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时空螺旋》逃**夭

9、初尝心跳

　　“谁找我？”刚冲完凉，穿上件略松垮的T和居家长裤，头发还湿嗒嗒地像章鱼爪，黏在了脑壳上。
　　孟娟也不回应，只是坏笑着，把我攮出了门。还自言自语地说，“这形象不错，清纯地必须迷倒众生……到门口了头发也半干了……恩。恩。”
　　孟娟决绝地把宿舍反锁上，我无奈地叹口气，想着礼貌起见，最好不要顶着章鱼发去见面，当下立即扎了个乱马尾，走向目的地。
　　10分钟的路程，搏动的心脏，正因为自己胆大妄为的猜测而惴惴不安。此刻，人已距离大门200米。一个侧着沉思的身影预见清晰。见此，原本一直犹疑的人儿，不由自主地就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真的是他！
　　那边侧立的男子似乎感受到了这份笑意，便缓缓转过身，双手仍插在西装裤的兜中，双脚微开立，挺拔的身姿和略长的柔韧发丝，在冬日难得的好阳光中，透着些夏日味道。男子如回应般，竟也冲这边笑了起来。倒不似我这样偷偷窃喜的开怀，反而是让愉悦弯起了自己的眼廓和嘴角。
　　我们就这样笑，也不觉唐突，直到我走到他身前。
　　这回，可是真真切切地近身了。
　　第一个蹦进脑海的词儿，就是面如冠玉。若他是个女生，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也不为过。再就是他的浓眉直鼻，和那一对过目难忘的狭长凤眼。盯着那凤眼几秒，就会从他墨黑的眸中瞥见偶然外溢的机警和自负，那本性一闪而过、难以捕捉，还让人以为看花了眼。
　　可我最擅长地，就是捕捉人的本性。
　　身边有太多自负的男生，通过肢体、眼神和言语，大肆显露着自己的自负之情。让人心生厌恶。但这个人的自负却让人心生好感。他是不会轻易显山漏水。除非是异常敏感之人，否则大部分人都被他掺着霸气的知书达理所迷惑。
　　“还以为你是白种人呢。离近一看，才发现不是。”我仍是在笑意连连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感到突兀，只是随着心性，觉得这样比错开视线更舒服。看样子，他也是如此想的。因为他没有心生不耐。也在笑意连连地看着我。
　　“是因为发色和眼睛吧。”
　　“你真聪明！”我由衷地慨叹着，“近看才知道发色不是深棕而是黑的，您这对凤眼外国人可长不出来。”
　　“要怪只怪今天的阳光太好，连你都被骗了。”
　　我噗的笑出了声，回味过后，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好装作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将声音平淡些许。
　　“我都不知先生叫什么名字，怎么今天突然来这儿了？”
　　“昨天介绍的话，我在你心里的打分可要比今天低多了。”他顿了片刻，声音开始少了些善意的揶揄，平添了份最适合他的威严，“李雪容同学，我算是你的学长，大你两届。我叫王辰。”
　　我现在大三，大我两届的话，他就是已毕业一年了。
　　“那学长找我有什么事？”说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在疯狂地叫嚣着，不要仅仅是工作。殊不知，心里的所思所想，早已在不知觉间微微表露出来。聪明如他，怎能看不懂呢。
　　可当时，我就是没明白他为何面对我这么正经的问句，反而忍不住笑场了……
　　看到王辰从一副威严的表情，顷刻转化为笑意满面。我不由怔住了。
　　“是有事。”王辰故作矜持，轻微地清了下嗓，“你要请我吃饭。”
　　只见那刚刚的呆滞还没缓解过来，他就投下了一枚重磅冰弹，把我冻结在原地。
　　我，请你吃饭？
　　看着眼前身高187的男子，不觉有些头晕。
　　但愿，刚刚他凤眼里闪过的一抹狡黠，是我真的看花了眼！
　　人若生的太美，真的是一种罪过啊！
　　本能是要拒绝的，但对方却浑然不知地一直微笑着秒杀我。然后我就脑筋噔得一紧，开始发胀发热，话不过脑地应了一声。
　　“好的。”
　　对面的人笑意更明显了。我才反应过来。
　　被诱惑了。
　　此刻心里自然是开心地发胀，但有一份疑虑，却自始至终躲藏一隅，静待爆发。因为我自知，能力从不彰显，相对于众星捧月的美女而言相貌平庸的我，似乎没有平等的资本与这样优秀的男人产生萍水相逢的交集。
　　“走吧。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小餐馆。”
　　王辰也不理会我惊讶并隐忍着要发问的表情，径自先迈开步，笑着向某处走去。
　　我无奈地提起脚步，跟上他。对于他的知晓一切而心生不悦。
　　“学长！貌似我们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我喜欢哪家馆子，你是跟谁打听的？”起初的那份疑虑像是基因突变，迅速膨胀起来。因为，一份真正的感情，是不会这样匆匆降落。
　　至少我还并不了解他的另一面。
　　只见他敛了笑，正色道。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况且，昨夜并不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王辰见我锁着眉，一副思索的模样，再次忍不住笑了。他抬起左手食指，在我川字眉心点了点。
　　“能想起来有奖励。但现在先别想了，我们去吃饭。”
　　我机械地跟着他走，思绪却飞快旋转，最终锁定在一个迄今为止我唯一不知对方身份的人。这时，两个人都已经到了目的地坐了下来。对面的王辰正拿着菜单，点着火锅食材。
　　“你不会就是‘辰星’吧！”我的这句话，还是否定意味居多的。
　　然而，王辰却不疾不徐地递上勾好的菜单，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不只是你三年的MSN好友‘辰星’，还是你大一的时候，想要安慰你却被认为打扰了你思考的陌生人。”
　　我啊了半声，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
　　三年前，作为法学院新生刚入学没多久，由于学号排位，我被分到音乐特招生的宿舍中。平时因为没有共同话题，总是沉默寡言的。自然被她们认作是装清高。上学期又有一个同学给我写了封情书，封面注着“献给玉洁冰清的睡莲”。这封信彻底激起了宿舍的怒火，因为那个同学生得很斯文，成绩中上，篮球也打得不错，宿舍里有个女孩子从开学那天就对其咬定了。
　　但怒火爆发的导火索，是三天后的校级活动。
　　那时，学校举行的优秀宿舍评选已到最后阶段。校方要求在决赛中用话剧表演的方式，在候选的10的宿舍中来角逐最后优秀宿舍的3个名额。我们在候选名单上，自然要集体准备话剧。她们报复的机会也来了。
　　剧本中有一段以宿舍矛盾为主题的对手戏，需要扇巴掌。当然在排练时，与我演对手戏的高倩雯，是以视线角度的巧妙安排来假扇的。倩雯算是她们三个人里，最有自己主见，不会被舆论左右。我也就放心地让她与我演对手戏。但真正比赛那天，冉未央和董薇竟为了报复，不惜让倩雯吃坏肚子，强行调换了二人的角色。台上，冉未央讥笑着，当真是一阵厉风，掌心就横劈过来。
　　她料定，众目睽睽，我会选择忍耐。
　　记得那时，台下原本的嘈杂，像得了号令一般瞬间息事宁人。礼堂的回音很大，再加上那清脆利落的一声，被麦克传到了音响中。那几秒，除了冉未央，全部人都怔住了。
　　戏，还是继续演了下去，直至完美落幕。待我们撤到后台，我二话没说，上前就给了冉未央两巴掌。
　　“我从不曾欠你什么。刚刚是你欠我的，这次你我扯平。”
　　霎时，冉未央眼里溢满了恨和暴怒，伸手就要同我打起来，倩雯眼疾手快的治住了冉未央，将她拖后，眼里却闪着不明意的光看向我。
　　“未央，够了。再下去你会吃亏。”
　　我面无表情地瞥了瞥眼前的混乱，不理会三人的各怀心思，转身离开了。
　　随后，就找了一块儿隐蔽的暗处，双臂环膝地席地而坐，头成鸵鸟状，埋进臂弯中。
　　接着，就是位于我前方的脚步声，停顿，和最后掺杂着戏谑的轻言轻语。
　　“你，哭了？”
　　我抬起脸，迎着来者带进的光线，继续面无表情，只见这背光隐于暗处的男人身形一滞，声音透着讶然。
　　“你竟然真没哭？”
　　“先生，请您离开，您打扰我思考了。并且走的时候关好门。”
　　可是，我见他根本没有移步的意愿，心中便不爽地瞪了一下身前这位看不清脸的陌生人，拍拍屁股转身去寻找下一片安静的黑暗。
　　平复心绪后，我立刻找辅导员，要求即刻调换宿舍。辅导员也是明眼的善人，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整理了3个小时，最后终于安顿下来。新宿舍的成员是商学院大一的，为人很朴实无华。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弛一下。
　　尘埃落定，舍友们各忙各的。我打开电脑，上MSN，看到某人的头像亮着，心情顿好。
　　“辰星，抱歉上线晚了。刚刚因为宿舍评优的话剧，心情有些不愉快。”
　　这个叫辰星的网友，是一年前在MSN上认识的。因为看到了他的签名，是“人，不可无能，不可无德。无能遭人唾弃，无德因果报应。”，心下就对此人有一丝好感。原本从无主动加人的习惯，我却因此人破例一回。当初报考吉大，也是因他条理清晰的建议而决定的。
　　最近，我会偶尔产生要见面的想法。从他的言语，我也感受到了他的同感。
　　平日里，都会立即回复的辰星，却顿了好几分钟。
　　“不会是有人嫉妒你，这次借机对你人身攻击了吧？”
　　“呃，怎么这都被你猜到了。”
　　“女人善妒。”
　　网络那头，一个男子正因收不住喜悦而笑意融融。心想着，原来MSN里的sera就是刚刚那个有趣的新生。她果真与世俗之人不同。
　　既然百年难遇，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今天很累吧。早些休息。”
　　“辰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男子看着这句回复，高深莫测地一笑。
　　“因为你今天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别多想了，乖乖睡觉。”
　　“恩。”

　　此刻，正坐在火锅店里，看着眼前正在鸳鸯锅中涮肉之人的我，不由怔忡。脑海里，三只影子逐一汇集成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之相。
　　想通了，也便不会再纠结。我笑着轻敲锅边，揶揄道。
　　“吃不了辣还拽我来吃火锅，真不知是勇气可嘉，还是鲁莽无知。”
　　他见我如此，知道我接受了一切，更笑开了。
　　“谢谢你的接受。雪容。”
　　“那你是因为两年前认出了我，才没有要求见面的吗？”
　　“我知道sera一向不屑帅哥。那么早就见面，我等于自掘坟墓。还好，昨夜的灯暗，照不清我的脸。”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聪明！”
　　不用道破，我也想到了导致他今天来找我揭开一切的原因，正是昨日我因此人的气场，而将对他的好感表露无遗。
　　太羞愧了……
　　“不要不好意思。”他伸手点化了我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心，又将麻辣锅中涮好的肉放置在我的碟子上，“吃吧。”
　　此后，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最终也都是他以一句顶我十句，从容优雅地大获全胜。
　　但是。
　　这真的是久违的开心。
　　能遇到此人，当时我就想着，上天带我甚厚，我何德何能呢。

作者有话说

　　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