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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馋鸡,我罩的 ...

  •   第四章

      红衣阿绯从老树上爬下来,便只剩了一轮圆月,百无聊赖的挂在树梢。她进了寮房,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寮房中燃着蜡烛,房门也没关。

      天色未亮时,苦吟寺响起了早板的声音,僧人纷纷起床。早觉板刚过,晨钟撞响,竹鸡山一天的生活开始了。薄雾弥漫,钟声浑厚,一派宽厚的祥和,和尚们就在这样的清晨开始早课,一时间竹鸡山梵音如海潮。山脚的百姓也习惯了在这晨钟暮鼓中作息。

      直到和尚们过堂用斋时,早起洒扫的小沙弥才告诉禅机天蒙蒙亮的时候发现阿绯就不在了。出了昨日的事,禅机担心那屠荪存心报复。眼下阿绯不见了,他急急去寮房查看,只见寮房房门大开,里面的蜡烛燃尽,蜡油淅淅沥沥凝成一溜。床上的被褥动都没动过。

      寮房前的树下还有她没吃完的果子,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

      禅机长眉紧蹙,“寺中有谁见过她出去?”

      跟过来的和尚都摇头,“不曾见过。”

      禅明挠着光溜溜的头,“会不会她想起什么来了,然后自己走了。”

      这时候禅心也过来了,凉凉的说道,“就算是记起来什么,要走也该打个招呼啊,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不过走就走了呗,省的姓屠的来找麻烦。但是,也不一定,说不定她先找别人麻烦去了。”

      禅机转身问他,“禅心,从昨晚到今早你是不是见过她?”

      禅心连连摇头,“师兄你带回来的人,我上哪儿见她去。”话里话外都在把禅机和阿绯绑成一块,心里却在暗戳戳地兴奋,去吧去吧,最好把屠荪再打一顿,引得他闹寺庙。越大越好,最好闹到把禅机赶走!

      就在禅机四处找她的时候,竹鸡山的半山道上来了一群人。是昨日的屠荪,额头正中到鼻梁的一线,深深印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印子,那是昨日他闹寺庙时被阿绯的豆腐打的。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屠荪长了胎记。

      阿绯打着哈欠从树间坐起来,这树将近十丈高,百年老树了。她撑着下巴看那几个正往山上来的人。屠荪一脸气急败坏,身后跟着几个男人,她托着下巴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这五个比昨日那些人壮实多了,头上绑红巾,打赤膊,一看就是来打架的。她皱着眉头不开心,这个徒孙还真的敢来闹事啊。他是挨打没挨够吗?

      阿绯手上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眼睫微颤。

      屠荪带着人逐渐上来,走着走着,眼前忽然缠缠绕绕吊下一根绳子来。屠荪抬头往上看,这一看,正巧看见隐在薄雾中的红衣女子,眉目如画,正勾起唇角低头看他。

      屠荪心里先是一动,再是一惊,继而恶狠狠道,“是你?”

      阿绯眨了眨睫毛如翅的双眼,“对呀,是我。”忽然脸色一变,“上来吧你!”

      “啊——”

      那五名壮汉子只觉眼前一花,他们的屠老爷就像鸡一样被树上的女子吊着身子抓上去了。阿绯二话不说,将屠荪拉上树梢,仗着他害怕不敢乱动,上来就是一顿揍。屠荪抱着枝干一通嗷嗷叫。汉子们愣愣的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只觉得眼花缭乱。

      直到屠荪骂娘,“臭娘们儿,你死定了——”

      阿绯挑眉,一拳打上去,“叫谁?”

      屠荪眼冒金星,鼻血混着鼻涕眼泪,“我我....你们这些孙子,还不快来救老爷......”

      这时候壮汉们才回过神来,可是怎么救啊,“砍树,砍树!找斧头去!”

      “是不是蠢啊,是不是想摔死老爷我呀......”

      “那怎么办啊老爷?”

      “你们,中看不中用。女侠,饶命吧.....别打了....我放弃,我回家....呜......”

      “还敢不敢上山来了?”

      “不...不敢了。”

      “还敢不敢欺负和尚了?”

      “再也不了....唉哟喂...要死人了....”

      “竹鸡山上的地都是谁的?”

      “是...是和尚的,是和尚的,姑奶奶快放小的下去吧。啊——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屠荪被她扯着衣裳往下摁,吓得脸色陡变,竟失禁了。

      阿绯捏着鼻子:这么不经吓。

      抬手将他扯到了树干中间,她自己立在枝头。所谓打一巴掌给个枣吃,她也算是无师自通。教训人不能只来硬的,要软硬兼施。屠荪抖着双腿,两手紧紧攀住树干,不敢往下看。见她往外掏东西,就怕她又折腾自己,抖着嗓子喊姑奶奶,“我再也不来了,您发发慈悲,放了小的吧...啊?”

      阿绯从腰封中摸出一枚鹌鹑蛋一样大的金珠,这珠子是她从凤冠上硬拔下来的。这颗最大最漂亮,她还真是舍不得给他。

      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过去,“你这顿打也不白挨,珠子给你,去别处买地,馋鸡的地你不准再抢!”

      屠荪这一早上七魄掉了两魂,再见这硕大的东海金珠,眼睛都直了!

      “给给给...给我?”

      东海金珠他只有幸见过一次。他的表叔在京城盛都的丞相府上做管事,丞相府过年极忙。那时候他还是个无业游徒,借着表叔的关系去丞相府上做了两天短工。丞相真气派啊,百官进献的年礼,堆得满屋子都是。

      其中就有一颗东海金珠,也像这个一样,流光溢彩,被丞相拿在手上把玩。当时他还偷偷多瞧了两眼。

      他就是做梦也不敢梦见自己有一颗这样价值连城的珠子,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用力还挺大,“是真的吗?”

      阿绯,“珠子还有假的?不要我收回来了。”这么漂亮,你不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岂有不要的道理?有了这颗珠子,他可就发了,谁还稀罕和尚的那几亩瘦田啊!

      屠荪点头如捣蒜,“要要要.....”

      五个壮实的赤膊汉子就这么造足了气势,白来了一趟。阿绯将屠荪从树上提溜下来,屠荪一屁股跌在地上,也不知是吓得还是高兴的,鼻青脸肿的就在那痛哭流涕。

      阿绯也不管他,掏出一张纸,上面写了条条款款。大意就是屠荪收了她一颗金珠,保证以后都不再欺负竹鸡山上的和尚,也不许抢他们的东西。不知她怎么想出来的。

      抓着屠荪的手指,一下就给他划破了指腹,在纸上狠狠按了一个手印。

      屠荪冷不丁地一疼,咧着嘴问,“您还有后手儿啊。”

      阿绯不理他,满意的拿着手上的纸看来看去,凤眼都笑弯了。收好,放进腰封了,然后拍拍手,“馋鸡,我罩的!”

      屠荪连连点头,“哎是,您罩的。我们再也不来了。” 就算没有这颗金珠,他也不敢来了,苦吟寺什么时候住了这么个母夜叉。

      她很满意,“你走吧。”

      阿绯伸伸懒腰,忽然“哎呀”一声,身上被咯得好疼啊。

      身后忽然传来禅机的声音,她回头,就见他一身雪白僧袍,手持佛珠,满面焦急,从远而来,“施主!”

      阿绯高兴地冲他挥手,“馋鸡馋鸡我在这儿。”

      禅机老远就看到了屠荪,连忙紧赶几步,却不想屠荪他们竟然转身下山了。禅机着急,见她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怎么回事?”

      阿绯献宝一样将腰封里叠的整整齐齐的收据条款拿给他看,“馋鸡你快看,他们以后再也不来了。我厉害吧?”

      上面按了手印。

      禅机皱着长眉,“施主给他什么好处了是不是?什么珠子?”

      “就是我那个很漂亮的头饰啊,上面有一个金色的大珠子,我拔下来送给他了。他就答应不来找麻烦了。”她说的这么轻松,又是眉飞色舞的。

      禅机不知该如何说。

      “只这样?”那帮人贪得无厌,阿绯的凤冠价值连城,正所谓财不外露,禅机很担心她因此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她眼神躲躲闪闪,“唔....就还吊起来...打了一顿嘛。”谁让你们整天慈悲为怀,坏人不就是应该打的吗。

      软硬兼施,她倒是想的周到。

      禅机无奈,果然是她的作风。他想说她方法极端却又说不出,毕竟她是为了苦吟寺才打人,屠荪那些人确实....

      她身上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她就不想想这些东西都有可能帮她找到回家的路线。禅机简直心下无力,“贫僧替苦吟寺感谢施主,只是那珠子太过贵重,你又不记得自己是谁,身上的东西可都是能帮你回家的。贫僧替你要回来。”

      见他要走,阿绯不乐意了,“你去吧,你去了我现在就让你找不着我。”

      禅机真是拿她无法,阿弥陀佛也不管用了。

      她观察这禅机的表情,见他不生气便说饿,后背也疼,想吃东西想睡觉。

      往山上走的时候,禅机盘算着确实该带她早点寻家人去。她身上的珠宝无价,如今被屠荪知晓。屠荪劣迹斑斑,谋财害命的事没少干,禅机决定带她出山寻家人去。

      阿绯却扯了扯禅机的袖子,“他们不会再来了,你就不用那么麻烦送我走了吧?你送我走,肯定要给我安顿住的地方,买房置地又费钱又费力,多辛苦。你说是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馋鸡,我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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