你过来休息吧，林陌归来打就是了。”说完便是自顾转身，好似料定了秦朗一定会跟上来一般。
　　周臻远的眼扫到宣歌身上，眉目没有丝毫变化，心底却泛起一丝丝莫名的不爽，令他渐渐冷了眉眼，转手拍弄起了篮球。
　　听着耳边又一度响起的篮球声，秦朗的拳紧了又紧，最终化作一记眼刀呈给周臻远，却还是揉着发疼的额角往场外走去了。
　　宣歌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秦朗正懊恼地瞪着她，她不知怎么得就有了些心虚。手指在发间摩挲着，她拽了一把旁边做看戏模样的江澄澄：“同桌，帮忙买瓶冰水来呗。”
　　“嗯？”本来打算默默看后续的江澄澄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一把勾住宣歌的脖颈，略略压低了声音，“给谁的？”
　　宣歌安心地把头放在江澄澄的颈窝处，回以一个浅浅的笑：“秦朗啊。”她难道要给周臻远买水吗？
　　江澄澄略略心安，松开了宣歌，眉却又皱起来：“那为什么要我买？”
　　看着已经走到了面前的秦朗，宣歌冲他微微一笑，指着她原本靠卧着休息的地方：“先坐，澄澄马上给你去买冰水。”
　　江澄澄瞪着一双美目，有些不忿道：“你怎么能指挥你的同桌呢？”
　　“用我的卡嘛，”宣歌从衣兜里掏出校卡来，笑眯眯地递给江澄澄，“买了冰水后，我请客。”
　　校卡很快被接过，还有江澄澄小小的得意的声音传来：“不要后悔！”
　　秦朗刚坐了下来，听到江澄澄嘚瑟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宣歌：“你不怕她宰你？”江澄澄很能吃啊，而且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宣歌的手指又穿入发间，摩挲着自己的脑袋，她挨着秦朗坐了下来，一脸自信：“不会的呦。”里面的钱只堪堪够买一瓶水加一枚卤蛋了。
　　好似也想到了这一可能，秦朗有些幸灾乐祸，望着江澄澄远去的背影笑得极为灿烂。“嘶——”好像笑得太开心了，头疼。
　　宣歌把目光放到球场上，看着林陌归别扭的动作，她的唇角轻轻勾起，这样才比较有趣呐，勉强还上些林陌归欠的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