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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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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刘贺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万万没有料到病已的必杀招竟不能拆招,眼睁睁看着病已的软剑直逼自己的小腹。
病已及时收手:“抱歉,王兄,我的妻子不能让给你,也请王兄放弃平君吧,我同平君的婚事将近……”
“哼!”刘贺再也笑不出来,收起剑气冲冲地离开了。
平君高兴地拍着病已的肩膀:“病已,你好厉害!你都能赢过一个武功高强的王八蛋了!”
病已勉强一笑,此时,他眼前的事物已经模糊,眼前一黑,倒在了平君的面前。
“病已!”许平君大叫。
自病已上次发病到今天,已经两个多月,谁能料到他竟然是被刘贺累到犯病。
许光汉连忙将病已扶回房里休息,看着病已昏迷不醒,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平君,或许,刘贺不是为了来抢亲,我猜,他是冲着病已而来。”
平君十分好奇:“他是为了把病猫累病吗?这个王八蛋!”
许光汉冷笑一声:“这个小坏蛋心思深沉得很呢,如今皇上身体日渐虚弱,谁不知道他是皇太子的最佳候选人?若是此时,病已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唯一的竞争对手就这么走了,真是用心险恶。”
平君吓得连忙牵着病已的手:“爹,你别吓我?”
许光汉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吓你作甚?搞不好,这个小坏蛋的行动不止如此,更可怕的事情,他都能做出来。”
“那他到底会做什么?”平君哼了一声:“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会保护病已!”
许光汉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平君:“平君,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险恶的行为,你保不了病已,我保不了,甚至霍家,都保护他不了。”
平君一听,哭了出来:“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许光汉想起了这十几年前的事情:因为王权,卫太子自刎,因为王权,上官桀不惜发动政变,因为王权,广陵王来到京城作恶,到如今,一个两面三刀、八面玲珑的小坏蛋刘贺横空出世,注定大汉是不太平了。
此时,刘贺已经回到了他在京城的王府里,对着一柄软剑,皱眉发愣。
“真要给自己来上一剑么?多疼啊!”刘贺自言自语。
刘贺的谋士点头:“大王,为了您的江山,这点疼,您必须忍受。”
刘贺便冲着谋士撒娇:“可是,孤自己真的下不去手啊,这一下子,我得养上很多天呢!”
“大王,下不去手也得下。”谋士说道。
于是,刘贺命擅长软剑的随从在自己的小腹上刺了一剑。一剑下去,血花四溅,刘贺疼得杀猪一般大叫,那张漂亮精致的脸扭曲得不像样子。
“疼啊,他奶奶的疼死孤了!疼死本王了!刘询你害死我了!”刘贺疼得晕了过去。
一夜之间,京城充满了各种关于昌邑王同另外一位王孙刘询——刘病已抢夺女人的丑事。
“听说,曾经在酒馆说书的王孙刘病已为了自己的女人,把昌邑王刺至重伤,现在昌邑王奄奄一息,他真是不知道轻重啊。”
“可不是嘛,不过,我听说是这样,刘病已同昌邑王看上的许平君姑娘一起围攻的昌邑王,结果,险些闹出人命……这都什么事情啊。听说昌邑王仁慈,念着自己是刘病已的兄长,都没有拿出自己的真功夫,就给打伤了……”
传闻迅速飘到了刘弗陵的耳朵里。
面对那位表面乖顺,内心桀骜不驯的王孙刘询刘病已,刘弗陵由喜欢到厌恶,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如今,有了刘贺这位乖巧的接班人,他自然是用不上病已。然而,他还不想因此而难为病已。
“这两人的事情,自然由他两人去解决,这不是朕能操心的。”刘弗陵心想,然而,面对那个嘴甜又可爱的继承人,他又有些担心。
刘弗陵最近身体状况稍微有所好转,于是,他亲自来到了刘贺的王府探望,看到刘贺面色煞白,虚弱至极,他果然心疼了。
“拜见皇上。贺儿未能出门迎接,请皇上治罪……”
听到皇上刘弗陵亲自来探望,刘贺假惺惺地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因为”受伤太重“根本爬不起来,刘弗陵连忙按住他:“治什么罪,贺儿好好养伤。”
刘贺也十分配合,他假惺惺地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虚弱地看着刘弗陵:“皇上不要怪询儿,都是贺儿不好,看上了他的未婚妻。询儿和平君青梅竹马,他维护自己的未婚妻是正常的事情,贺儿也只是仗着自己功夫好,想要赢得美人,皇上要怪,就怪贺儿荒唐吧……”刘贺话未说完,已经气喘吁吁。
“别说了,没事,你歇着。”刘弗陵说。
回到皇宫中,刘弗陵的眉心拧成了一团。
他依旧不相信是病已会重伤刘贺至此,偏偏刘贺一脸无辜的笑容,让刘弗陵心疼不已,想了许久,刘弗陵还是决定召见病已。
“来人,传王孙刘询刘病已来见朕。”
他要看看病已还有什么要说的。
此时,病已刚醒过来,因为发病,他身体却是真正的疲惫又虚弱。
史高送走了公公,也是心惊胆战。
“哥,刘贺那王八蛋到处说你的坏话,说你打伤他,其实哥才是受害者,你一定要去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他的罪!”史高气得嘟着嘴,拿着剑:“我真想去把他一剑砍死!”
“小高千万别冲动。”病安抚着史高:“刘贺身边自是有一群谋士为他出谋划策,此时我们每一样举动,都会落入他的算计中。”说完,病已冷笑:“权利真是可怕,能让一个少年如此算计。”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马蹄声,原来是霍禹来到了病已家中。
“你好些了吗?”霍禹见病已面色苍白,知他刚发过病才如此。
“我没事,只不过,还不知道那位以后还会怎么玩。”病已冷笑一声:“不过,我会好好奉陪。”
霍禹不屑道:“刘贺心机深沉毒辣,你得好生防备,他的每一样行为,都别有目的。”
“我知道。”病已拍拍霍禹的肩膀:“他对我如此,他对你们霍家,也是同样如此,你们霍家也要小心他。”
霍禹想起刘贺在自己家中的种种讨好行为:“这句话你说的太晚了,霍府现在除了我和小妹,所有人都把他看成自己的儿子和弟弟,让人好生恶心。”
“反正你也不回霍府,你暂且忍耐吧,至少,他现在还没把账算到你头上,等他把我赶走,或者杀了我的时候,下一个他要算账的人,不是广陵王,就是你。”病已说。
“我知道。”霍禹道:“你切勿再与他冲突。我先走了。”霍禹说完,便要骑马离去,正要离开时,却见许平君骑马而来。
“霍禹!”许平君多日未见霍禹,十分开心:”这就走了?我新做的点心,给你几块!”
霍禹一言不发地看了许平君,勒马未去。
“你还好吗?”良久,霍禹问。
“不好,刘贺那个王八蛋欺负我们,现在还要冤枉小病猫!”许平君噘着嘴说:“霍禹你要是见到皇上,和他说清楚,这是栽赃!小病猫根本没有打伤他!他所谓的抢亲,根本就是为了夺太子之位!”
“我知道。”霍禹说:“我还要去宫中当值,你们保重!”说罢,霍禹一踢马腹,飞快地离去。
平君看着远去的霍禹,她深深地意识到,面对这一切,她竟丝毫帮不上忙,而且,她突然意识到,病已的另一个世界,竟离着自己越来越远了。这是她最怕见到的事。
平君见到病已的时候,他正在家中看书。
平君见到病已,就紧紧抱住了他:“小病猫!我们成亲吧!明天就成亲!我不管什么黄道吉日了!”
病已抚摸着平君的长发:“别怕,我既是皇孙,就会想尽办法保护你。我给你的婚礼,也定然不是仓促的,我要让你风光大嫁。”
“我不要风光,你就是风光!”平君说着,从自己带的包袱里拿出两根红蜡烛。
史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后:“平君姐你害臊不?随身带着蜡烛逼着哥成亲!我都没眼看了!”
病已安抚平君道:“平君你别闹,明日早朝之后,天子要见我,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可以吗?”
平君犹豫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客人要见。”病已说。
平君于是离开,平君前脚刚骑马走人,就见张彭祖一身戎装而来,他毕恭毕敬迎请的,乃是张彭祖的父亲右将军兼光禄勋、富平侯张安世。
“病已,你架子可真大,我本来想请你去我府上做客,谁知道我父亲要亲自来。”张彭祖笑说。
“侯爷大驾光临……”病已马上行礼。
“皇孙大人不必多礼,小儿时常提起你。”富平侯张安世说。
次日早朝后,病已就被刘弗陵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询儿,朕想听你解释一下你和昌邑王的事。”刘弗陵直截了当地问话,一双疲惫的龙目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瞪着病已,然而,只瞪了片刻,他那双锐利的黑瞳就像刀子失去了锋芒。
“回皇上的话,平君是病已的未婚妻,为了平君,病已同昌邑王比了剑,病已侥幸赢了昌邑王。”病已说。
“就这么简单?”刘弗陵皱眉,他今日早朝时候就有些头晕眼花,然而,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他得趁着自己头脑尚且清醒时,把该说的都说出来。
“就这么简单。”病已回答。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你自己说,你和昌邑王比试剑法的时候,是怎么赢了他的?咳咳咳……”刘弗陵突然咳嗽地厉害,病已悄悄抬头的时候,发现刘弗陵的面色已然煞白,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和自己自幼先天不足相比,他这种虚弱,倒像是中毒了。
“回皇上,病已用了一招新学会的招数,拼尽了全力,昌邑王轻敌,所以他输了。”病已轻描淡写。
刘弗陵气得又咳嗽起来:“你就不会给自己开脱吗?贺儿那小子说你重伤他,如今还在自己府上躺着,难道你就不怕朕当真?”
“谢陛下明察秋毫,病也无意告状。”病已说。
“你……”刘弗陵气得拿着未出鞘的剑就去打病已,剑扔过来,病已没有躲,砸在了他身上,却是不疼。
天子刘弗陵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他满脸都是黑气,强行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询儿,你为何如此骄傲?对朕解释一下都不会?朕好歹是你的长辈。朕活不多久了,你若这样,朕走之后,贺儿他心狠手辣,定饶不了你。”刘弗陵吃力地勾了勾手指头:“你起来,走近些。”
病已吃惊地看着虚弱的刘弗陵。
刘弗陵刚才那句话,已经等于站在了病已这边。病已想到刘弗陵这些日子同刘贺关系密切,方才明白,刘弗陵不过是在考核这个接班人之一。
“朕不是什么肺病,朕不比你,自幼习武,朕是中了慢性的毒药,活不多久了。”刘弗陵苦笑。
病已愣住了,原来,天子自己是知道的。
“陛下不要这样说,陛下年纪轻轻,意气风发……”病已连忙说。
刘弗陵摇头打断:“朕日渐亲政,朝中许多人就按耐不住了,像是广陵王,昌邑王,霍家你也好生小心。”
“病已谨记。”病已说。
“还叫自己病已吗?”刘弗陵突然郑重纠正:“你名叫刘询,这是武帝为你取的名字,你是堂堂正正的汉室皇孙。”
“是,陛下。”病已看着虚弱的刘弗陵,颇有些担忧:“陛下,您身体不适,还是先请太医……”
“不用。你就听我把话说完。”刘弗陵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病已的手:“贺儿厉害得很,他的手段,朕都知道。但朕又不得不亲近他,他朝中有自己的势力,还有治理昌邑的经验,但是,他不如你。”刘弗陵说:“朕本想将皇位传于他,咳咳咳……经过这些日子的考量,发现他根本不适合。朕已经修好了遗诏,欲传位于你,昔日你皇祖父提拔起来的将军们,会成为你坚实的后盾,你和霍禹情同手足,霍家也会支持你,朕走后,你好好守护大汉的江山……”
刘弗陵话未说完,竟当着病已的面晕了过去。
“陛下!皇上!”病已高声呼唤,惊动了太监于安公公。
“皇上!”于安公公吩咐着手下的小公公:”快去叫太医!”
……
刘弗陵于当晚龙御归天。
在他的寝殿内跪了一堆重臣,最前面的,自然是昌邑王刘贺,还有霍光,身为皇后的上官小妹在一旁,看着刘贺哭得比自己声音还大。
“皇上,皇上您怎么就这样龙驭宾天了!您不要孙儿了吗!孙儿最近认真读书,勤恳习武,还等着您下次考孙儿的学问!孙儿还新获得了一副弓箭,想要送给您,陪您去上林苑狩猎!上次您亲自为孙儿烤的鹿肉,香气犹在唇边,您上次教导孙儿多学圣贤道理,孙儿已经听话了,您醒过来啊!”
刘贺抱着刘弗陵的身体,哭得情真意切,声音又大又悲伤,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睫毛上挂满了泪珠,鼻子都哭红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还是个“身受重伤,重伤卧床不起的病人”。
一边哭着,一边向重臣们宣告着自己同天子的关系有多密切,暗示自己就是皇位的钦点之人。
“皇上,你就这么走了么?你醒醒呀!”
刘贺听到了甜美丝滑如蜜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哭声,他透过满脸的泪,偷偷打量着这位梨花带雨的皇后,真是个美少女。
“皇上,您就这么狠心吗!皇后这般年轻!”刘贺哭道。
霍光看着刘贺卖力的表演,一言不发。
霍光早已同刘贺暗地里达成了协议:霍光扶刘贺登基,刘贺迎娶霍小妹,并立之为后。
所以,此刻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皇后保重凤体,昌邑王莫要伤心,皇上已经龙驭宾天,当务之急是有汉室子孙继承大业……”霍光看了一眼病已和刘贺,只待说出自己想说的那话。
“大司马!”刘弗陵的贴身宦官于禁突然站了出来:“皇上已于昨日写下遗诏,命奴才放置于御书房内的匣子里,说是……”
“那还不速速取来!”霍光喝道。
刘贺看了于禁一眼,恰好与于禁的目光相撞。刘贺何其聪明,那是不友好、不承认的眼神,他又如何辨识不出,刘贺看了霍光一眼,霍光没有去应那目光。
“奴才这就去!”
于禁将圣旨去了来,果然是将皇位传于刘询,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刘贺吓得满身都是汗,他自己腹间的伤口虽然不算重,却不知合适破裂了,鲜红的血液渗透了绷带,渗透了他的外衫,红艳艳的浸染在了他的腰间。
霍光也是双目一瞪,这位知天命的老臣脑子飞速运转着:刘贺。刘询。
刘贺有小聪明而无治国之才,心狠手辣。
刘询聪明内敛,不易控制。
刘贺将来会给他一个国丈的身份,这不只是一个身份,还是霍家全家的护身符。
刘询身后虽无文臣根基,武将方面根基不浅,这些将来都将成为他独揽大全的拦路虎。而权利一旦分散,那他霍家包括他自己,便要被撼动了根基。
霍光这些日子就一直在权衡这两人,这一日,他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圣旨是假的。”霍光说:“真正的圣旨,在老臣手中。”
霍光说着,从袖子套出了一套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