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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五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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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君在路上遭到了莫名追杀。
欧侯坤也算是细心,为平君置办了一身合体的胡人男装,为她掩饰身份,还给她准备了以假乱真的络腮胡子。偏偏是冤家路窄,饥肠辘辘的平君路过汤饼店吃汤饼时,却遇见了昨日的那位梨花舞者王晟姑娘。
可怜王晟姑娘花容月貌,在路边吃饼时,被路过的大汉动手动脚,许平君立刻将王晟姑娘拖到身后,上去就给了那两个大汉两耳光:“我平生最讨厌男人调戏弱女子了,快滚!”
那里大汉却对平君嗤笑道:“你少英雄救美了,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不也是一个德性!”说罢,两个大汉兵分两路,前攻后袭,许平君英姿飒飒,先是后退一步,夺躲过了前方大汉的一拳,再一晃身,抽鞭,身后的汉子被抽倒在地,鞭子一转,前方的汉子前腿被袭,跪倒在了地上。
许平君单腿踩着那大汉的脊梁,潇洒的身姿,高挑,飘逸,不输于长安城的任何一个游侠儿,看得店小二忘记了上菜,鼓掌叫好。
平君一脸的神气,手擎鞭子,挑眉一笑:“谁跟你们一样无耻!爷甘当护花使者!爷乐意!快滚!”
躲在平君身后的王晟姑娘却戳戳她道:“喂,他们好像还没结账。”
平君自然浩气凛然,将钱袋子砸在了桌上:“爷给结账,滚!”
两名大汉仓皇逃走,店里帮忙的小姑娘早已望着许平君双颊羞红,王晟姑娘把自己的碗端到了许平君对面,却张口就道:“多谢姑娘相救。”
许平君把那一口饼喷了出来。
“不用怕,昨夜我看到你没有喉结,就知你是个姑娘。”王晟端起一碗汤饼,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咂:“昨晚你还是个俊俏少年,一夜之间成了大胡子,想必知道现在到处有人抓你。你小心些。”
“嘿嘿,多谢大美人提醒,昨晚英雄救美,今日美人救英雄。昨天打扰了你跳舞,我给你赔罪,这顿饭我请!””许平君装模作样道。
平君自幼随着父亲东奔西跑,时常被爹命令扮作男儿,扮上了果真有几分英俊潇洒气度,昨日被识破,有些不甘,便越发入戏。
王晟姑娘冷笑:“小二,再来一碗炖羊肉,一壶酒!”
许平君朗声道:“小二,再来两壶酒!一壶怎么够!”
两人于是不顾形象地大吃炖羊肉,平君因为饿极,直接伸手去抓。
王晟姑娘故作漫不经心地道:“昨天来蘅兰坊抚琴的是你什么人?琴声甚美,面如冠玉,和你这个草包不可同日而语。”
许平君一愣,脸刷地一红:“谁是草包!我小时念过《孝经》《论语》和《老子》!”
王晟点头:“好,敢问这位读书人,那位抚琴的公子和你很熟么?”
许平君咧嘴一笑:“自然,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耍!”
王晟姑娘突然醋意横生,板着脸道:“能为你勇闯蘅兰坊,他想必是你未婚夫喽?”
许平君脸刷地一红,络腮胡子都挡不住:“不不不,我们只是……”
“不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王晟姑娘吃了几口,拿绣了梨花的丝绸手帕端庄地抹了嘴,见一队军队经过,她大叫一声:“抓叛贼啦!”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般无耻!!“
可怜许平君一碗汤饼还未吃完,又只得匆匆骑马逃窜上路。可怜了那半份羊肉。
王晟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羊肉和汤饼:“我王晟可是睚眦必报的,人人都知道。小二,打包。”
许平君跑了好几条街,穿过许多条罕为人知的小巷,方才躲过了追捕。
待官兵走远,许平君拖下胡服,却见王晟姑娘在暗处接应她,还送给他一套新的胡人衣裳,一个胡人小白帽,帽上镶了绿宝石,像个富商。
“逃的像个丧家犬,很好,你欠我的,从此还清了,从此我欠你英雄救美的人情。”王晟面无表情地道。
“你这个女人,喜怒无常!你……”许平君气得背冒冷汗,恰好遇见一对官兵路过,她仗着身材高大,忙抱住王晟扮作情侣亲吻对方,王晟面无表情配合着,暗地里使劲掐了平君腰间的肉,还用指甲左右拧着那块肉不放,来回拧,许平君疼得呲牙咧嘴。
“好疼……最毒妇人心啊!”
待官兵走后,许平君疼得嗷嗷直叫。
“难道你不是妇人?那就最好了!那昨天那个少年,我要和你抢了。”王晟道。
“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我就把你全身上下都动一遍!”许平君端起了王晟的下巴,飞眉挑逗之,王晟翻了个白眼,一脚踩在平君的脚上,疼得平君连蹦带跳。
“好痛,你这个女人究竟是跳舞的还是女屠户!”平君忍不住骂道。
“和那些臭男人一样愚不可及,笨蛋。记得,我欠你一样人情,你可以追着我讨。”王晟道。
“好啊,我现在就要讨……”许平君十分开心。
王晟却道:“姑娘我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搞不好我抢了你的男人,欠你两样人情,债不怕多。”说罢,婷婷袅袅离去。
许平君气得吹胡子瞪眼,刚带上的假胡子都掉了下来,长这么大,她都没有见过如此欠揍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又生得如此美丽,娇弱,让她不由牵挂,恨之不得:“喂,那个毒妇你站住。”
王晟头也不回:“作甚?”
许平君认真地说道:”毒妇,你这么漂亮,又不会武功,出门最好换上男装,或者有人陪着,别便宜了那些登徒子们。今天有我搭救,明天可未必碰上我功夫这么好的……”
王晟的脚步顿了顿,片刻之后,冷声道:“你管的够宽的。”说罢,扔给平君一只肉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多年以后,许平君想起她与王晟的见面,都会想起这个无良姑娘的整蛊,正是王晟的整蛊,让她从此见识到很多今生都无法想象的幸事,也让经历了今生她都无法忘却的痛彻心扉。
许平君摇摇头,三两口吞下肉饼,新换了一套衣裳,走出小巷,行了几步,抬眼一看,远处却是“大司马府“的大牌。威风的牌子,书法苍劲有力,银钩铁画,金字闪闪,爽朗又威严感十足。
平君见到这牌子,先就心底一寒,生了畏惧。一阵凉风吹来,许平君连打了三个喷嚏,越发
让她觉得这里阴森可怖。
这里是权臣霍光的府邸,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的家。
据说,皇帝刘弗陵已经年方十八岁,霍光却以皇帝尚未加冠为名,至今未还政于他,汉朝大大小小的事情,由他一个人说的算;据说,霍家一族的男子占据大大小小所有的重要官职,连他那刚加了冠的长子霍禹也已经掌管王宫的安危,身居中郎将的位置。霍光真是个权倾天下、左右江山的男子。
平君心道,难不成这王晟姑娘也有心让她监视霍家?她不知道,其实这只是和巧合。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他卷翘的假胡子,露出一张清秀好看的面孔。平
君整理好胡子,便学着男子的样子大步走出了小巷。
许平君这次没有轻举妄动,她先是来到霍大司马家斜对面的酒舍二楼,点上一壶酒开始监视霍家,刚坐了一阵,便发现四周的人都非同寻常。一律笔挺的身姿,一律双目警觉,连那呼吸声,都充溢着练舞高手自带的杀气。他们面无表情地饮着樽中酒,盯着许平君,眼都不眨。
看得许平君毛骨悚然。她不咸不淡地饮着酒,一边吃着小菜,好似几十双眼睛都如刀子一般刺在她的背后,她想逃,然而这时候逃目的越发昭彰,她想安静的吃完酒菜再走,然她实在吃不下。那个权倾天下的霍光,竟然在府邸的附近埋伏了这么多的高手,许平君想起来便觉得浑身发凉。
“嗖!“一只酒樽飞了过来。
许平君忙中用口接住了酒樽,又怕酒中有毒,一扭头,将酒杯送了出去,对面一位高手接了酒樽,把那酒樽揉扁了,一脸挑衅地望着她。
空气中弥漫的杀气,被酒气一熏,越发的浓烈。许平君从腰间摸出了软鞭。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地望着许平君,连气息都能杀人一般,许平君吓得心砰砰狂跳。
若要动手,以她的功夫,显然打不过一群高手,甚至,任何一个与她单打独斗,她都可能认栽。束手就擒,又不是她的风格。她一面扫视着,想从哪个看上去武功弱一些的人身上突破,却发现自己失败了。这里所有的人,怕是两招之内拿不下她,必在三招内将她就擒。
许平君的浑身冒着冷汗,打算跳窗而出。却被一个人从背后拦住,看上去,此人乃是这帮人中武功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